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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耶老師的臨時補習結束。夏彌拿起那份龍文，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這場景其實多少有點違和感。龍類和混血種本該是幾千年來的宿命之敵，卡塞爾學院和其背後的秘黨更是從成立之初，就把屠龍作為他們的唯一宗旨。
如今夏彌居然幫路明非翻譯起卡塞爾學院的資料，簡直像是什麼地獄笑話。
不過女主人公自己倒是沒有任何介意的樣子。她眼睛掃了一圈之後，然後就跟路明非大致翻譯了一下上麵的文字。
龍文記錄的是一段故事。
令路明非驚訝的是，這段故事他還並不陌生，之前就聽過。
“這上麵記錄的是諾頓和康斯坦丁上一次複蘇時發生的事情。元始二年，青銅與火之王在黃河一帶蘇醒，引起大旱災，繼而出現蝗災、瘟疫，天下動蕩。大司馬王莽在屠龍家族的支持下趁機發動政變，毒殺漢平帝劉衎建立新朝。
天鳳年間，王莽醉心權術屠龍不力，青銅與火之王在中原各地接連引發天災，綠林、赤眉相繼起義，大批屠龍世家也隨之倒莽。在宛城起兵反莽的劉秀進入了世家們的視野。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察覺到局勢變化，現身在屠龍家族公孫家的府邸，蠱惑公孫家的家長公孫述自立為王，自己則化名李熊，成為了公孫述名義上的的幕僚和助力。打算采取驅虎吞狼的策略誘使混血種之間的內戰，自己則坐享漁翁之利。
得到諾頓兄弟支持後的公孫述盤踞蜀地為王，得到了蓬勃的發展。曾一度有一爭天下的勢頭。但是彼時的劉秀已經得到了世家們的支持。特彆是其妻子陰麗華背後的陰氏家族，是當時最古老的屠龍家族之一。
得到世家支持的劉秀，很快就以睥睨天下的氣勢橫掃中原，公孫述‘虜死城下’的那場戰役裡，諾頓自毀於自己發動的‘言靈·燭龍’，與吳漢帶領的屠龍軍同歸於儘。
龍侍參孫帶著諾頓的骨殖瓶逃出了劉秀大軍的包圍網不知所蹤。禍亂了華夏數十年的青銅與火之王複蘇事件，也自此宣告終結。”
夏彌小手翻著長長的紙張，眼睛落到了最底下：“我能看懂的就這麼多了，再後麵的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看不懂的文字了。”
路明非倒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段曆史校長昂熱曾經跟他講過。夏彌講的和他從昂熱口中所了解到的雖然有一點出入，但是大致還是十分相符的。
至少能統一的就是，青銅與火之王在西漢末年到東漢初年間複蘇過一次，最後敗於光武帝劉秀之手。
不過聽夏彌這麼一說，路明非倒是也將腦海裡的一些草灰蛇線給串聯了起來。
這份龍文是關於青銅與火之王的，那麼酒德亞紀手裡會有這份資料自然也就不奇怪了。上輩子時成功探尋到三峽底下的‘龍墓’位置的就是曼斯教授的小組，酒德亞紀是小組的成員。
隻是最後曼斯小組的成員，最終都在“夔門計劃”中身死，龍侍參孫殺害了參與那次任務的所有人。
“……”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兒，把心裡麵覆壓上來的陰霾給悄悄抹去。這一世的“夔門計劃”還沒有開始，他還完全有時間去逆轉他所經曆過的那些悲劇。
或許這份龍文會到他的手上，是冥冥之中的命運給他提的一個醒？ 也有可能是路鳴澤那貨給他提的一個醒。路明非現在已經習慣了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巧合事件都歸咎在了路鳴澤身上。
他本來還想就這件事跟夏彌再聊一會兒的，但是這時候他的餘光看見小天女出了房間，向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於是乎一人一龍也就很心照不宣的同時結束了話題。
陽台玻璃門“嘩”的拉開，蘇曉檣疑惑的看著兩人：“咦？你們怎麼不說話了。是我打擾到你們了麼？”
“沒有啊。我和師兄本來就是隨便聊聊而已。”
夏彌笑著擺了擺手，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對了，師姐你是不是找師兄來著？那我就先走咯，給你們倆留點私人空間。”
