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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是一張展開的白紙,紙上拓印的線條如蚯蚓般扭曲,以不同的方式連接延長,很像是小朋友在幼兒園老師的教導下開開心心畫出來的塗鴉。
隻不過酒德麻衣不是幼兒園老師,照片裡的肯定也不會是塗鴉。
路明非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立刻回想起了,今天中午的時候,楚子航交給自己的意思來自於酒德亞紀的龍文。
酒德亞紀和酒德麻衣手裡同時獲得了一份龍文……
是巧合?
還是說亞紀給自己的,和酒德麻衣手中照片裡那份龍文,壓根就是從同一處上拓印下來的?
這種巧合以前其實就發生過很多次。很多事情,事後回想起來,便會發現其中交雜著的那些草灰蛇線。
路明非為數不多參與的那幾次任務裡。在處於明處的卡塞爾學院背後,暗處裡,似乎總是會有酒德麻衣和蘇恩曦這兩個人的影子。
最明顯的一次,當然就是在上一世在霓虹的時候,他和楚子航凱撒三人被蛇岐八家圍殺,處於暗處的蘇恩曦不得不主動暴露,出動了自己在八家內的全部人脈關係和鈔能力,硬生生把他們從蛇岐八家的圍獵中給保了下來。
此外,還有一些不那麼明顯的時候。
路明非比較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和昂熱在洛杉磯參加定向拍賣會的那一次。他豪擲一億美金,在拍賣會上把諾頓鑄造的七宗罪給買了下來,而酒德麻衣打扮成的伊斯蘭少女全程都跟他抬杠,你出一千萬我就出兩千萬,簡直跟拍賣會請的托兒似的,害他多花了好幾千萬美刀的冤枉錢!
甚至拍賣會結束之後酒德麻衣還突然跑過來強吻他,無緣無故的把他的“初親”給搶走了……
事到如今,路明非當然已經猜到了,酒德麻衣就是當時突然親吻他的伊斯蘭少女。
什麼?問為什麼路明非會猜到?
那當然是因為,親的次數多了之後,自然而然就……
咳咳咳……是因為酒德麻衣身上縈繞的那股香氣,實在過於特殊,幽雅天然,有彆於女生愛噴的各種奢侈品香水的氣味。
路明非從來沒有在其她女孩身上,聞到過類似味調的香型。
不過照片清晰度並沒有那麼高,因此路明非也不敢保證,酒德麻衣給自己看的這份龍文,就是中午楚子航給自己的那一份。
酒德麻衣這邊倒是也注意到了路明非不同尋常的表情,美目眨了眨,問:“怎麼?你見過這張照片上麵的東西?”
路明非沒有猶豫就否定:“沒見過啊。”
“那你一副‘這個妹妹我曾經見過的’的鬼表情?”酒德麻衣撇了撇嘴。
最近休假期間無聊,她把薯片妞推薦給她的老版《紅樓夢》看了一遍,活學活用剛學到的中文梗。
其實從剛才那一瞬間的表情來判斷,酒德麻衣感覺路明非應該還是知道些什麼的。但是既然路明非不想說,她自然也就懶得多問。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懶懶散散的,對誰都有些愛答不理似的。
“沒見過也沒關係。”酒德麻衣聳了聳肩,“我隻是想讓你試著看一下,能不能看懂這上麵的文字。”
“這上麵真的是文字麼?”
“是文字,龍文。”
酒德麻衣並沒有隱瞞的打算,在電腦桌邊的轉椅坐下,手按在交叉的雙腿上:“你應該知道龍文是什麼吧?需要我跟你解釋麼?”
