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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那邊很快有了結果。
在通稟過朱祐樘後,蕭敬親自到內閣值房來,將劉健請出去,二人在外談了一段時間後,劉健才回到值房內。
“怎樣?”謝遷過去問詢。
劉健搖搖頭:“已派人去過克勤府上,也去過翰林院,並未查到有用的東西。”
謝遷笑嗬嗬道:“說來也是,這種事怎可能會留下紙麵的證據?怎麼看,都像無中生有。”
大概的意思在說,事可以有,但證據不好找。
劉健打量著一直坐在那沉默的李東陽,問道:“賓之,今日朝堂上,你為何會對克勤咬著不放?”
這才是劉健最關心的一點。
一直等到東廠去查完了,確定程敏政不會再被查之後,劉健才問詢李東陽。
可以說,先前劉健隻所以站在一個模棱兩可的位置,說沒意見,就在於李東陽給出的觀點讓他捉摸不透。
換了平時,劉健直接可以說不用查,這種事先不說有點扯,就算真有,上哪找證據去?
豈不是無端興起讞獄嗎?
李東陽麵色十分慎重道:“如果我說,那幾道題,有的曾在我腦海中盤旋過,也曾想過將作為題目,你們會不會同意我要追查的觀點?”
謝遷笑道:“賓之莫要言笑,這怎可能呢?”
本來謝遷隻當李東陽是在打趣。
可再仔細看李東陽的神色,謝遷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李東陽一臉嚴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劉健道:“若真是如此,賓之你該好好查查身邊人。”
李東陽順手拿起桌上一本《中庸集注》,將其中一頁翻角的展現給劉健和謝遷看,隨後道:“這是我前兩日才看過的。”
“這……”
謝遷過去看過。
李東陽翻角的一章,正應和大殿上所呈現考題第二場論題中的“君子中立而不倚”,也就是說,李東陽前幾日看過的內容,居然出現在那篇據說是程敏政所出的會試題目上。
劉健麵色也顯得非常嚴肅道:“這幾日,還有誰來過閣部?”
謝遷回憶了一下,搖頭道:“克勤沒來過,照理說就算是看過這一頁,也未必能出伱心中所想的題目。賓之,你確是要出此題?”
“大概吧。”
李東陽也沒給出準確答案。
主考官都還沒定,出什麼題目,連自己都沒定數。
結果背後就有人幫他把題目出好了。
出得還非常恰當,很符合他心中的預期。
劉健歎道:“難怪你會當著同僚的麵,說那番話,不過也容易讓陛下認為,你是在防備克勤。說起來最近幾年,他的仕途也不太順……”
李東陽或還真沒有要去跟程敏政鬥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因為李東陽自己已經入閣了,就算在博學方麵,他有點不服程敏政,但這種事以後也很難去比了,他身為大明朝的內閣大臣,也大抵明白要放下成見。
謝遷道:“會不會有人……算出的題目?”
“嗯?”
劉健和李東陽同時打量著謝遷。
謝遷試著分析道:“你們看,先前天降一道閃電,讓清寧宮起火,再是河南新野的地震……”
言外之意,這事是張周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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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搖頭:“有什麼道理呢?即便真有人有那神通,算出題目,也不該到處張揚,這對其有何好處?”
本來謝遷就是腦洞大開做一個假設,說得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但聽了劉健的話,瞬間如一盆冷水,把謝遷的幻想給撲滅。
李東陽顯得很懊惱,主要是因為自己心中的想法被彆人探知,他顯得很焦灼,他道:“誰又能洞悉人心呢?看來來年的會試,不會太簡單,就算無人鬻題,外間的輿論也不會罷休。”
……
……
泄題的人,自然是張周了。
這是張周所能想到,改變來年會試走向最簡單直接,也是最為有效的方法。
反正蝴蝶效應已起,來年會試的題目基本也保不住,還不如趁著效應擴大之前,先把真實曆史上弘治十二年會試的考題給放出去……真就給你們來個提前鬻題,隻要題目出現過,朝中也引起討論了,那題目就不再是題目。
張周最初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但等做完之後,他思忖了一番,發現自己是非這麼做不可。
因為……
他現在太高調了,曆史上是唐寅、徐經卷入此案,很可能會因為他的高調,同場競技的那些舉人容易把妒火發到他身上,到時也會把他卷入其中。
不要指望皇帝的寵信。
程敏政夠得皇帝欣賞吧?那還是皇帝的恩師,皇帝自始至終一直都在回護。
最後怎樣?還不是死於詔獄內殘酷的嚴刑?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跟文官集團有任何的交集,文官也不會把他當自己人……在遇到鬻題案這麼大的事情時,文官很可能會裹挾著輿論,把他這個另類的書生往溝裡帶。
到時皇帝就算有心相護,也不是說一定能保得住他。
但凡卷入其中,指望大明朝司法體係還他公道?程敏政之死,還有唐寅一生的落魄,就是最好的反麵案例。
這兩天,張周並沒心思去想題目放出去以後所帶來的後果。
因為他這裡,又多了兩個來“蹭事”的勳貴子弟,便是慶雲侯長子周瑛,還有長寧伯長子周瑭。
這對堂兄弟。
他們本身是看不起張周的,隻是奈何他們的姑姑有令,不得不前來。
周瑛年已三十多,而周瑭年歲小一些,跟張周年歲相當,二人直接上門來,也不說拜師,就說要鞍前馬後給張周跑腿……這是好聽的說法。
說不好聽的,他們就是來跟著張周混日子,張周去哪他們還要監督著。
堂兄弟倆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打道回府,說是第二天再來。
應付工事都應付得很勉強。
朱鳳有點不甘心,拉著張周到一邊訴苦:“張兄,你可一定要記著我去西北的事,不能再讓彆人去,張侖那小子也不行!”