一聽到私人空間幾個字，蘇曉檣就情不自禁聯想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俏臉瞬間紅了起來，趕緊否認：“不是！我其實是來找你的。”
“找我？”夏彌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師姐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剛才給的那件睡衣，尺碼好像小了一些，有些穿不下去。”蘇曉檣開口說道：“我想來問問你有沒有更寬鬆一點的。”
“穿不下？不會吧，我和師姐你的身高應該差不多才對。”
夏彌雖然比蘇曉檣要小一屆，但是就身高來說確實相差仿佛，身高已經從暑假時的158cm長到163cm的夏彌，和蘇曉檣之間大概也就兩三公分左右的差距。
“師姐你也不胖啊……”夏彌嘟囔著上下打量起蘇曉檣。
然後，她就發現了關鍵的症結所在。
偏偏蘇曉檣好像沒有注意到夏彌瞪大的雙眼和鎖定在自己身上某處的目光，開口補刀說道：
“嗯，穿是穿得下，就是胸口好像有些太緊了，所以想問一下小彌你有沒有那種紐扣款的睡衣。少扣幾個扣子的話應該就不會那麼緊了……”
這句話簡直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典範。話音落地的瞬間，周圍好像瞬間變安靜了，就好是空氣被寒冷的冬夜給凍凝固了一般。
路明非看著身旁的夏彌僵在臉上的微笑，心裡隱隱約約感覺像是有一場龍王和混血種之間的大戰即將開始，其慘烈程度或許絲毫不亞於夏彌剛才所說了劉秀和青銅與火之王之間的戰爭……
路明非當機立斷，忽然就貼近蘇曉檣，把還處於事件之外沒有反應過來的小天女用公主抱的姿勢攔腰抱起。
“呀”的一聲驚呼。
“等一下！明，明非你把我抱起來做什麼？快把我放下來！”蘇曉檣臉紅心跳的摟著路明非的脖子。
“沒做什麼，就是突然想進房間裡和你單獨聊一會兒。”路明非說道。
“單……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家裡啊……”
蘇曉檣一聽到這兩個字，臉上就發燒了，趕緊在路明非懷裡不安分的忸怩起來，但是。
不過路明非絲毫沒有顧及蘇曉檣的反對，抱著她就進了客房……
把小天女放下來？開玩笑！
雖然小天女沒有注意到剛才夏彌恐怖的表情，可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自己沒有打斷小天女的話……
光是想一想這個可能性，路明非就覺得有些後怕。
房間門“啪”的一聲合上。
夏彌看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又低下頭一覽無餘的看到了自己的腳尖，忽然雙手成爪，淩空在自己胸前比劃，咬牙切齒，一臉憤憤：
“那，那個乳牛女！”
……
次日上午，在將蘇曉檣平安送到家之後，從彆墅區走出來的路明非就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昨天晚上，夏彌說那份龍文上麵記載的是青銅與火之王的事跡，路明非當然也就心領神會的聯想到了三峽事件。
蘇曉檣當時跟他說的她靈視時看見的場景，大概就是公孫述當時修築的白帝城。
關於酒德亞紀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份資料，路明非當然不得而知，不過想必應該是在考古過程中找到的。曼斯教授他們小組的主要研究課題就是滿世界找龍墓。
後續曼斯小組在三峽底下發現青銅城，大概也就是在這份資料上取得的突破。
隻是——接下來便有一個問題擺在了他的麵前。
他到底該不該把自己從夏彌那兒知道的，告訴酒德麻衣和酒德亞紀她們呢？
他猶豫的原因很簡單。倘若現在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哪怕被牽扯進龍族相關的世界裡，那也無所謂咯。
反正他總是這樣，一下子被牽扯進這種事裡，一下子又被牽扯進那種事裡，就像是著名的死神小學生江戶川柯南同學一樣，到哪兒都會發生命案，就像他到哪都會被跟龍族有關的事件沾上一樣。
但是他現在不隻是一個人，身邊除了有是龍王的夏彌和剛覺醒了血統的小天女以外，還有柳淼淼陳雯雯這種普通人。
將普通人牽扯進跟龍類相關的事件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譬如當初在霓虹時被意外卷進東京分部叛變事件的麻生真。即便現在，路明非也依然記得當時凱撒看見麻生真死在自己麵前時臉上的身前。