路明非也在旁邊的床邊上坐下:“嗯,這個我知道。”
路明非上過古德裡安主講的龍文課。龍文就是龍族的語言文字,語法已經失傳,據說最後一個懂龍文語法的人是中世紀的煉金術師弗拉梅爾,目前破譯的76句龍文也是從弗拉梅爾焚毀的手稿殘卷裡找出來的。
“知道就行。”
酒德麻衣點了點頭,為自己不用再多費口舌給路明非多解釋一遍而感到滿意,雖然她確實也有一些奇怪天天談戀愛的路明非到底哪裡攫取來的這些知識。
“這照片裡麵的龍文大概是拓自於哪個墓葬群裡的碑文,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上麵的文字對我來說很重要,隻是目前而言我自己還沒有和這上麵的龍文產生靈視。所以我才來找的你,看看你能不能破譯。”
酒德麻衣說著,把照片遞給了路明非。
路明非伸手接過,指端輕觸間,冰涼柔軟的觸感傳遞,那種似有若無的幽香再次從酒德麻衣的方向輕輕飄了過來。
路明非看著羽絨服下隻有一件單薄正裝的酒德麻衣,下意識想著大冷天的就穿這麼點衣服,難怪手這麼冰……
“這個照片就給我了麼?你不用留一份?”路明非問。
“沒事,我那邊有原件。”
酒德麻衣說完,就拍拍自己的修長大腿,在路明非的視線中站起身告彆:“那麼,小哥,我就先走了咯,免得你的小女朋友回來,看見我倆單獨呆在臥室裡吃醋了。照片背後有我的聯係方式,有結果隨時給我打電話。不用太想我~”
說起來這個年上女富婆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話都不說一句就出現,走的時候也突如其來。
路明非剛準備也跟著站起來送酒德麻衣到門口,就看見修長曼妙的女忍者忽然轉身回頭,嘴角勾著媚然的笑。
“對了,差點忘了這一次的報酬了。”
“報酬?”
路明非還在想報酬是什麼東西,就看見酒德麻衣忽然俯下身,修長纖細的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兩鬢垂髫的長發自然而然的搭落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
親的次數……再次+1。
也不知道酒德麻衣為什麼有時候挺主動的,總是會找一些突如其來的時機偷襲路明非,跟引導鄰居弟弟的年上大姐姐似的;一會兒又挺被動的,連被路明非端起下巴都會跟個清純jk一樣麵露驚慌之色。
牆上的掛鐘秒針“噠噠噠”轉了一圈又一圈,酒德麻衣的唇才從路明非嘴上分開,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精致的麵容似乎是因為缺氧而有些泛紅。
“葡萄牙那一次的一起給補上了。”
路明非意猶未儘的吧唧了一下嘴唇,近距離的和酒德麻衣漂亮的眼眸對視:“前幾天那一次的呢?”
“……下次再說。”
酒德麻衣說完,便站直了身,頭也不回的在背後揮了揮手。剛走出門邊,路明非就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追問:“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來著。”
酒德麻衣從門外探進來半個身體,修長的馬尾在身後晃動,似乎有點兒失去耐心地撇了撇嘴:“什麼事?快說。”
“我想問一下,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路明非好奇問道。
“香水?”酒德麻衣輕輕皺起了眉頭,隨即搖了搖頭:“我從來都不用香水啊,女忍者怎麼可能會噴香水?”
聞言,路明非忽然愣住了。
酒德麻衣不用香水。
那他每次聞到的香味……又是哪來的?
……
第二天,寒假第一天。
路明非從床上跳起來,對著入侵室內的陽光伸著懶腰。
持續了好幾天的寒流,終於在期末的前幾天舍得離開了這座城市。持續一段時間的降溫潮之後,緊隨而來的往往就是持續的氣溫回升。連半夜被夏彌偷偷鑽被窩夜襲,兩人抱在一塊兒都會覺得熱了。
今早夏彌起床換衣服準備去上學的時候都還在跟路明非牢騷這件事,說晚上熱得她沒睡好覺,讓師兄今天在白天裡換一床薄一點的被子。
雖然自上次,陳雯雯她們幾個人上門看望路明非之後,夏彌就已經搬出路明非的房間,沒再睡一起了。大概一開始的時候她也已經想過自己不可能一直和路明非同住,所以每天晚上都才纏著路明非一晌貪歡。
隻不過即便是分開房間睡之後,夏彌也會時不時在半夜摸進路明非的房間裡夜襲他,鑽進路明非的懷裡嘟噥著要抱抱。
要是讓她的其它兄弟姐妹知道,堂堂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居然會對人類撒嬌,簡直就像是個黏著爸爸的小女兒似的,想必一定會很幻滅吧?
不過對於路明非來說,天氣回暖自熱是件好事。
畢竟老是下雪的話,跟女朋友約會什麼的,就會很不方便。
路明非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掛曆,2月14日那一天,被人用紅筆圈了起來。
2月14日,情人節。
就時間而言,情人節這一天對於學生來說其實不太好。
因為每年的情人節,基本都在寒假的時間之內,甚至某些特殊的年份裡,情人節這一天還會和大年初一的日子重疊。
這就導致了一件事,那就是很多小情侶,其實沒有辦法在情人節這一天見麵什麼的。
不過今年的情人節倒是沒有那麼的不懂風趣,比較巧的落在了除夕的前兩天,沒有和過年前幾天走親戚的時間重合在一起。
“希望情人節那天也會有今天一樣的好天氣吧。”路明非心想。
等一下?
