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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袋裡隻有一張紙，很薄，也不知道能載得下多少東西，曼斯剛把那張紙拿出來一小截，就又馬上被施耐德按住手塞了回去。
“先等等。”
曼斯愣愣地看向施耐德，顯然是不知道他此舉是何意思。
而施耐德則是轉過頭看向了雷蒙德，冷冷地開口說道“b007號專員雷蒙德，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你現在可以先回去了。”
老雷愣了一下，馬上就聽懂了這是施耐德教授給自己下的逐客令。
卡塞爾學院是一個等級森明的地方，圖書館裡很多隱秘的資料和庫房，都需要對應的等級權限才能夠調閱和進入。
而眼下這個由‘媧主’直接向學院高層傳達的誠意，自然也不是每個執行部的專員都有權限閱覽的。
身為執行部的專員，老雷當然知道規矩，沒有猶豫，向著曼斯和施耐德各行了一個點頭禮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啪”的一聲在身後合上了大門。
直到門外那幾乎難以聽聞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之後，施耐德才鬆開了按在曼斯手上的手。
“你的防備心還真重，連自己的學生都信不過。”曼斯開口說道，“如果雷蒙德真有問題的話，要麼這份文件壓根到不了我們手裡，要麼就是我們現在拿的這份文件是假的。”
“不要想太多，這隻是在保護他。”施耐德平靜的說道，聲音裡毫無情緒起伏，“有些東西知道的太多，對他隻有壞處。”
曼斯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
施耐德才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而他隻是協調過來輔助施耐德的。
而且身為卡塞爾學院的終身教授，他也知道，身為執行部負責人的施耐德隻是在貫徹執行任務時的守則而已。
血統等級隻有b級的專員雷蒙德，確實無權閱讀這份文件的內容。這是校長定下來的命令。
有等級的地方就會有不公存在，卡塞爾學院當然也有。但是不讓雷蒙德閱讀這份文件卻不是高等級者的特權，而是對低等級者的保護。
因為絕密的文件背後，往往也代表著更大的危險。
學院曆史上，曾經就有一名a級學生，接觸到了隻有校長和守夜人才有資格觸碰到的、安保等級為級煉金物件，結果被煉金物件上的活靈所汙染，並無可逆轉地墮落成了死侍。
可以說，執行部和學院裡的每一條規矩，其背後都是生命的教訓。
很多事情隻有遵從規則，才能避免意外的麻煩。
曼斯將那張紙從紙袋內抽了出來，上下掃了一眼，那張一直吊兒郎當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動容。
“這是……？”
施耐德抬起頭，和曼斯在半空中視線碰撞了一下，前者點了點頭。
“是的。”施耐德緩緩說道，“這下你知道，為什麼這次任務會專門指派你來輔助我了吧？”
曼斯拿著那張紙，看著上麵密密麻麻且熟悉的名字，沉默著。
所謂“媧主”的誠意……原來是一份名單？
“這麼說來……”曼斯忽然抬起頭，看向施耐德，“葡萄牙那次任務的後續，你也都知道了？”
施耐德點了點頭“當然，曼斯，你可彆忘了，我是執行部的總負責人。”
曼斯將那份名單重新塞入紙袋內裝好，坐下，摸出雪茄點燃，深深地吸了幾口，無奈的苦笑“我也是從紐約回來之後才知道的……貝爾納多的體內有兩顆賢者之石的子彈。”
蘇曉檣母親的祭禮結束之後，路明非和蘇曉檣就離開了意大利，因此並不知道葡萄牙事件並沒有真正畫上句號。
貝爾納多死後，因為他進行了違禁的人體煉成實驗的緣故，經過和所羅門聖殿會的協商，卡塞爾學院最終將貝爾納多的屍體運回到了學院本部，並由進行了解刨。然後便在貝爾納多體內發現了賢者之石的殘片。
這件事原本很正常。在曼斯的任務報告裡也提到了，當時龍化了的貝爾納多，是被路易斯·瓦倫丁用帶有賢者之石的子彈頭給擊殺的。
隻是經過守夜人的勘驗發現，貝爾納多體內的賢者之石碎片，來自於兩枚不同的子彈頭。
