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特沃夫,藍熏莊園。
奢華的羊毛毯鋪滿臥室地板,坐在床邊沿的男人赤著雙腳,伸出手正揉亂自己的頭發,連連的歎了好聲。
他的身上穿著白色的製服,上身製服還彆有著一朵漂亮的白色玫瑰,看上去優雅而精致,但男人麵上的相貌以及嘴裡頭正在嘀咕的話語破壞了這份意境。
胡子拉碴,眼睛猩紅,嘴角處還有著一顆發了濃的痘,能看出他火氣很重,正碎碎念著道:
“最近的麻煩事越來越多了,自打和諾克薩斯德瑪西亞接壤後,艾歐尼亞人現在跟著的發出了抱怨,為了利益,這幫家夥除了我們標明的犯罪的事不做,其餘的,能做的他們都他媽的做了。”
“草他媽的,誰說德瑪西亞人都是貴族?那幫王八蛋下流起來比他媽諾克薩斯人還要無恥!”
“這就是李克說的西方雄獅?這就是李克說的上流國家?上流?我看他媽的是下流才對!這幫家夥無恥起來,真是讓我看到了希爾科和烈娜塔的影子。”
皮爾特沃夫的塔利斯議員大手揉弄頭發,嘴裡頭不停的罵道。
他最近因為這些事都愁的不行了,雙城現在每日的人流量大到驚人,從世界各地來的人流量超過了上百萬,已經是遠遠的超過了兩城人口的數倍了!
這還是發展起來,引入外來人口後的兩城!
要是之前的兩城,那滿打滿算的加起來也不過十多萬人而已。
即便祖安也好,皮爾特沃夫也罷,都擴建出了新的土地,比如皮爾特沃夫的後山,那些原先屬於諾克薩斯的領地,如今就被雙城用來擴建,但是即便如此,也依舊抵不住每日外來的人流。
當人多了後,糾紛難免的就出現了。
德瑪西亞人看諾克薩斯人不爽,諾克薩斯人看艾歐尼亞人不爽,艾歐尼亞人嗯,他們倒是性子淳樸,但是伴著在雙城待的時間久了,這幫家夥也是逐漸的向著諾克薩斯人和德瑪西亞人看齊,現在,艾歐尼亞人抱團取暖,是看兩邊的人都不爽!
要知道他們才是第一批引入進雙城的人,可他們如今的待遇還不如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呢,這他們當然會有不滿,會有抱怨。
但說到底,他們會有如今的處境,也是因為艾歐尼亞的分裂。
沒有國家在背後當靠山,艾歐尼亞人隻能自己抱團取暖。
而聽著傑斯的抱怨,膚色宛如黑珍珠一般的女人無奈的發聲:“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你隻想要一心鑽研科學,最近事情太多,你身為議員,還是我們之中最重要的議員,自然是要幫忙分擔一些,傑斯,等過了這個時期就好了。”
“過了這個時期就好了?”
傑斯抬頭看向梅爾,怨念十足的說道:“我就怕再過幾年都好不了!你看看他們現在做的都叫什麼事!他們竟然開始堵住大橋,攔截商人,進行恐嚇,換取商品!仗著自己是大國,就這樣欺負那些小國家的商人!”
傑斯越說越生氣,他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是脾氣依舊火爆,胡子拉碴,但眼睛清澈明亮,傑斯,一直都是那個心懷正義,要為世界創造美好未來,讓人類過上更好生活的青年。
也因此,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眼下的行事,讓傑斯感到了憤怒。
欺淩弱小在傑斯看來,就是這世界上最他媽操蛋的事,於是他接著對梅爾說道:
“我們花了數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將雙城打造成世界的貿易中心,現在卻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大國,一點一點的在蠶食著這座大廈!”
“他媽的,要我說,就該讓執法官對他們開槍,打死那幾個王八蛋,其餘的就都會老實了,去他媽的國際外交,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是強,但是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吧?”
“還有那幫被欺負的人,我有時候甚至,甚至覺得他們都是活該!我都和他們說了,隻要他們出麵指正,執法官就會抓那些威脅他們的人,送到法庭上進行審判,可是他們呢?一個兩個都說沒有,說他們是自願的。”
“媽的,還有自願把商品給彆人的嗎?既然是自願的,那麼為什麼還要來雙城進行貿易?”
