列車停靠在站台上，乘客排著隊下了車。
正值中午，終點站的jr新大阪站人山人海，一小半都是白人麵孔。一行人刷著西瓜卡出了車站。
車站門外的通勤券售賣機上方有整個大阪的電車運行圖。女孩們仰著頭眺望，鶯聲燕語的討論著去大阪環球影城該坐哪一班車。路明非也從懷裡掏出在路鳴澤之前給他的那張大阪市區旅遊指南，把地圖，在自己的麵前展開。
沒有手機地圖導航的時代，真原始。
亞紀看到了路明非展開地圖的動作，好奇地問道：“咦，師弟你還買了大阪市區的旅遊手冊麼？什麼時候買的？”
“昨天出機場的時候就買了。”路明非隨口扯謊。
“哦。”
亞紀點了點頭，倒也沒有懷疑，而是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的某個地方輕輕點了一下：“那這上麵用紅筆標著x的地方又是什麼？”
路明非沒有隱瞞，小聲回答：“是柏青哥店。”
當然，還包括了牛郎店和泡泡浴店之類的地方。
路鳴澤難得當了人一次，幫路明非在地圖上把“猛鬼眾”經營的灰產場所都用紅色的小叉標了出來，有柏青哥店自然也有逃不了的風月場所。
柏青哥店倒是哪裡都有，澀情產業則大部分都遠離市中心，聚集在梅田、飛田新地一類的偏遠地帶。
亞紀蒙了一下。柏青哥店？那不就是合法賭場麼？師弟這個濃眉大眼的難道也有這種不良嗜好？
不對不對，師弟他不像是這樣的人。應該隻是從哪裡聽說柏青哥是日本特色，所以單純的想要體驗一下吧！
亞紀有些猶猶豫豫的說：“路師弟你打算去那種地方麼？雖然柏青哥是日本的特色沒錯啦，但也不是非得要體驗。那東西其實就是賭……”
“賭博麼？”路明非撓撓後腦勺說：“我知道。我看過福本伸行的漫畫《賭博默示錄》。”
亞紀眼底露出一絲愕然：“那你還去？”
路明非並沒有直接回答亞紀的問話，而是壓低聲音轉開話題說道：“師姐你能幫我個忙麼？”
“什麼忙？”
路明非說：“如果不找個理由把淼淼她們支開的話，她們肯定會跟著我。淼淼她們都還沒有成年，去這種地方不太安全。我想讓師姐你幫我圓個謊。”
何況猛鬼眾也是黑道社團，而路明非今天準備做的卻是砸場子的事情，多多少少有點危險性存在，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
亞紀心說你還知道她們都是未成年人不能進這種場所啊！那路師弟你記不記得你自己也是個未成年人？
隻是看著路明非在胸前雙手合十，一臉懇求的看著自己，亞紀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點沒辦法拒絕，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好吧。先跟路師弟你說好，隻有這一次哦，下不為例！”
於是乎，在柳淼淼、蘇曉檣以及陳雯雯走過來，詢問路明非要不要跟她們一起去大阪環球影城玩的時候，路明非馬上就一臉歉意的拒絕了，說他今天跟亞紀師姐她們來大阪是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亞紀一邊配合地說是，一邊觀察路明非的表情，心說自己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原來看上去老實的師弟其實是個能夠麵不改色心不跳撒謊的小渣男。難怪能把蘇師妹她們哄的服服帖帖的。
最後的分隊結果還是兵分兩路成了兩隊。柳淼淼、蘇曉檣和陳雯雯按照原地的計劃去大阪環球影城，其餘的人跟著路明非一隊。
不過亞紀心裡麵卻是有些疑惑的嘀咕：夏彌師妹不也是未成年麼？路師弟怎麼不擔心她去柏青哥店不安全？
……
大阪市市中心，日本橋。
準確的說，所謂的日本橋並不是一座橋，而是一條街。在很多動漫裡，秋葉原都被描繪成了禦宅族的必去朝聖之地。而大阪的日本橋特色商店街則有西之秋葉原之稱。
儘管規模並沒有秋葉原大，但是整整一條街的二次元店鋪開的還是相當密集。
