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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創造生產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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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海寧衛城。

在朝臣以為張周是護送太子北上,要去接替馬文升當兵部尚書時,張周卻轉道南下,帶著朱厚照去海寧衛參與“江南造船廠”的奠基。

同行的除了唐寅、徐俌兩個被定下要參與到“靖海”大業的人物,還有主動前來的新任南京守備勳臣朱輔,除此外還有一些地方官、海寧衛將領等人,還有幾個特殊的人員,除了一直如跟屁蟲一般的徐經之外,還有朱厚照新收的三個“弟子”,孫澈、公冶平和胡峰。

“先生,好大的船啊,我能上去看看嗎?”

朱厚照到了海邊,精神頭便起來,指著海上停泊的海船興奮不已。

造船廠還沒建起來,但船已經有了。

大明在江南是有海船的,在嘉靖之前,大明市舶司跟東南亞的小國往來也很密切,大明為了靖海也曾修造過一些海船,但每條船都是有四十年船齡以上的舊船,即便重新修繕過,但還是給人一種風一吹就會散的感覺。

不用張周提醒,一旁的楊鵬便提醒道:“殿下,您不能上船,危險啊。”

朱厚照一臉不屑道:“就是在海岸上,能有多危險?再說了這麼多人,就算我掉進水裡,還能淹死我不成?”

張周道:“太子,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命裡有水劫?”

“切……”朱厚照悶悶不樂。

徐俌邁著閒庭信步走過來,道:“萊國公,這船你是打算作何的?不會是要以這條船,將海上那麼多島嶼,一一收複吧?”

朱厚照道:“我替先生回答了,他要派船遠洋的,好像是在東邊,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塊陸地,上麵各種寶貝都有。”

“嗬嗬。”徐俌隻能報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張周道:“這條船是作為造船範本的,但這種船的船舷剛度不夠,需要進一步改良,我已奏請過陛下,在海寧衛作為大明在江南造船的中心,以後每年都會在這裡造出幾十條大大小小的船隻。”

徐俌聽了這話,不由望向一旁的朱輔,大概是讓朱輔提出困難。

但朱輔把頭彆向一邊,當沒看到他的暗示。

徐俌隻能親自說了:“不是老朽潑冷水,這一條船,少說也要個萬八千兩銀子,那還是一般的船隻,我朝已經多年未曾調錢糧修造船隻,如果一年造幾十條……那……豈不是說,一年少說也要準備個四五十萬兩銀子用在造船上?”

張周歎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徐俌一怔,被張周如此讚譽,說他有道理,徐俌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

“我也知朝廷不可能調撥太多的錢糧,所以隻能就地取材了……”張周指著麵前的海。

徐俌問道:“捕魚嗎?”

朱厚照卻也指著不遠處白花花的一片區域道:“先生,那是什麼東西?亮閃閃的,這裡還出產白銀嗎?”

隨著朱厚照的開口,在場的人也都順著他手所指,望向了遠處的一片灘頭之地。

卻見一片寬闊的海灘上,正有一個個水窪,裡麵灌注了海水,而水窪是三五個連在一起的,越往後走,水似乎越少,而在陽光照射之下,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芒。

徐經此時搶白道:“這是張師早前就提出的,用灘曬之法曬海鹽的地方,就是用一個個海邊的梯田,把海水用水車給送到高處,再一步步從高的地方流到低的地方,也不知怎的……越往下流,那水裡能析出來的鹽就越白,堪比上好的井鹽了。”

聽到此話,徐俌臉色不知有多尷尬。

大明在浙江有兩浙鹽場,是以灶戶煎鹽的方式,也就是用柴火進行煮鹽,至於曬鹽之法自古也有,但奈何曬出來的鹽雜質太多,且一次曬鹽周期超過十天,很難保證十多天時間裡不出現天氣變化,以至於曬鹽法並未推廣。

而灘曬法,據說是在1522年,由福建人在長蘆鹽區最先推廣並使用。

清初,於漢沽鹽區,發明用二人柳鬥的方式提海水。

而1844年,由寧河縣知縣教灶戶用水車提水,代替二人柳鬥打水,提水能力提高十倍,一次能提水一百畝,從那之後灘曬法才徹底將煎煮法所取代。

楊鵬問道:“在海寧衛有鹽場和灶戶嗎?”