朱鳳很怕自己到手的立功機會飛了。
現在連周家都開始往張周身邊派人,他意識到再不用點什麼手段,好像就不能將張周套牢。
張周道:“我答應你的事,會做到。至於外戚家那兩位……你覺得我很想招呼他們嗎?最近如果他們再來,你就說我在家裡備考,沒時間招待,等會試結束以後再說!”
張周也的確不喜歡這種帶徒弟的方式。
如果給他是一些好苗子還行。
全都是一群屁大本事沒有,連上馬都費勁的勳二代,能做點什麼?
張侖的情況算是幾人中最好的,自幼習武。
朱鳳因為不是家裡接班人,練武都隻練了一年多,後麵讀書也不到能考過縣試的水平,至於周家兩兄弟……本就不是武勳家出身,而是外戚家的孩子,更彆指望有什麼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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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歎道:“誰讓你本事大,估計現在都跟家父一樣,想讓我跟你混出點名堂來。你以為這些王公貴胄家裡的孩子就好過?都難啊!”
“嗬嗬。”
張周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守著金山還諸多抱怨!真該讓你生在寒門,看你是否還有這閒心思!”
……
……
皇宮內。
這天朱厚照去到坤寧宮跟老娘,一家四口吃團圓飯。
吃完之後,朱厚照特地說要讓老爹檢驗一下他的才學,兒子主動把父親叫到坤寧宮的偏殿內。
“有事嗎?”
朱祐樘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兒子肚子裡沒憋什麼好水。
就你小子對學習那抵觸的模樣,還主動接受考試?也就你母後相信你的鬼話!
朱厚照道:“父皇,兒臣昨日去乾清宮,見到父皇那邊有沙盤……”
“哦。”
朱祐樘點點頭,“那又如何?那不是留著玩的,也彆想讓朕賜給你。”
張周給做的沙盤,朱祐樘一直都放在乾清宮的後殿,他自己沒事就過去研究一下。
張周在上麵標注那麼清楚,朱祐樘也試著以一個主帥的心思,去試想在其中可能發生的戰事。
兒子沒事總會去乾清宮,被看到了也沒什麼。
朱厚照道:“兒臣回去比照了張周給兒臣所畫的西北地圖冊,發現那是偏頭關周圍的地勢圖,是不是要打仗了?”
“什麼?”
朱祐樘一聽,腦袋裡嗡嗡響,血差點從耳朵飆出來。
這臭小子,是怎麼知道這麼機密的事?
一定是有人透露給他的!
朱厚照就好像一頭小豹子,眼睛裡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兒臣還看到了上麵一些標注,兒臣便猜想,韃子很可能馬上要殺來,父皇是想暗中籌備,派兵去將他們圍殲!”
朱祐樘冷冷道:“誰跟你說的?”
“那父皇就是承認有這回事了?”朱厚照依依不饒。
朱祐樘道:“你是想挨罰嗎?回答朕的問題!”
朱厚照一臉苦惱道:“沒人跟兒臣說啊,兒臣隻是比照張周給的地圖冊,不信父皇看!”
說完,朱厚照從懷裡掏出一本書。
準確說,是一本手繪的地圖。
上麵詳細描述了西北各處的情況,是張周在閉關時給他畫的,本來也隻因朱厚照喜歡這些東西,讓他拿回去作為紀念的。
張周這麼做,是他覺得,西北用兵還得靠兒子。
不能靠以仁孝聞名的爹。
隻是現在朱祐樘還沒死,傳位的事還有點遠。
誰知道朱厚照雖隻是個孩子,但卻展現出了對軍事極高的天分,加上他的熱衷和研究,光看乾清宮後殿的沙盤,跟張周地圖冊稍作比對分析,就猜出了朱祐樘尚未對大臣們表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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