其中一枚經過驗證，已經確定是路易斯·瓦倫丁使用的那枚賢者之石。
那另外一枚呢？
同時，貝爾納多所使用的人體煉成技術的來源也十分神秘，和曆史上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使用的煉金技術完全不同。根據卡塞爾學院掌握的情報，所羅門聖殿會並未掌握類似的煉金技術。
曼斯還是施耐德都不是傻子，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執行部專員。儘管校長和守夜人都沒有給出具體的答複，但答案已經顯然易見了。
貝爾納多所使用的煉金技術顯然來自於某個神秘的勢力，而那個勢力一開始就隻把貝爾納多當做一個實驗品而已，從沒有打算讓貝爾納多活著。
所以他們才在貝爾納多即將逃離的時候，補上了那枚賢者之石的子彈。
貝爾納多體內有兩顆賢者之石，即便是在卡塞爾學院內部，也隻有包括校長和副校長在內的寥寥幾人知道而已。
曼斯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是葡萄牙事件的執行專員。
而施耐德會知道，大概率是因為他是執行部的總負責人。
隻是不知道所羅門聖殿會從哪裡也知道這件事，在前幾天正式向學院提出了交涉，想要索要回貝爾納多的遺體。
理由是貝爾納多是所羅門聖殿會的元老是深受當地人愛戴的神父，雖然在彌留之際犯了錯誤，但是在所羅門聖殿會勤勤懇懇了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希望學院能把貝爾納多的遺體還給我們，我們給他安排一個風光大葬。
學院當然不會相信所羅門聖殿會的鬼話。曼斯覺得，他們大概率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從貝爾納多體內提煉出賢者之石而已。
賢者之石的煉製技術不算是隱秘，但是能夠成功煉製出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士卻寥寥無幾，隻有瓦倫丁、高廷根家族的傳承人，還有像副校長弗拉梅爾這樣的煉金術大師，才有煉製出賢者之石的能力。
據說華夏的古老屠龍世家也掌握著煉製賢者之石的技術，但這件事一直沒有得到過驗證。
和所羅門聖殿會的交涉，學院方麵倒是一直在踢皮球。
研究部說這件事不歸他們管，他們隻是向執行部借用了貝爾納多的屍體做實驗而已，到時候還要還給執行部的。
執行部的頭子施耐德則說自己權限太低，這件事要去找校長。
校長倒是把所羅門聖殿會派來交涉的談判人員接待進了校長辦公室裡，好茶好水備齊，跟他們侃侃而談了一整天，從他12歲聊到他120歲，話題愣是沒落在重點上。
直到對方終於坐不住了，強行把話題扯回到貝爾納多的屍體上時，校長才相當無辜地眨眨眼，攤開手說這件事他早就全權交給副校長守夜人負責了，但是守夜人最近去外麵出差了，回來要一段時間，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他的電話給你。
氣得所羅門聖殿會的人差點沒情緒崩潰，然後又被校長喊人緊急送往了心理部。
雖然這件事是靠踢皮球給斡旋過去了，但是這背後也表明了一件事情。
卡塞爾學院並不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學院裡還是有內鬼存在。
曼斯知道，學院的風紀委員會主席曼施坦因正在為這件事情發愁。而此時‘媧主’和其背後的人獻上這麼一份名單，代表著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至於這份名單的真實性……那是校長昂熱才需要考慮的事。
……
穿過熟悉的小路，路明非在心語網吧門口駐足。
再三猶豫了之後，路明非還是決定帶著楚子航來找一下老雷。楚子航不是一個輕易會有求於人的人，所以當他有求於路明非的時候，即便是處於感謝師兄這麼一直罩著自己的目的，路明非也不能推辭。
“老雷就在這個網吧裡當網管。”路明非回頭跟楚子航說道，“初中的時候我經常來這兒上網，所以跟老雷混的挺熟的。”
隻是他全然想不到，老雷居然也畢業於卡塞爾學院。
在卡塞爾學院畢業之後，老雷就應該加入執行部，滿世界執行屠龍任務去了，為什麼會在這麼一個黑網吧裡當網管。
