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東方璿看著麵前的大黑一臉審視。
“不是說好了讓你在酒店裡等我的嗎?為什麼突然出門了。”
她們一行人回到酒店後就分開了,走之前佐薇約上了東方璿,明天一起去私人訓練場練一練天賦能力。
等東方璿回到房間後,立刻擺正神色讓大黑坐到她的對麵。
雖然大黑出去的時候沒有亂跑,甚至還在嘗試救她。但他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家夥,這次沒有犯錯怎麼能保證下次不犯錯?
大黑乖巧坐到東方璿的對麵,沉默了很久。
久到東方璿都快不耐煩的時候,他開口了。
“我不知道……”大黑聲音沉沉的,“我腦子亂亂的,看不到主人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所以我就出門了。”
說話的時候大黑的臉上掛著迷茫的表情。
在大黑說話的時候,東方璿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一些微表情。
然後詫異地發現他的氣質似乎比之前要成熟一點了,從七八歲的孩子變成了十一二歲的少年。
莫非是來到城內脫離了汙染的侵擾,現在神誌開始清晰了?
於是東方璿嘗試溝通:“我感覺你好像比白天的時候清醒多了?你現在記得什麼事情嗎?就比如說你自己叫什麼。”
大黑又是呆坐了很久才回答:“我好像……嗯記不得了。”
東方璿撇撇嘴:“你想了半天什麼都記不起來啊?”
“有一個畫麵,好像是一個高高的塔。”大黑絞儘腦汁隻想到了這一個畫麵,“還有我好像能操控一個能力。”
說著,大黑伸出手來。天賦力量從他的手心傳出。
“我的天……”東方璿不可置信的感受了一下這個渾厚且淩亂的能量。
這個程度的天賦能量,可比娜奧米叫過來的那個叔叔厲害多了。
“你會用嗎?今天下午就是你用了天賦能力抗下的那一拳嗎?”東方璿動了一下心思,如果大黑能控製天賦能力的話,明天就讓大黑當她的陪練。
可大黑的回答卻讓東方璿失望了:“我不會用,我下午是硬抗的。”
硬抗?什麼樣的身體能抗下天賦能量的攻擊啊?
東方璿上前一步掀起了大黑的上衣,除了根根分明的肋骨,什麼痕跡都沒有。甚至連個紅痕都沒有。
東方璿震驚了,還動手摸了摸。
大黑全程都沒有動彈,隻是從脖子開始一路紅到了耳後根。
雖然他現在的腦子還不太清醒,但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東方璿的這種行為是隻有最親近的人之間才能做的。
最親近的人……
這個詞在大黑的腦海中不斷閃過,為他通紅的耳朵添磚加瓦。
而看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東方璿這個時候卻疑惑起身了:“奇了怪了,你這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啊?”
在東方璿抬頭的一瞬間,大黑立刻低了一下頭,將頭發甩到前麵遮住耳朵。
高領衣服加頭發,完完全全擋住了大黑通紅的耳朵與脖子。
大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將他羞澀的反應全部藏了起來。
接下來東方璿又纏著大黑問了很多問題,最後確定大黑不會給自己搞事情後打算放任不管。
如果說大黑是小孩子的話,那他現在一定是那種最乖巧的沉默兒童。
頭腦挺清晰的,溝通說話都沒有問題,就是思想不太成熟,並且沒有之前的記憶。
想想撿到他的時候,他連人都認不清。現在卻正常了不少。
感覺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恢複正常了!
雖然東方璿養著大黑隻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內心,大黑好不好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但大黑若是真的好起來了,東方璿也會覺得開心不少就對了。
於是東方璿拍了拍大黑的腦袋:“行了,今天就這樣吧,不過以後你要是再自作主張我就生氣了。”
大黑悶悶地嗯了一聲,目送東方璿的身影消失在房間拐角處。
東方璿:“我睡了,你也回房間早點休息。”
主臥的大門關閉,大黑卻在客廳靜靜坐著。
過了很久很久後,他默默來到了東方璿剛剛坐過的沙發前。然後蜷縮在她坐過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雖然沒有蓋上被子,但大黑卻感覺全身都是暖暖的。
可能是環境給他的安全感比較充足,大黑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在外麵流浪了多久?
記不清了,隻知道記憶中的世界,是由漫天黃沙構成的。
他在黃沙裡走了很久很久,耳邊經常會有怪異的聲音,那些聲音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收音機在夜深時分的時候突然響起,刺啦刺啦聽不清的人聲,帶著一些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未知。
他明明是行走在沙漠之上,卻又像是困在深海之中。窒息黑暗與痛苦如影隨形,幻覺更是從未離開過他的視野中。
每當他承受不住這個壓力的時候,他都會動手扯下脖子後麵長出的鱗片。
鱗片脫落的時候,他身上的所有症狀都會減弱不少。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做的,但他什麼都不記得。
日複一日的折磨將他生的意誌逐漸消磨,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死在那天的,可就在這個時候,如溪澗清泉般沁人心脾的氣息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順著氣息傳來的方向行走,當一個身影背光走來後,他隻覺得耳邊的噪音,眼前的幻覺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從所未有的清爽讓他不自覺喊出了媽媽這個詞。
淚水混著風沙一起落下,大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喊媽媽。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有媽媽的人一樣,但大黑記不起有關媽媽的任何事情。
他知道對麵站著的少女很嫌棄自己,但在那句媽媽出口後,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
在這之後,他就跟在了少女的身邊。
沒有幻聽、沒有幻覺、全身上下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頭腦似乎也變得清晰了不少,現在的大黑知道,他想一直一直跟在東方璿的身邊。
可為什麼,他們現在明明在一個房間了。他的心底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失落湧向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