遊客在aniate的店鋪前和星之卡比的巨大玩偶合影，痛著高達車衣的宣傳卡車在街道上來回播放動漫主題曲。穿女仆裝的漂亮女孩們微笑著在街邊向路人們遞發著咖啡廳的傳單。春風拂動女仆們的裙擺，一雙雙穿著白絲或者黑絲的大腿在風中林立。
這種地方自然也有柏青哥店。在日本柏青哥店幾乎無處不在。而日本橋的柏青哥店則很好的和“二次元”元素進行了結合，柏青哥機上印著時下最熱門的動漫，擊中彈珠後還能聽到角色聲優的特彆獎勵配音。
“澤”就是這麼一家充斥著動漫元素的柏青哥店，甚至店名都是取自於漫畫《賭博破戒錄》中的柏青哥店“沼”。實際上“澤”開業至今還不到半年，但是卻已經是日本橋一帶最大的柏青哥店。
“澤”一共有兩層。
第一層對所有人開放，有頭發花白的老年人，也有金發碧眼隻是想來體驗一下柏青哥機的外國遊客，彈珠的售價也是標準的4門一顆，中獎金額也有設置上限。
而第二層則隻開放給信任的熟客或者窮凶極惡的賭徒，想要進入第二層需要有對應的會員卡。第二層每顆鋼珠售價4000門，是日本法律規定的一千倍，並且中獎金額無上限，屬於禁止營業的“一發台”，甚至於店家還直接提供鋼珠換回現金服務，是個不折不扣的地下賭場。
這樣的地下賭場往往都有很深的黑道背景，這不意外，因為在日本幾乎所有的賭場都有黑道背景，可是並不是所有的地下賭場都有像是櫻井小姐這麼漂亮的女老板。
能夠登上第二層的客人中，不乏有小山勇太這樣的政界新星或者岩崎樹這樣的財閥集團家的公子。他們中的每個人都幻想過和櫻井小姐一度春宵，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真正能進入過櫻井小姐的床幃。
不過他們倒也並不灰心，有些東西得到的太容易反而沒意思，相反越難得到的東西反而越讓人趨之若鶩。倘若哪個人能夠先所有人一步得到櫻井小姐的青睞，那他將獲得在社交圈中吹噓的資本。
猛鬼眾的三號人物，龍馬，櫻井小暮。她便是“澤”的幕後女老板。
櫻井小暮穿著一身貼身的黑色西裝套裙，發髻高聳，顯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睞。和往常一樣，她坐鎮在“澤”三樓的監控室裡，淡淡的掃視著一整麵的監控牆。
一樓和二樓的每一個柏青哥機上方都裝有監控器，這是為了防止有客人作弊。隻是敢在“澤”作弊的客人總歸還是少數，因為所有人都猜得到賭場裡那些穿西裝的保安裡腰間鼓鼓囊囊的東西是什麼。
沒有意外，今天也沒有敢於冒犯“澤”威嚴的客人，但是卻有一塊監視屏幕上的畫麵，吸引了櫻井小暮的注意力。
女助理高阪仁奈低聲彙報：“櫻井經理，187號的客人還在贏，他已經連續贏了快一個小時了吧？”
櫻井小暮纖長的眉毛蹙在一起，輕聲開口：“我看得到。”
“是。”高阪仁奈鞠躬，片刻之後又忍不住發問：“可是……那位客人真的不是作弊嗎？”
不怪她心有疑慮。畢竟柏青哥機的發射是自動進行的，玩家隻是用旋鈕控製發射力度，將鋼珠打進搖獎洞裡就會觸發搖獎動畫，一般是隨機搖三個數字，數字相等就代表中獎了。
而每一台柏青哥機也都被設置了固定的程序，隻要觸發過一次中獎之後，下一次旋鈕發射的彈力就會發生細微的改變，預防有一些手感好的人用近似的力度擊發鋼珠，降低下一次中獎的概率。
她在柏青哥店裡也工作了許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在柏青哥機上連贏37次，1次都沒有輸過的。
櫻井小暮淡淡地開口：“不知道。至少我看不出來，可能真的隻是運氣比較好吧。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運氣比彆人要好一點。”
……
小鋼珠從柏青哥機中傾瀉而出，嘩啦啦的聲音把空間填滿。夏彌彎下腰，把裝得滿滿當當的彈珠盒捧了出來，對路明非眉開眼笑：“師兄，我們又贏了！”
這是一台《涼宮春日的憂鬱》主題的柏青哥機。選中這台柏青哥機的人當然是夏彌，中獎後涼宮春日的聲音在傲嬌的誇著路明非的運氣真不賴嘛