楚子航點了點頭，路明非轉身，準備領著楚子航進去，就被楚子航拍住了肩膀。
“等一下。”楚子航開口。
路明非回過頭問道“怎麼了麼？”
“我自己進去就好。”楚子航說道，“你能帶我來這裡，我已經很感激了。但是後麵的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再參與進來了。”
看著路明非似乎還想說什麼的樣子，楚子航接著補充道“你現在還在讀高一，柳淼淼跟蘇曉檣那邊的事情你也還沒有處理好，現在的你還不適合接觸這些事情。”
路明非忽然一愣。
其實重生回來之後，路明非麵對楚子航時，便總帶著一種“優越感”。
這個詞沒有貶義的意思。之所以會產生這種“優越感”，原因是他覺得自己在很多地方也能夠罩著楚子航了。以前楚子航總對他那麼關照，他現在也有能力反過來罩著楚子航了。
所以楚子航每次找他有事情的時候，路明非都會知無不言。哪怕今天晚上可能有機會跟柳淼淼用上身份證，他也放柳淼淼回家，而來赴了楚子航的約。
但是剛才那一瞬間，路明非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好像他和楚子航之間的位置一直沒有調換過。雖然他心裡一直想罩著楚子航，但是楚子航其實也一直在把他當做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學弟。
什麼危險的事都不想帶著他。真沒意思。
可是偏偏楚子航說的又那麼有道理，他和柳淼淼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
自己明年去帝都讀預科班的事，跟學院那邊似乎已經沒得商量了。小天女有她娘家的關係，當然能跟著自己去，但是淼淼呢？
之所以這段時間路明非想著用身份證的事情……是因為他一直想著夏彌說過的提升血統的方法。
雖然他當時覺得那個方法很無稽，現在也覺得說不定隻是那隻小龍女的隨口一言，但是他卻有點想死馬當活馬醫。儘管這個想法有點自私，但是路明非想的是，柳淼淼血統要是真能提升的話……
路明非沉默了幾秒，忽然聳了聳肩，笑著說道
“師兄你把我當什麼了？淼淼和小天女那邊的事情我當然會處理好，但是師兄的事情我也不能坐視不管不是？”
楚子航也怔了一下，路明非的態度十分懇切認真，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你其實不是一定要陪我一起的……”
“靠，師兄你彆婆婆媽媽了。”
路明非索性直接上手，推著楚子航的肩膀就往網吧門裡進“師兄你可彆忘了，我可比你懂龍族的事，該被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門裡門外堪稱是兩個世界。如果說門外是冬夜月色……那門裡就是雲宮迅音。
雲宮是在迷幻的燈光下暈散繚繞的嗆人煙霧，而迅音則是鍵盤迅猛的敲擊聲和網民們的叫罵聲。
這還是楚子航第一次來網吧，一臉乖乖學生相的他站在網吧門口，看著地麵上顯然無法通過消防驗收的密布的電線，以及空氣中響徹的那些略微讓人不適的問候詞，有點不知所措。
倒是路明非徑直推著他來到了網吧前台處。前台裡坐著的那名網管麵色蠟黃，不是老雷，倒也是路明非認識的網管。
“咦，今天怎麼是你值班？老雷呢？”路明非開口問道。
“老雷今天晚上和女朋友約會去了，我幫他代班。”
一提到這件事，網管心裡麵那種“不公平”的情緒又升了起來。
他一邊縮小網頁，一邊不耐煩地問道“費那麼多話乾嘛？你是找人來的還是上網來的啊？直接說要上多久的網吧？通宵現在可還沒到時間啊。”
老雷去約會去了？來的真不趕巧。
“今天不上網，我找老雷有點事，他不在就算了。”
路明非嘿嘿笑著，又推著楚子航出了門外。
“看來今天來的不太湊巧。”楚子航說。
“老雷一般都是值夜班比較多的，誰知道今天他會忽然跑去和女朋友約會去了。”
路明非也麵露無奈，“那我們下次再來吧，師兄。”
楚子航微微頷首，忽然回過頭，看著網吧的招牌，沉默地將“心語網吧”四個字記在了心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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