自己剛才是不是又無意間立了什麼flag了?
收回收回!
路明非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後火速穿好衣服,走到衛生間裡刷牙。
“十點鐘了,估計那家夥應該也快來了吧……”
路明非拿出手機瞟了一眼時間。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照理來講他這一天不應該這麼晚起床。
畢竟對於有女朋友的男生來說,告彆了繁重課業的寒假第一天呢,本來應該是大家一起期待悸動出去約會的日子。
畢竟才剛放寒假,家長一般也不會阻攔孩子出去玩。寒假作業什麼的那也是寒假快結束的最後幾天才要進行的大工程。
隻是十分不湊巧,過兩天剛好是柳淼淼的鋼琴考試,從校慶結束之後,柳淼淼就一直在著手準備鋼琴演奏級考試的事情,所以最後的兩天,季如煙讓柳淼淼先好好練習,等考試結束之後再放她出門。
陳雯雯則是回到她外婆外公家裡去了,因為今年情人節就在過年的前兩天,她要把情人節那一天空出來的話,就隻能提前先去看望一部分的親戚。
於是乎,今天便演變成了——
“叮咚”一聲門鈴聲響起,剛穿好衣服的路明非一邊喊著“來啦來啦”,一邊跑到玄關開了門。
陽光裡,穿著一身黑色長款風衣的蘇曉檣直直站在門口,手指隨意的卷著自己挑落出來的一縷長發,精致如雕刻般的漂亮臉龐上,同時閃爍著安靜和活潑兩種神情,光是站在那兒,就像是莎翁長詩裡的女精靈。
看見路明非打開門,那雙清麗的眉目立刻湧入星光般眨動起來,飽滿的嘴唇輕抿,一副既開心,但是又努力壓抑著自己心裡麵的悸動,裝作毫不在意的清冷模樣。
“終於開門了啊,等你好久了都。”蘇曉檣嘟囔著說道,一副標準的小天女式的傲嬌姿態:“不會才剛起來吧?”
——隻有他和小天女獨處的局麵。
“哪有。”路明非沒有承認,“我很早就起來了,一早上都在寫寒假作業呢?”
“你會寫寒假作業的話我跟你姓。”蘇曉檣背著手,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路明非認真的想了一下:“嗯……倒也不是不行,葡萄牙那邊好像結了婚之後確實是要從夫姓的,雖然手續有點麻煩,但是隻要在葡萄牙那邊登記結婚的話應該就方便很多了。就是不知道叔叔會不會同意。”
“可惡……一大早就沒個正經!”蘇曉檣臉一紅,咬牙說道。
雖然話題是蘇曉檣主動挑起來的,但是自覺拌嘴這方麵不是路明非對手的她,主動匆忙結束了這一次的對話,沒等路明非說話就推搡著他進了門,在門口脫下小巧的黑色長靴換上拖鞋。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蘇曉檣覺得自己和路明非拌嘴功力也還是旗鼓相當的。
隻是當談戀愛之後,原本看著老老實實的路明非臉皮越來越厚;而原本天不怕地不怕,走路從不拿正眼瞧人的她,在麵對路明非的時候臉皮卻越來越薄。現在被路明非簡簡單單調戲一下就會臉紅。
大概是傲的護甲被擊穿之後,就越來越容易嬌了吧?
蘇曉檣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徑直走到客廳裡坐下,路明非從餐廳裡探出頭。
“小天女你喝什麼?”
“白開水就行。”蘇曉檣回答:“對了,怎麼沒看在家到夏彌啊?她是出去了麼?”
“沒有啊,她讀初三,還沒放假。初三不是推遲放寒假麼?你忘了嗎?”路明非的聲音從餐廳裡傳來:“喝冷的行嗎?”
“行。”蘇曉檣開口回答。
話音落地之後,客廳裡便頃刻安靜下來,像是收音機忽然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隻能隱隱聽見路明非嘩啦啦的倒水聲。
蘇曉檣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夏彌今天不在家的話……那今天豈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在這家夥的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