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圓月高掛,迷霧翻湧。
熟睡中的傅長欽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猛地睜開眼睛。
影影綽綽中,窗外似有什麼東西潛伏湧動。
隱約傳來莫名的低語。
凝神聽去,卻又隻能聽到莫名散碎的、意義不明的詭異聲音。
“誰在外麵?!”
傅長欽瞳孔猛地一縮。
長欽的家隻是簡單的一室一廳,一人獨居的臥室門外,竟好似有很多人在爭吵咒罵。
疑惑,茫然,驚恐,警惕
翻身坐起,隨手扯過床頭的金屬台燈,倒轉過來,攥在手心。
他小心謹慎地拉開房門,緊接著,當場愣在了原地
這裡不是他家的客廳!
陌生的客廳內,此刻正聚集著四個人。
兩男兩女。
人人麵色不佳。
或蒼白,或惶恐,或憤怒,或凝重。
看到傅長欽出現的那一刻,“刷”的一下,所有人齊齊扭頭看來!
眸光甚是嚇人。
四人中,留著板寸頭,眼神桀驁不馴的年輕人,帶著憤怒的腔調說道:
“第六個人來了,這特麼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說,是不是你把我們抓來的?”
一旁麵色凝重的中年男子沉吟開口,道:
“不,不是他,他的神情反應已經告訴我,他跟我們一樣,完全不知道為何會身處這裡。”
身穿單薄吊帶睡裙的女子,臉上惶恐之色愈發明顯,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們是不是遇到靈異事件了,臥室還是自己的臥室,但是門外卻是陌生的地方。”
聞言,傅長欽心頭豁然一驚眼前四人的遭遇竟跟他如出一轍。
臥室還是自己熟悉的臥室。
就連屋內所有的擺設、家具,都絲毫不差。
可眼前的場景,卻又讓他無法理解。
這裡仿佛是某座彆墅,大廳沒有開燈。
家具擺設顯得有些陳舊,油漆剝落。
彆墅一樓一共三個房間。
蜿蜒下來的木質樓梯,通往二樓。
二樓同樣漆黑一片。
而自己的臥室,竟然憑空被搬到了此處。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大門明明就在旁邊,卻沒有人敢踏足出去。
仿佛都在畏懼著門外的世界。
見眾人陷入沉默,傅長欽用台燈指著大門問道:
“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這是哪裡,為什麼不出門看看?
“難道門被上了鎖?”
這時,最後一名留著齊耳短發,麵色蒼白的女子,哆哆嗦嗦地開口:
“知,知道為什麼說你是第六個人嗎?
“因因為在你之前,你隔壁房間的男人就闖進了門外的迷霧中。
“但是不出幾分鐘,他的屍體居然詭異地出現在了他的臥室內。
“我們四人都很肯定,在此期間,絕對沒有人穿過這個大廳。”
傅長欽眸光微眯,麵露狐疑之色。
他走到自己隔壁房間門口,輕輕推開門。
借著淡淡的月光,果然看到一具屍體。
死者膘肥體壯,光著上半身。
仰躺在沾滿血汙的床單上,肚皮高高隆起。
但再一細看,傅長欽頓時腎上腺素飆升。
因為,屍體各部位,赫然有著被縫合的痕跡。
像是被肢解,然後再重新拚湊。
傅長欽躊躇了幾秒,最後硬著頭皮走過去。
身後有人驚呼:
“你要做什麼?”
傅長欽冷冷回眸:
“取些東西!”
言畢,探出手指,摸向脖子處的縫合線。
下一秒,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瞬間侵入大腦。
搖晃的視線中,全是濃稠到極致的迷霧,可視範圍不超過兩米。
“呼哧~呼哧~”
“噠噠噠”
他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慌亂的腳步聲。
突然,腳下一陣趔趄,腦袋跟著天旋地轉起來。
像是被絆了一跤。
可等他再次定睛一看,才意識到,翻滾的隻是這顆頭顱。
直立不動的軀體,正被看不見的“東西”,頃刻間肢解。
記憶碎片到此為止,清醒過來的傅長欽,隻感覺後背發涼,冷汗直淌。
這項能力他早就有了,觸碰屍體,能讀取死者死前的小部分記憶。
但這次發動技能,非但沒給自己解惑,反倒讓恐懼彌漫得愈發濃鬱。
傅長欽後退著走出房間,目光牢牢盯著屍體,另一個疑惑在心頭快速閃過:
“如果他是在門外死去的,怎麼才能做到悄無聲息地回到臥室?
“詐屍爬回來?
“還是被什麼‘東西’送回來?”
他緩緩關上房門,扭頭看向麵色煞白如紙的眾人。
大廳內,寂靜得可怕。
所有人,仿佛都被死神凝視著。
兩名女子更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一起。
這時,中年男子目光深沉地看著傅長欽,打破沉默,問道:
“你叫什麼,之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看到如此詭異的屍體,卻敢上前查看?”
傅長欽猶豫了半秒,道:
“傅長欽,呃‘入殮師’!”
嘶!所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個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的職業,難怪看到屍體後不僅不害怕,還會上前查看。
剛剛那兩名女子可是直接嚇傻,癱坐在了地上。
傅長欽打量著中年男子的穿著,發現他的西裝胸口,彆著一枚律師徽章。
隻見對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回憶道:
“我叫金友善,是名律師!
“我在來這裡之前,還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看卷宗,所以被我帶過來的房間,是辦公室。
“我記得自己好像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醒來便來到了這裡。”
傅長欽微微一愣,把握住一個細節。
每個人都會帶著自己睡著前的房間,出現在這棟彆墅內。
傅長欽又將目光對準板寸頭年輕人。
對方穿著破了洞的灰色背心,背心上還沾有油漬。
就連指甲縫裡,都殘留著黑黑的臟東西。
“喂,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老子叫李凱,修車工,帶過來的房間是單位宿舍。
“但是我的工友怎麼就沒過來,憑啥選中的人是我,艸!”
又是一條新的線索,同一個房間內的兩人,不一定會同時過來。
這裡麵難道還有什麼選擇機製?!
傅長欽無視李凱的叫罵,微微轉頭,看向穿著單薄廉價睡裙,臉上濃妝未卸掉的妖豔女子。
這樣的裝束
女子說道:
“我叫倩倩,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的客人不也沒過來,早知道我應該先收錢的。
“我的房間,就是酒店客房。”
其餘幾人微微一怔,也立馬猜到了眼前這名煙視媚行女子的職業。
最後輪到齊耳短發女子自我介紹:
“梁堇,我是一名幼師,我是起來上廁所時,發現外麵不一樣了的。
“當時你們都還沒有出來,我便想到了報警,但是這裡什麼信號都沒有,現在外麵又不敢出去。”
梁堇的發言,徹底斷了所有人的念想。
他們似乎被困在了一個詭異的空間內,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眾人各自介紹完畢,傅長欽依舊沒有放下台燈的打算,轉而沉吟道:
“眼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
“根據剛才的觀察,屍體縫合處的切口,非常的平滑。
“以至於被接回去的時候,可以做到紋絲不差。
“這可不像是‘人’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的”
“哢嚓!”
就在這時,大門內傳來鎖舌彈開的聲音。
有人在外麵擰動了門把手。
傅長欽頓時打住。
其餘四人也跟著再次緊張起來,汗毛直豎。
因為衝入迷霧的人會莫名其妙地死掉。
但是現在,卻有人穿過迷霧,來到了彆墅門外。
來者,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