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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種時候了,就彆再拽尼采的名言了啊……”
路明非低聲吐槽。
他站在深冬的寒風裡,隔在中間的是狂落的雪幕,他和他的女朋友們就隔著這雪幕互相看著彼此。
路明非忽然覺得自己心裡麵也跟這大雪一樣,哇涼哇涼的。
媽的,這是什麼扯淡的情況……不僅上演了一出被捉奸在床的戲碼,而且還是被三個女朋友一起捉。深圳旁邊還捎帶著麵癱師兄和一個保安大爺。
這麼修羅場的時刻,保安大爺您就不要這麼樂嗬嗬的嗑瓜子了好嗎?!還有師兄你不要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接過大爺給你的瓜子啊!
更主要的是,他和酒德麻衣之間真的乾乾淨淨毫無奸情可言啊!這一切都是誤會,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對,硬要說也是有一點點的……但也就隻那麼一點了,而且自己每次都是被迫的那一方,都是酒德麻衣強迫自己的,自己從沒有主動過!
“你說,我現在跟她們說,我跟你沒有什麼清清白白都沒有發生過,她們會相信嗎?”路明非巴巴地問道。
“你說呢?”
還被他欺身壓在身下的酒德麻衣聳了聳肩,幽幽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試一試,需要的話我也能夠出麵幫你一起解釋的。我就說我跟路先生您隻是金錢上的關係,僅限今天我要聽您的話,今天過後明天我們倆之間就沒有任何聯係了,要她們不要誤會。”
路明非:“……你就不能換個正常一點的說法麼?”
酒德麻衣攤手,表情無辜:“我哪裡說錯了麼?”
錯倒是真一點沒說錯,但是你就不能把事實情況完整的說全麼?這種選擇性的說真話,彆說柳淼淼小天女陳雯雯他們了,就他自己聽著都忍不住會想歪了!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這妞兒壓根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真讓她幫忙解釋的話,百分之百會越描越黑!
隻是目前他顯然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跟酒德麻衣打嘴炮了,首要之急就是得跟幾位女朋友解釋清楚當前情況。
看著麵前酒德麻衣幸災樂禍的表情,路明非心裡一陣不忿,忽然伸出手,在酒德麻衣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
“呀!”酒德麻衣被彈的猝不及防,嬌呼著閉上眼睛捂住額頭。
“今天先放過你一馬,下次再找你算賬。”
路明非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從酒德麻衣的身前離開,轉身往保安室的方向跑了過去。
隻剩酒德麻衣一個人捂著額頭,愣愣的看著路明非逐漸走遠的背影。
所以……
自己這算是被那家夥撩了?
……
保安室的門推開,白熾燈從門內照出來,在寂靜的雪夜裡畫出一方光影。路明非站在雪地的光影裡,抬頭,燈光中站著的當然是柳淼淼,兩個人一上一下,隔著幾階落滿積雪的水泥階梯。
在柳淼淼的身後,陳雯雯和蘇曉檣的小腦袋冒出來,表情忐忑不安。
路明非當然也不安,遠比陳雯雯和蘇曉檣更加不安。他的不安來源於柳淼淼此刻看著他的表情很平靜,漂亮的眼眸像是一口無波的古井,既不生氣、也沒有傷心的情緒,看不見裡麵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像酒德麻衣說的一樣,簡直就像是深淵。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和柳淼淼攤牌的準備的,但那是打算放在柳淼淼生日之後再做的事。等柳淼淼過完一個開開心心的生日之後,路明非會把該跟柳淼淼說的一切都告訴她。
可是這個該死的意外打亂了他原本的一切部署,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這個魔方給擰亂了,完全不知道怎麼把它重新擰回來。更要命的是這還真他媽的隻是一個意外,他真的沒有對酒德麻衣做什麼,跟酒德麻衣之間沒有任何戰友以上的關係。
這隻能怪他今天是讓柳淼淼幫他請的假。其實他應該讓麵癱師兄幫自己請的,他早就該想到的,自己跟小毛丫頭說你發高燒不能來學校,小毛丫頭她們肯定會很擔心的來家裡看自己,把前因後果告訴楚子航的話,師兄還能幫自己瞞一瞞。一切都隻能怪自己想的不夠周到。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木已成舟了,想這些事情是沒有意義的,隻能試著說些什麼,看看能不能向柳淼淼解釋清楚這一切。
路明非無聲地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卻被迎麵而來的聲音搶先打破了沉默的局麵。
“明非?”柳淼淼輕輕開口。
路明非愣了一下:“嗯?”