這是他第38次擊發彈珠了，他又贏了這一局。裝鋼珠的盒子都擺滿了麵前的柏青哥機台，放不下了，隻能放在旁邊的柏青哥機上。
“小哥你運氣真好。”路明非身後圍觀的人群裡，有人用日語稱讚。
起初並沒有人注意到路明非這邊的情況，偶有的一些投視過來的豔羨視線，也是羨慕路明非一個人身邊居然站著三個美少女。
可是漸漸的就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每一次回過頭的時候路明非都在贏，麵前的彈珠逐漸堆成了小山。戰無不勝，簡直是狂舞般的勝利！
於是乎越來越多的人在路明非的身邊圍觀了起來，想看這樣的神跡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
亞紀也覺得路明非的運氣好的似乎有點爆棚了。
原本她以為路明非想去柏青哥店，純粹隻是不知道想做什麼的突發奇想，但是就目前看來，路明非似乎是攜帶著某種目的，有備而來。
儘管她也不知道路明非究竟是通過什麼方法，連續觸發了38次搖獎動畫。她隻能想到言靈可能能有類似的效果，可是路明非雙眼瞳眸明明是黑色的，眼神乾淨又清澈，完全看不出來他有激活血統。
然而對於路明非來說，有些言靈即便不需要激活言靈也能使用。他“show hand”了，今天的他就是賭場的皇帝，戰無不勝，幸運女神隻會站在他這一邊。
“繼續投嗎？”零冷冷的問道。
取彈珠的地方在機器左邊，放彈珠的地方在機器右邊。因此夏彌站在路明非的左側，而她則抱著另外一盒滿滿當當的彈珠站在路明非的右邊專門負責給路明非投彈珠。像是專門服侍路明非的兩位美女荷官。
“繼續。”路明非沒有猶豫的點頭。
又是嘩啦啦的聲音，零再次把小半盒鋼珠投進了柏青哥機。路明非右手搭在旋鈕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他手裡的動作。
扭動——
彈珠“咻”的一聲擊發。撞擊層層障礙之後，旋轉著落進了搖獎洞裡，屏幕上搖獎的數字開始滾動。幾秒鐘之後中獎的畫麵再度亮起！
第三十九次。
身後的人群一齊發出一陣巨大的驚呼：“又中了！”
不過驚呼聲還沒響起來多久，馬上“涼宮春日”的柏青哥機就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報聲。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並不是發現作弊的警報，而是柏青哥機裡的彈珠庫存已經見底了。
路明非把這台柏青哥機給打爆了！
按一個鋼珠3門的回收價格計算，他這得賺了多少錢啊！
“師兄，你好像把這台柏青哥機給打爆了哎。”夏彌說：“我們是把這些彈珠換成錢走，還是……？”
路明非搖了搖頭，端起麵前的彈珠盒：“我們換一台柏青哥機繼續。”
路明非挪動位置，圍在他身邊的人牆也跟隨著一起移動。他們找了個相鄰的柏青哥機繼續坐下。零把滿滿當當一盒鋼珠一口氣倒進了柏青哥機的投珠筐裡。
接下來的十幾把裡，路明非猶如賭神附體一般瘋狂的把彈珠狂潮打進搖獎洞裡，很快就達成了這間柏青哥店裡的史無前例的“五十連擊”的成就。
路明非幾乎沒有在克製力道，很隨意的旋轉著旋鈕，但是每一次都能準確把彈珠擊入搖獎洞並且百分之百的搖獎成功。這幾乎是違反概率學的情況！
仿佛就是傳說中的柏青哥仙人，怎麼打就怎麼有！
鋼珠籌碼增加，中獎獲得的鋼珠自然也就隨之而增加。
一台兩台三台……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台被路明非打爆的柏青哥機了。
此時人群看向路明非的目光已經不是羨慕或者震驚了……而是有些恐懼。
不少人甚至直接小聲議論起路明非是不是掌握了什麼最新的作弊高科技，能夠控製柏青哥機，不然他是怎麼做到近百場不敗，連續打爆了這麼多台彈珠機的？