張周笑道:“並沒有,我就以軍戶中人,配合地方招募的百姓,順帶開個小的鹽場,自產自銷一下,解決船廠用度。因為準備不充分,再加上很多事都需要我親自坐鎮,到今年才落實,這不剛完成修造,我親自過來督辦一下?”

楊鵬道:“就這麼一片地方,隻怕也曬不出多少鹽。刮風下雨的,可就全毀了。”

朱厚照撇撇嘴道:“這天,會下雨嗎?”

江南最大的問題,是有梅雨天,但現在已是農曆十月,雨水很少了。

而且灘曬法的原理,就是修三到五個池子,先把海水送到最高的池子裡,等曬到一定的程度,溶解度低的雜質,諸如泥沙、硫酸鈣等,就會先被析出來。

等達到一定的飽和度之後,再挖開邊緣讓鹵水進第二個池子,等再曬幾天,再依次往下……最後送到結晶池內。

那時所得的海鹽,已不是那種普通日曬或者煎煮所得的海鹽,成色一流,而且下雨的時候保下不保上,甚至保個結晶池就行。

以前曬鹽法所得的鹽不好,是因為曬完了所有的雜質都在一起,那鹽能好了就怪了。

經過此法曬出來的鹽的苦鹵之中,還能留下一些張周所需要的“工業品”,張周也會讓人重新晾曬之後,轉運到彆的地方,以進行化工原料的生產。

“就是一點小工程,賺點錢填補一下虧空,倒是讓諸位見笑了。”張周笑道。

徐俌道:“萊國公要主持鹽政,大不了跟陛下提,將兩浙或是兩淮的鹽場交給你來打理也無不可,非要這麼另辟蹊徑嗎?這點人手,怕也做不成什麼事。”

張周感慨道:“我到底並不主持各鹽場的事務,以我去接手鹽場沒人會信服的,大明的鹽產量本就那麼多,還有不少的王公貴胄占窩,以至於很多鹽商的鹽引都兌不出來。大明西北軍需調用,也多仰仗於這些鹽引所得,我還是踏實一點,先自己去嘗試。”

徐經聽不下去了,他道:“曬出來的,都是好鹽。”

張周笑道:“對了,幾位回去的時候,一人送幾袋鹽,就當是我的饋贈,嘗嘗鮮。”

在場除了孫澈他們大概稀罕那幾袋鹽之外,旁的人都是出身官宦的,他們並不缺那幾袋鹽錢,而且貿然吃曬出來的鹽,跟小白鼠一樣,吃死了也沒處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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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明因為買不起鹽,而吃海水曬鹽所得“粗鹽”,中毒得病留下後遺症,甚至因此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

……

張周要在海寧衛停留兩天。

主要是召集工匠,召開造船動員會,圖紙由他來提供,除此之外交由唐寅來監督修造,至於徐經目前隻負責曬鹽的事。

除此之外,張周還有個任務要完成,就是教會朱厚照遊泳。

有備無患。

“先生,我真的能在水裡浮起來嗎?那可太有意思了。”朱厚照對於遊泳之事還是比較熱衷的。

但自古以來的君王,會水的人少之又少,而大明的皇帝有兩位是因為落水染病而死。

而在張周麵前,就活生生站著一個。

張周道:“淹死會水的,如果你學會了遊泳,至少可以讓你在麵對水劫時,獲得一些生存的機會,不至於嗆水。先在水裡悶氣二十個數。”

張周就好像嚴格的遊泳教練一樣,指導朱厚照潛水。

楊鵬趕緊扯了扯張周的衣服道:“萊國公,太子下水這件事,也太危險了。”

張周道:“這水池的水,都是經過調溫的,還沒到他的腰,你是擔心他得風寒,還是擔心他被淹死?”