聽著傑斯不甘的叫罵聲,梅爾真是哭笑不得。
她走到傑斯麵前,伸手抱住傑斯的頭,輕柔的埋在自己的小腹上,低聲哄道:“好了,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我們現在已經在想辦法了,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是這片大陸最強的國家,他們做的事確實是混賬,但我們也確實沒辦法。”
“因為他們威脅時用的話術,我們確實是抓不出他們的把柄,更彆說我們就算想管,可是那些小國的遊商也不敢讓我們幫他們出頭啊。”
“傑斯,他們也很無奈,在雙城我們是能幫到他們,可是出了雙城後呢?那些毗鄰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小國家,隻有著幾萬的人口,能真的說是戰士的人數不過數百,在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的鐵騎之下,他們確實是不敢與之鬥爭。”
傑斯歎氣,閉上眼睛感受著梅爾的溫暖,但片刻後,他就振作了起來。
起身,穿上鞋子,他看向梅爾,開口道:“晚飯不用等我了,我去問問希爾科,他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
梅爾猶豫了。
但是最後,她還是點點頭,沒有勸阻傑斯:“好,記得早點回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傑斯他隻要一不高興,就愛往祖安跑,似乎祖安更能讓他放鬆和舒心,而且傑斯最近的臟話詞彙也是變得越來越多了。
但是梅爾也不覺得奇怪,任誰到祖安混一段時間,臟話都會說的賊溜。
祖安那個地方就是個臟話製造機,即便是如今,祖安的議員們也時不時的罵出一堆的臟話,以賽維卡為主,這位主當過一段時間的皮爾特沃夫議員,可皮爾特沃夫的風氣沒改變她,她不僅罵人,逼急眼了還揍人呢。
隻能說向下兼容什麼的,好像確實是很難的一件事?
片刻後,傑斯從海克斯懸浮車上下來,走進了祖安的會議大廳。
門口站崗的地溝執法官看到傑斯,親切的打了個招呼。
傑斯對對方點了點頭,隨後走向向樓梯口。
上了樓,推開一個辦公室的門,傑斯就看到了正坐在書桌內書寫著什麼的希爾科。
一屁股的坐在沙發上,他很自然的伸手拿起麵前小桌子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傑斯喝下後朗聲道:
“你到底想出解決的辦法沒有?”
希爾科放下筆,伸手揉了揉眉心,抬頭看向傑斯,雙腿輕輕一蹬地麵,坐著椅子向後仰躺,他開口道:“這件事已經在處理了,再次強調,塔利斯先生,你擔心的事是不會出現的,我似乎已經和你保證過很多次了?”
傑斯沒好氣的說道:“你的保證就是,看著他們現在行事的越發過分嗎?之前他們還躲著執法官們,隻敢在私底下威脅小國的商人,可是現在呢?他們當著執法官的麵都敢說那些話了,再這樣下去,你和梅爾一手打造的貿易明珠之邦,就要毀在這些王八蛋的手中了。”
“遊商沒有著保護,每次來都要虧損利益,久而久之,他們還會來嗎?”
希爾科聽了後,也是有些煩躁,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
“你並不清楚,傑斯,李克他想要的不隻是把雙城給打造成貿易中心,他要的是雙城將所有的城邦國家都綁在一起,而現在,諾克薩斯德瑪西亞和艾歐尼亞都與我們進行外交,李克現在還在弗雷爾卓德,除了恕瑞瑪外,李克要做的事情已經有了基礎了。
這個時候出現意外,影響外交,隻會破壞了李克的計劃,從祖安開始改變的那天開始,李克就期待著這一天。現在,隻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傑斯,這隻不過是一時的利益虧損,我們要為大局著想。”
“去你媽的一時利益虧損,說的簡單,可是說到底,不還是因為虧損的不是我們的利益?”傑斯罵了一句。
沒有參與政治,一心鑽研科學,傑斯和雙城裡那位塔利斯議員不同,他的初心沒有著一點的改變,因此,見到不公的事,他自然會為此而生氣。
希爾科聞言,直起身子,幽幽的看向傑斯,半響後才說道:“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當你的科學家吧。”
希爾科並不反感這樣的傑斯,雙城需要他,烈娜塔這樣為達目的什麼都能犧牲的人,但是同時也是需要範德爾,傑斯這樣的人的。
傑斯冷哼了幾聲,鬱悶的說道:“有酒嗎?”
“冰櫃裡,自己拿。”希爾科說道。
說完,他挪動椅子,回到書桌前,接著伏身開始書寫。
傑斯見狀,則是一個人開始喝悶酒。
其實梅爾和希爾科說的那些,傑斯也都懂,但他就是無法接受。
思來想去,還是雙城不夠強大如果強大到能夠壓製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那還需要在乎外交上的事嗎?那還需要舔著個臉的去和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打好關係嗎?
喝著悶酒,傑斯很生氣。
“也不知道李克那家夥還要在外麵待多久,他這趟去弗雷爾卓德,去的實在是太久了”
希爾科聽到傑斯的嘀咕聲,持筆的手停了片刻,然後,他接著低頭書寫。
同一時間,祖安的碼頭,來往船隻不斷,碼頭上也擠滿了服裝各異的人。
戴著兔耳朵帽的女孩一手裡提著香噴噴的肉串往嘴裡送,另一手抱著一個黑發青年的胳膊,正雙眼放光的看向四周。
“我要大吃特吃!李克,我們去吃那個!”