聽說“澤”的黑道背景極深，這個華夏人難道真的不怕本土黑道？
然而路明非卻對周圍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似的，自顧自地又換了一台新的柏青哥機。
零麵無表情的問：“繼續？”
路明非點頭：“繼續。”
零端起整筐的彈珠，正準備倒入彈珠時。原本議論聲紛紛的人群中忽然安靜了下來。
路明非下意識的回頭，隻見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牆像是被一刀劈開一般，自動讓出來了一條路。
穿著短裙製服的漂亮女孩穿過人群，朝著自己款款走來，紅色高跟鞋在瓷地板上踩的嗒嗒作響。胸前的銘牌說明她是這間柏青哥店的工作人員。
人群中的有些人已經認出來了女孩的身份，她是“澤”的幕後老板櫻井小暮的女助理高阪仁奈。通常她的工作地點應該在“澤”的二層才對！
高阪小姐會從二層下來……難道是因為這間賭場終於發現了這個華夏男生是怎麼作弊的了？
他們在猜想“澤”究竟會怎麼樣處理路明非？
是按照賭場規矩，作弊就要剁手？還是礙於他外國人的身份，隻要求他支付高價賠償？
高阪仁奈在和路明非距離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腳步，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朝路明非標準的鞠了個躬。
高阪仁奈微笑：“我是‘澤’的助理經理高阪仁奈，請問您怎麼稱呼。”
“……就叫我sakura好了。”
路明非有些羞恥的說出來自己的花名，主要是他也沒想到賭場工作人員會這麼快找到自己，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假名字，隻能先報出自己以前在“道上”混時用的花名。
“sakura先生麼？”
高阪仁奈點頭，眼睛觀察著路明非，心說果然是一個如櫻花般容易凋零的美少年。
“很高興sakura先生您能蒞臨小店，本來我們應該因為您的到來感到榮幸。隻是您已經在我們店裡贏光了兩台老虎機的鋼珠了，周圍圍觀您的人也有點多，小店利薄，這已經有些影響到我們店裡的營業了。”
高阪仁奈歉意的開口：“粗略估計，您應該贏了二十萬顆左右的鋼珠。我自作主張，按照4門一顆的標準價格對您的鋼珠進行回收，一共是80萬門，取整之後，我們願意支付給您一張一百萬門的支票。這附近有很多好玩的景點，收下支票之後，您可以去這些景點遊覽一下。不嫌棄的話我還可以為您充當一天的臨時導遊，您看可以嗎？”
在周圍圍觀的人聽見高阪仁奈的話之後都愣住了……原來高阪小姐之所以從二層來到一層，並不是抓住了路明非作弊的手段……而是打算花高價一次性買斷，讓路明非離開“澤”。
要知道雖然客人購買鋼珠的價格是4門一顆，但是柏青哥店回收的價格一般隻有25門3門一顆。高阪小姐以一百萬的支票買下路明非的20萬顆鋼珠，這幾乎是超越市場價兩倍的回收價格。
“您看可以嗎？”高阪仁奈繼續問。
隻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是，他們看見路明非卻搖了搖頭。
“我對錢其實不感興趣。”路明非用日語說。
高阪仁奈聽出來了路明非的話中話，對錢不感興趣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他對其他的東西感興趣。
除了財之外……難道是色？
高阪仁奈在心裡皺了皺眉，隻是表麵上依舊保持歉意的表情：“那您是有什麼其它想要的東西麼？隻要在合理範圍之內，我們都會儘量滿足客人您的要求。”
“一層樓的柏青哥機我都玩過一遍了，沒什麼意思。”
路明非淡淡地開口：“我聽說‘澤’還有第二層樓，不知道一百萬門的支票，能不能換一張上二層樓的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