“咯咯咯……不行了,幾個數就不行了。”朱厚照從封閉“遊泳池”內重探出頭。

張周道:“接著練,我教給你要領,今天就當是給你沐浴了!再給他加兩桶熱水。”

張周也在感慨給太子教遊泳很麻煩,如果是張君要練,他能直接把人丟水裡,管你外麵什麼天氣呢,現在居然是一群人圍著個熊孩子在轉。

朱厚照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從最初很喜歡下水,到後麵打死都不想到水裡去。

最後還是勉強學會了……狗刨。

張周也想多教這小子一些遊泳的姿勢,但他也發現這小子的皮膚都有點泡褶了,能學會一樣就差不多。

“明天動身回京,安排好車駕。”張周道,“再把帶兵的人叫過來,我給畫幾張地圖,以後出海按照什麼路線走,一概聽我的來!”

……

……

張周手頭上目前隻有一條稍微大一點的海船。

直接去美洲,顯然超出了這條船的使命,那就先去個南洋,運回一些在這時代看起來沒多少作用,但實際上卻對他很關鍵的物品。

就在張周準備回京的同時。

朱祐樘又陷入到焦頭爛額之中。

皇三子,也就是現如今的“老二”朱厚煊生病了,高燒不退不說,還一頓哭鬨,這讓他好不容易有了個“雙保險”,突然怕就“四大皆空”。

因為兒子生病,朱祐樘連參加早朝時都沒什麼精神,一直快到朝議解散時,新任的戶部尚書佀鐘才提出個他稍微感興趣的話題:“……蔡國公張周上奏,以海寧衛周邊開設新的鹽場,用所謂曬鹽之法,開鹽田數百畝,並逐漸擴大鹽田,所曬之鹽將用以造船和軍需調度。”

朱祐樘本都已經想解散朝議了,聞言抬起頭,眼神中多了幾分神采道:“此事朕早就知曉了,是朕準許他這麼做的。”

佀鐘道:“陛下,曬鹽所得之粗鹽,需重新提純,耗費人力物力。若是以粗鹽流入市井,與私鹽無二致,實在不宜開此先河。”

朱祐樘皺眉道:“有事,等秉寬回京之後再說吧。退朝!”

難得換了個新的戶部尚書,沒想到一上來還是頭鐵要反對張周的主張,那就被朱祐樘當成“反麵典型”了。

他也懶得聽佀鐘那些理由。

他還要回去查看兒子的病情,也沒工夫搭理這群人。

……

……

朝議解散。

佀鐘因為先前的“優良表現”,一上來就在傳統文臣那邊得了個不錯的印象分。

眾大臣出宮的路上,很多人過去跟他搭訕,同時也表達了對張周擅自開鹽場的不滿。

佀鐘卻不在意張周開鹽場是否合適,他隻在意,張周用曬鹽法曬出來的鹽,會不會就是為了賺錢而賺錢,黑心無良商家專坑百姓?

所以佀鐘過去求助於內閣三人,但也隻有謝遷停下腳步聽了聽佀鐘所說的話。

謝遷笑道:“我倒覺得,張秉寬此舉也沒什麼不好。”

他當了無良商家,如果出了事,犯了眾怒,那我們這群人應該為之高興。

為啥不讓他主動往前衝,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難道我們還要阻止他不成?

佀鐘道:“以開設鹽場,將本該屬於府庫之銀,挪作私用,謝閣老難道認為此舉妥當?”

謝遷驚訝問道:“張秉寬有說過,他造出來的鹽,不用抽鹽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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佀鐘想了想。

好像張周還真沒提過,皇帝也沒說過這件事。

“嗬嗬。”謝遷笑道,“隻是張秉寬想以海寧衛一處修個鹽場,便以此來造船,他也是把曬鹽這件事看簡單了,待他碰壁之後,我們也有得熱鬨瞧了。”

正說著,馬文升老而彌堅一般快步從他二人身邊路過,道:“我看未必吧?”