“悠著點,金克絲,小心晚上拉肚子了。”李克好笑的被金克絲架著跑,在他身後,還跟著個一臉嚴肅的高大女人。
她的身上——內裡穿著是白色的勁裝,外麵披著個黑灰的外套,下身也是一雙漂亮的靴子,光是看著裝,你真的很難想象在幾天前,眼前的這位主還是個身穿獸皮的凜冬之爪戰母。
瑟莊妮默默的跟在後頭,從船隻入港開始,瑟莊妮她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這幅嚴肅的模樣。
眼前的這座城市,誕生於深淵之下,立於海淵上,卻並未顯得破落,反而透著股瑟莊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雖然規模並不算大,但是人流量卻遠超出瑟莊妮的想象,而且向上一點一點攀岩的建築群,更是讓瑟莊妮無法理解,房子還能這樣建造起來的嗎?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默默的為祖安的景色震驚,瑟莊妮看向了身後,結果這一看,她就皺起了眉頭,她見到隨行的弗雷爾卓德人被攬住了。
這幫人身上大包小包背著的,是臻冰,隻有著冰裔才能攜帶臻冰,即便有金克絲和艾克製作的容器,可普通人依舊無法攜帶臻冰。
而臻冰永不消融的特性,在出了弗雷爾卓德後也不用擔心會溶解。
瑟莊妮感到了疑惑,然後,她走向前,去拍了拍李克的肩膀。
“怎麼了?”李克回頭,看向瑟莊妮。
回到祖安,李克唯一的感覺就是輕鬆,這地方是他的家,外麵確實很有趣,但最好的地方當然還是自己的家。
也因此,李克的麵上一直都是帶著笑意的。
但當瑟莊妮伸手向後指了指後,李克麵上的笑意一僵,然後,收了回去。
李克摒棄周圍人流嘈雜的聲音,專注在了被攔住的弗雷爾卓德人那邊。
接著,李克就聽到了如下的對話——
“弗雷爾卓德的遊商?”
“是第一次來雙城?”
“怪不得不懂規矩,來祖安貿易,要交”
“不交?嗬嗬,不交也可以,但你們回去的路上,記得小心點”
“金克絲。”
“嗯?”
“你先去攤位前坐著,點些吃的等我,我去處理點事情。”李克拍拍金克絲的手背道。
金克絲皺起小鼻子,然後,也看到了那邊的情況,雖然不像是李克那樣能聽到對話,但發生了什麼,作為原祖安黑道千金的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無非就是那點事嘛~
見狀,她哼哼唧唧的踢著鞋子走向了遠處的攤位。
而李克則是走向了那邊。
因為李克放開五感後,他發現,不隻是這一處,這個碼頭上到處都在發生這種事。
因此,李克的臉黑了下來。
如果不是因為那幫家夥看著就是外來者,那麼李克就不隻是臉黑那麼簡單了,雙城是有收取關稅的,但不高,而眼前這種強行收取商貨的行為,和強盜有啥區彆?
從祖安的會議大樓出來,傑斯喝了不少悶酒,依著酒勁,他走向祖安的碼頭,準備去吹吹海風,順帶著的看看今天的情況。
但是還沒等傑斯走到碼頭,一個聲音突然讓傑斯停下了腳步。
“神魔叫做我肥來了啊?窩不肥來我乾嘛啊。”
“少說飛發,快給窩上菜!要多辣,中油!”
這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嘴裡頭含著東西。
但就算如此,這聲音熟悉,傑斯可太熟悉了!
傑斯轉頭,就看到了一個瘦瘦的女孩坐在了集市的一個攤位前,她背對自己,身上穿著黑色的背心,屁股下則是坐著個有兔耳朵帽子的白色外套。
她的個頭不高,但是手腳很長,尤其是那一雙腿,勻稱漂亮,修長到攤位的凳子擺放的很高,但是那一雙穿著黑色修身褲的長腿能觸地不說,甚至還要微微彎曲才能放下。
而那一頭漂亮柔順的藍色頭發,更是讓傑斯的瞳孔收縮了起來。
“草!”
蹬蹬蹬的幾步過去,傑斯站在女孩的身後,低頭喊了一聲。
“金克絲?”
藍發女孩仰頭,和傑斯對上臉,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麵頰鼓鼓囊囊,正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呀,膩怎麼會在這?”
看著樂嗬嗬詢問自己的金克絲,傑斯的嘴角抽搐。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李克呢?他在哪?”
金克絲抬起手,手裡頭抓著肉串簽子,對向碼頭的位置一指,笑吟吟的說道:“在那呢,傑斯,你找李克有事?”
在外那麼久,金克絲好久沒看到熟人了,雖然傑斯對她而言並不是多重要,但是見到熟人,金克絲當然會開心,而回到祖安開心,那就是開心加開心。
“”
偏頭看向碼頭,傑斯的酒突然醒了不少。
然後,怨氣和包袱也突然輕鬆了不少。
因為,雙城的主心骨回來了,
再大的麻煩,李克回來了,好像也不會是麻煩了。
想到這,傑斯興奮的朝著碼頭的地方跑去。
身後是金克絲咋咋嗚嗚的聲音:
“喂!不坐下不一起吃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