諾諾曾經跟路明非講過歸墟的故事。大海有個地方，到了那裡海底就消失了，海水流到那裡會變成一道超大的瀑布，瀑布底下有很多螢火蟲似的靈魂逆著瀑布慢慢攀升。
時間大概就是這麼一個無法回頭的歸墟，而他則像是那隻因為某些意外飛離瀑布和群體的小螢火蟲。曆史的進程會沿著它既定的軌跡，像瀑布一般下墜，抵達它應該抵達的方向。
卡塞爾學院雖然上到校長副校長下到芬格爾之流，行為表現多多少少都有點脫線，但是背靠秘黨的它也絕非什麼草台班子，隻要是跟龍沾邊的事情，卡塞爾學院的專業性自然都毋庸置疑。
因此即便沒有他這隻飛離群體的小螢火蟲，這份龍文資料到最後肯定都會被曼斯教授他們破譯吧？
可卻有什麼東西栓住了他，就像是命運一類的絲線，讓他猶豫很久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跟酒德麻衣和酒德亞紀聯係。
大概……是那隻意外飛離了群體的小螢火蟲，也想學南美洲的蝴蝶一樣扇動翅膀。
以前發生過的悲劇舞台什麼的，不管它會不會再次發生……
但很多事情，你至少得嘗試去做一次。要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路明非在通訊錄裡找到了酒德麻衣的電話。在去葡萄牙之前，酒德麻衣就主動找上門過他一次，當時就把她的手機號碼存進了他的手機裡。
“嘟——嘟——”
撥號聲隻響了兩聲，那頭的人便接起了電話。
“摩西摩西？”
路明非一愣，話筒裡清悅女聲說的日語來的過於突然，讓路明非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用日語回答：“阿諾……瓦達西瓦……”
“什麼你達西瓦我達西瓦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日語發音很大阪？建議你換一個日語口語老師。”酒德麻衣說，“打電話來有何貴乾？”
路明非撓了撓頭，心想座頭鯨原來是大阪人麼？他不是老吹牛說他年輕的時候是東京牛郎界的傳奇麼？路明非還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呢。話說日本那邊也有地域歧視麼？東京爺看不起大阪鄉裡彆什麼的……
不對，現在好像也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
“你前天不是來我家給了我一張照片麼？上麵全是龍文的那個。”
“怎麼，你破譯出來了麼？”
“是。”路明非說道。
他沒有說小天女跟那張照片產生靈視的事情，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件事背後有沒有關聯到其他的危險事件。跟龍類有關的任務向來都是危機四伏，即便是楚子航或者凱撒這種人也不能說就能安然自保。
所以路明非已經想好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夠把小天女她們牽扯進來。如果有誰問起來的話，那就說是自己產生靈視之後看懂的這上麵的文字。
隻是讓路明非有些驚訝的是，酒德麻衣對此好像沒有什麼意外一樣，就是很平常的“哦”了一聲。
意外什麼？彆人不知道，酒德麻衣可是知道路明非和誰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她受傷暫住路明非家時，還和夏彌同處一室過。當時的她對夏彌身份一概不知，還以為隻是路明非在金屋裡藏的嬌。
現在想一想，還真是有點後怕……
想必那份龍文，肯定也是夏彌幫路明非破譯出來的。畢竟那就是他們龍族自己的語言文字嘛。
不過這龍王還有點戀愛腦什麼的……
這倒是酒德麻衣有些意想不到的。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美男計對龍王也都管用。難怪老板對路明非這衰仔看的這麼重。
“你今天有時間麼？”酒德麻衣躺倒在轉移上，腳踩著地麵旋轉一圈，開口問道：“下午有沒有空見一麵？”
時間路明非今天倒是挺空閒的。柳淼淼鋼琴考試，陳雯雯還在老家沒回來，小天女麼……本來是說今天陪她一起逛街的，但是似乎是昨天折騰的太厲害了，即便是休息了一晚上，小天女的走路姿勢還是有些奇怪。因此今天的約會安排也隻能暫緩了。
“有時間。”路明非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