馬文升仍舊是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仍舊出缺。

而吏部的差事目前由程敏政代勞。

謝遷笑道:“負圖你何必杞人憂天呢?我就不信,一個人永遠不會行將踏錯,我們不期望他在北方用兵時出錯,難道期冀他在某件他所不擅長之事上栽個跟頭,都不可嗎?”

馬文升本想說,張秉寬敢做,他就一定有如此的底氣。

但他料想,謝遷絕對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而謝遷在佀鐘麵前如此說,明顯也就是代表內閣表個態而已,其實謝遷真的覺得張周會失敗嗎?

馬文升也不知道謝遷具體怎麼想的,這種時候,他也就不會隨便去發表議論。

……

……

乾清宮旁,剛修好的西暖閣內。

朱祐樘跟他的賢妃,還有二皇子朱厚煊,以及太醫院的一行人,正在為朱厚煊診病。

“怎麼回事?你們到現在是什麼病症,都還沒弄清楚嗎?難道隻有秉寬在的時候,你們才能好好診病嗎?”

朱祐樘對幾個太醫沒什麼好脾氣。

院使仲蘭已經離休了,聽說回去之後隨即便病故了。

而如今太醫院的院使是王玉。

王玉非常喜歡鑽營,在弘治五年時,他自行上奏提請升為院判,就被名臣王恕參劾,說他“不安職分,希求升授,於理不可,論法難容”,曆史上在弘治十二年七月,他如願以償得到了通政使司右通政,兼太醫院院判的職位。

但因為有張周在,這兩年太醫院內近乎是死水一塊,王玉到現在也不過是補位仲蘭當上了院使。

眼前皇帝對太醫院的態度,就很說明問題。

院判劉文泰見上司不說話,主動走出來道:“陛下,二皇子已經對症下藥,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劉文泰也是個“狠人”。

是治死憲宗和孝宗兩位皇帝的關鍵人物,憲宗死時論罪不重,隻是降為禦醫,但孝宗時更過分,孝宗不過是因為在弘治十八年親自出城祈雨,結果真下雨淋了點雨,從發病到死亡一共才九天……大夏天直接給上“大熱之藥”,吃得朱祐樘當場流鼻血,小病直接舉成了國喪。

如果以前劉文泰這麼說,朱祐樘或許就信了。

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張周連天花都能治好,愣是讓一個在華夏流傳了幾年前的病就此消失,而你劉文泰還在這裡說什麼馬上就好?信你個鬼!

“朕不管旁的!現在就去研究秉寬的書!”

說著,朱祐樘把張周留下來的照顧嬰兒手冊拿出來,再讓李榮給遞過去。

幾名太醫院的人都很尷尬。

我們給人治病,居然要看彆人的藥方?陛下還真是不給麵子啊。

但礙於皇帝的旨意,他們也隻能默認,並拿著小冊子回去“研究”去了。

……

……

朱祐樘心情煩躁。

那邊周太後叫他過去,大概也是要問重孫子的病情,朱祐樘便耐著性子過去拜見。

周太後屏退了身邊所有人,這才鄭重其事問孫子道:“皇帝,皇子生病之事,你沒有發現什麼蹊蹺吧?”

朱祐樘一怔。

他似乎明白周太後所指。

“哀家不喜歡惡意揣測他人,但有些事,還是有防備為好,也可能是皇宮的風水不好,你的孩子病得太多了,好像隻有太子……”

周太後說到這裡,也可能是覺得不太好繼續這個話題,輕歎道,“你把秉寬給支出去,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也知道他能做到一切。卻不知,秉寬他是否也算到了小皇子這場命中劫數呢?”

朱祐樘一想,張周還真沒提過這孩子會有什麼病這一說。

“皇祖母,秉寬曾說過,這個孩子,是朕命數之外所得,對於他,或者連天命都難測。”朱祐樘道。

“嗯。”周太後點頭,“彆太擔心,總會好些的。你也要努力了!若是你的子嗣多了,何須擔心那麼多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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