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德斯很明顯的感覺到,在剛才那一瞬間,不是自己變弱了,而是賈基的身體能力不可思議的、飛躍性的提高到了能夠壓製她的地步。
而拚過這一招後,兩人沒再動手。
因為既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情緒與想法已經在剛剛的對拳中完成徹底碰撞與交流。
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不懂,或者習以為常,他們沒有這種概念,可賈基不一樣,他從始至終都明白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糞坑。
而他偏偏就不想忍受這個糞坑,在這裡麵摸爬滾打。
很明顯的,這個世界病了,就如北鬥神拳創立而出的漢末三國一樣,須用刀兵去治。
憑一己之力想改變世界確實是妄想。
可,
北鬥神拳到底是什麼?
說白了,是以殺止殺,以守護天帝而守護天下的拳頭。
那他媽就是最不需要真實性的拳法!
凡是讓他不爽的真實,他就想要用“我他媽用北鬥神拳乾爆你”來應對呀!忍不住就會萌生“我都練拳了我還要向現實低頭?那我不是白練武了?”的想法。
或許如北鬥初祖修玄一般,身處在王朝末年的混亂時代中的處境,讓這個自詡為“惡役”的賈基也被影響了,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做些什麼。
那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賈奇”,在全力揮舞自己的雙拳時,才赫然發現過去那個軟弱的自己或許已經死去了。
因為再如何,他也是修行這門拳法的男人,這門拳法亦同樣將他徹底改變。
隨著一個人力量的增長,他的心態又豈會毫無變化?
這世上沒有「天之霸王」拉奧,沒有「銀之聖人」托奇,更沒有「救世主」拳誌郎,持有北鬥名號的唯有他賈基一人而已。
他那個世界裡有著一個傳說——“北鬥出現的地方,必有亂世”。
實際上,北鬥傳人們隻是在盛世封閉門派,唯有亂世才會選擇行走天下。
而繼承了北鬥名號的拳士們,每一個都被天定的宿命包圍著,每一個都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性命與靈魂奉獻給選定的某個人、某項事業,哪怕再愚不可及。
“這簡直就是一種病啊!”
不止是病,還是一種會把人帶向死亡的毒、一種可怕無比的模因。
現在看來,這病已不知何時傳染到他這個最為『賤格』的賈基身上,叫他不知不覺間,開始使用自己的拳頭,去做一些自討苦吃、自找麻煩的事。
驚覺到這一點的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根據前世的記憶,下意識的選擇一無所知的艾斯德斯去成為這個世界的明主、帝皇,欲要讓麵前這個一開始隻是來找些樂子的少女,去做那拯救世界的大事。
這是他的錯,如同狗驢上身一般鬼迷心竅,他不該強求對方與他有同樣的目標、決心,而沒有給予她該有的尊重。
因為艾斯德斯並不是一個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nc,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與意誌的人。
這樣的行為…便是傲慢。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賈基深深呼吸,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再是主動道歉:“我確實沒有資格左右你的人生,也沒有能力背負彆人的人生…”
“但我覺得隻有你,才能真正把天下改變。”
他緊緊盯著艾斯德斯的眼睛,神情堅定的如同鐵板一樣,強烈的意識像是直接轟擊進她的腦海中似的:“隻有你可以做到。”
這就是他內心的想法,他認為是艾斯德斯的話,就可以、應該能夠做到,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出錯。
如果是四年以後的那個女王艾斯德斯就做不到,必須是現在這個少女艾斯德斯才做得到。
他甚至懷疑,會否自己選擇來到斬赤世界,也是被那什麼【北鬥的宿命】驅使著。
但…“我無所謂!”
無論如何,這也是他的選擇。
因為此時此刻,已經有許多他想要拯救的人,隨著他的到來,而偏轉了自己原來的悲慘命運。
切爾茜、黑瞳、赤瞳,乃至於艾斯德斯…
穿越世界拯救他人的故事很俗,也很老套,但無奈他就是喜歡這種故事,想要完美的結局。
而艾斯德斯呢?
雖然身經百戰,強悍到不可思議,但拋開一切來說,她也是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女罷了,她也會有煩惱…就比如現在。
如若賈基選擇不服輸的與她繼續打下去,那再好不過,她有信心能夠挽回一開始的頹勢,並最終取得勝利。
可偏偏,他就乾脆的服軟、誠懇的認錯,還拿出這種眼神盯著她,無時無刻不向外透露出一種“非她不可”的感覺。
艾斯德斯的嘴唇動了一下,沒做回答。
她好像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很特彆,又很奇怪,還有些彆扭,她說不上來,讓她很煩惱。
這次賈基的目光仍然像有重量似的,灼灼的緊盯著她看,可艾斯德斯卻沒有再覺得難以接受了。
他在等一個回答。
她也在思考一個答案。
…………
最終的結果是,少女獨自一人離開,前往了那個吃人無數的國家中心——帝都。
“喂,有事常聯係啊!”
在她身後,恢複了往常樣子的賈基笑嘻嘻的追出來喊道,仿佛剛才的場景隻是幻覺,兩人之間鬨出來的動靜亦隻是玩鬨罷了。
此言即出,無有回應,隻有少女會心一笑,麵上霜冷儘去。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她在心中自語道。
正如她所說的,賈基確實是個難以捉摸的家夥,時常讓人想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所以她不懂他做這些事的意義,就算扯什麼未來也是一樣,隻讓人覺得異想天開。
分不清什麼時候是在開玩笑,什麼時候又是在正經說話,可今次她便可以感覺到,這個發型尖尖的家夥,每一句都是認真的。
那些話語仿佛帶著打動人心的力量,像把五臟六腑完全赤裸裸的剖開來給人看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讓人相信他所說的話。
不僅奇怪,還不可思議。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