“你的身體沒事了吧?”柳淼淼問。
路明非大概還是第一次讀不懂柳淼淼臉上的情緒,隻能順應著問題回答:“沒事了。”
“也沒發燒咯?”
“沒發燒……”
“那就好。”柳淼淼歪頭笑了笑,轉過身從一臉詫異的蘇曉檣和陳雯雯手裡提過大袋小袋,走過積雪的台階,將手裡的袋子交到路明非的手裡:“都是給你買的,看你生病,本來打算給你熬點粥的,既然病好了,那也就不需要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路明非看著袋子裡麵的食材,怔怔的從柳淼淼手裡接過,下一刻,柳淼淼便側過身,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在翻飛的大雪中跑開了,鞋跟留下的沙沙的陷雪聲像是時光倒轉的沙漏,預示著什麼東西即將回到原點。
路明非看著柳淼淼離開的方向,第一次有了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感覺,心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
但是!
還沒等路明非感傷憂鬱,就有一句嬌斥的怒罵聲劈頭蓋臉的落了下來!
“路明非你個傻逼!”
路明非下意識回過頭,就看見蘇曉檣從台階上迎麵跳了下來,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裡,接住女孩的衝擊力讓他不由得退後了好幾步。
兩個人在雪地裡站定。蘇曉檣咬著嘴唇,抬起臉看他,還沒等路明非說話,接著就感覺自己的腳上被狠狠的踩了一下。
“嗷!小天女你乾嘛?”
“你說我乾嘛?路明非你怎麼還在這裡傻站著?”蘇曉檣在路明非的胸前猛地推了一把,盯著他的表情惡狠狠的:“還不快去追?”
這時候陳雯雯也走了過來,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蝴蝶結的禮物盒遞到路明非手裡:“這是我給淼淼準備的生日禮物,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但是我可能沒辦法親自給她了,你一定要幫我交到淼淼的手裡啊。”
路明非突然就意識到了現在好像不是自己該感傷憂鬱的時候,小天女說得對,自己現在該做的就是趕緊去追上柳淼淼。
哪怕不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這麼冷的寂靜無人的雪夜,他也不能放任柳淼淼一個人跑走。
就是要提分手,也得等他把小毛丫頭安安全全的送到家之後,大家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我知道了。”路明非點頭接過禮物盒,轉手把手裡麵的大袋小袋遞到了蘇曉檣和陳雯雯的手裡,“那你們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吧,夏彌應該在家裡。”
“夏彌在家裡?”
蘇曉檣一愣,夏彌在家的話,當時怎麼不給她們開門?
“嗯,不說了,我要去追淼淼了。”路明非點點頭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蘇曉檣疑惑的眨眼:“還有一件事?”
蘇曉檣正奇怪著,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比現在去追柳淼淼更重要的。
然後她就感覺腰間被什麼環住,整個人一把倒進了路明非的懷裡,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冰涼的臉蛋被什麼濕濕暖暖的東西啄了一下。
“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小天女臉一紅,終於意識到了發生什麼事,趕緊推開路明非。
路明非咂了咂嘴,笑著說道:“就是這種時候才需要好好感謝你們,感謝你們還能留在我的身邊,告訴我究竟該去做什麼。”
蘇曉檣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你……們?
蘇曉檣這邊還在琢磨路明非的語病,然後就看見路明非又轉過身去,看向了陳雯雯。
突然一道電流閃過她的小腦袋,蘇曉檣恍然大悟,明白了:
等,等一下,不會吧?難道說明非還……
陳雯雯表情怔了一下,呆懵懵的她此時好像也意識到了路明非這是想要做什麼。
隻是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抗的行為,就被路明非一把摟住了小蠻腰,當著蘇曉檣的麵,在她的冰冰的臉上用力的吧唧了一下。
陳雯雯身形一滯,蘇曉檣瞪大眼睛,兩個女孩如遭雷擊的矗立在原地。
但是本該解釋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隻開口說了一句“我先走啦”,然後就揮了揮手,跑遠了。
隻在原地留下一臉震驚的看著陳雯雯的蘇曉檣,以及低著頭、俏臉通紅、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陳雯雯。
“大爺,您還有瓜子麼?”保安室裡,楚子航轉頭,低聲問向保安大爺。
“原味的沒有了,焦糖味的小夥子你要吃點不?這個味道比較甜……”
雪下陷的聲音清滑如流沙,但是時光倒轉的沙漏還沒有遠沒有漏完。一切都應該還來得及,所有糟糕的結果都還能改變。
……
夜雪狂落,路明非逆著冷風奔跑,如刀般的凜冽冷風一點一點割在他的臉上。
夜裡九十點鐘,路上一片漆黑空空蕩蕩,所有的人都已經散去了,街邊的店鋪也已經關門休息了。路邊的樓宇裡隻有兩三戶還亮著燈,如同散落在城市裡的星光。什麼東西上都積著雪,夜色裡隻剩下照在雪地上的路燈。
大概整座城市裡,也就他一個人會在這種天氣裡狂奔吧?
或者兩個,柳淼淼大概也在拚了命的往前跑。
倘若街邊哪個樓房裡的人此時正好站在陽台上,看見他梳著大背頭,穿著貂絨大衣定製西裝意大利皮鞋,估計會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或者也有可能覺得是不是劇組在這附近拍電影之類的,然後心想到底是哪個倒黴催的男演員,接到這麼折磨人的戲份。
隻是路明非覺得自己真有點想發瘋了,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了,可他就是沒有看到柳淼淼的人影。
雖然他知道小毛丫頭體育成績不錯,但是她跑的真的有這麼快麼?
真該死,他果然該趁著柳淼淼剛跑走的時候就追上去了!
寒風陣陣,凍得路明非忍不住隻大多蘇。他無端的想起來小魔鬼提醒他多穿衣服的話,忽然覺得小魔鬼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早有這麼一天了?
自己真該聽小魔鬼的話,多穿一點衣服的。聽說今天夜裡得有零下十幾度的溫度,這麼冷的天,即便他是堂堂S級混血種都有點遭不住。
更彆說身為普通人的柳淼淼了。
隻能說好在街道上沒有人,空蕩蕩的雪地上隻有柳淼淼小小的腳印,讓他能夠很快的就找到了柳淼淼跑走的方向。
可柳淼淼似乎卯足了勁在跑,跑的遠比他想的還要遠,可能這輩子她身上都沒有爆發出過這麼大的能量。路明非追了這麼久了,都不知道給自己乾到哪兒來了,可他連柳淼淼的背影都沒有看到。
路明非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哪本書上麵看到的一句話,一旦一個女孩真的下定決心離開你了,你是永遠都找不到他的。
當時還是母胎solo的路明非對這句話還沒有什麼感覺,不以為意,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有點慌了。
其實剛才在保安室裡看見柳淼淼的時候,他就想過柳淼淼會做出的所有反應。
如果剛才柳淼淼的情緒表現的很激動,傷心的掩麵而泣離開,或者是生氣的撲進他的懷裡猛錘他的胸口,他都覺得自己有把握能把柳淼淼安撫回來。
可是柳淼淼的表現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到他有點茫然,她的反應超乎了路明非心裡麵的所有意料。也是因此,當柳淼淼平靜的說完那些話,轉身跑走之後,他才會顯得那麼不知所措。
甚至他都開始懷疑這串腳印到底是不是柳淼淼的了,自己說不定是追錯方向了,中間可能某個路人的腳印也混了進來,把他帶偏到了另一個方向,不然他怎麼會追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小毛丫頭的人?
路明非的心又緊張起來了。
隻是走到下一個路口之後,他緊張的心情終於又放下來了,因為他拐過彎之後,他就看見了站在前方不遠處的柳淼淼。
柳淼淼手捂著臉,低頭,似乎是跑的累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腳印在她身後慢慢陷落。
路明非慢慢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