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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朱厚照帶著人到張周家門口時。
但見院門敞開,卻有人在往裡麵搬抬東西……
張周家院正在翻新。
張周是講生活品質的,皇帝賜的院子雖大,但以前作為官所,正經住的都是臨時官員,或是拿來當倉庫用,能養護好就怪了。
眼下張周有錢有勢,為了讓家裡人住得舒適,自然要將院子拾掇拾掇。
張周也是為了實現自己曾經所吹過的牛逼。
不過正因為如此,給了朱厚照一個闖空門的機會。
“公子,要不讓奴婢先進去通傳一聲?”
劉瑾跟在張周身後,他是很不願跟著來這種地方的。
先前什麼檢查木石料、文會的,他連湊上前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隻有這時他才有機會跟上來,卻也隻有叫個門什麼的差事。
來的還是張周的府宅……
他心裡能爽就怪了。
“不用!本宮親自進去便可!”
朱厚照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跨進張家大門。
正院很熱鬨。
諸多的工匠正搭著架子在修屋頂,敲敲打打,而在一旁的角落,有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是張周的大閨女穗穗,在那玩泥巴。
家裡正在收拾院子,需要用到泥漿,老爹不在家,孩子就有模學樣。
穗穗的兄長張君,則拿著水盆進去打水。
張君兄妹還算是乾淨的,和泥都是用清水,小孩子喜歡用尿和稀泥玩,是這時代稚子孩童最常見的娛樂項目,是個孩子早就司空見慣。
但這對朱厚照來說……
這可是一種駭人聽聞的玩法。
當他看到那一灘的泥漿,旁邊用泥漿堆起來的半個房子,小姑娘的小臟手,和泥時發出的滋啦滋啦的聲音……
朱厚照眼睛簡直是閃著藍光,比他看到什麼沙盤之類的要驚喜一百倍。
“公子……”
劉瑾發現朱厚照已情不自禁往小姑娘身邊走過去時,想阻攔都來不及。
“你……本宮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朱厚照平時看起來老成,但也不過是個七周歲的孩子而已,不請自來走到穗穗身邊蹲下來,不等穗穗有所表示,便伸手就去抓泥巴。
當手接觸到泥漿時傳來的觸感,把手舉起來之後看到滿手的泥漿……
朱厚照滿臉陶醉。
他差點要對天感慨,終於讓我玩到這世上最好玩的遊戲了。
“你是誰?”
穗穗則一臉莫名其妙打量著這個不知從哪鑽出來的男孩,眸子裡帶著幾分委屈,“這是我家,你……你占著我哥哥的位置。”
“沒事沒事,一起玩一起玩。”
朱厚照也忘了自己是來乾嘛的,抓著泥漿就一頓攪拌。
然後抓起一把,很不客氣把泥漿糊在壘了一半的泥房子上,然後……
泥房子就塌了。
“唔……”
穗穗不高興了。
這個人沒事跑進自己家就算了,還把她兄長的房子給搞塌了,簡直是欺負人欺負到彆人頭上來了。
不過穗穗到底是堅強的,忍了忍,沒哭出來。
而此時負責在前院照看孩子的夏至已發現來人,她急忙道:“你們是什麼人?”
因為是江南口音,說話很急,在場近乎沒人能聽懂。
卻是錦衣衛上前將人給隔開。
穗穗看到這一幕,終於眼淚流下來,但她到此時還隻是在乾掉眼淚。
朱厚照道:“彆哭彆哭,伱看本宮給你重新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你哭什麼?”
朱厚照長什麼大,除了妹妹,這還是他第一個認識的女孩子,他顯然也沒什麼跟同齡女孩溝通的經驗,眼看穗穗已經哭出來,他忍不住去安慰。
朱厚照平時很囂張,但對妹妹朱秀榮還是很好的。
“再哭就不好看了!”
朱厚照拿出對付妹妹的手段,一伸手,把手上的泥就抹到穗穗臉上,“嘿,這樣就好看了,這邊再來幾下!哈哈哈哈……跟小花貓一樣!”
“哇……”
穗穗到底不是朱秀榮,這個陌生人不但弄壞了她的泥雕,現在都上手了。
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
朱厚照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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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神奇的生物?
“彆哭!”
朱厚照慌亂之間,隻能拿出太子的威嚴去嚇唬人。
就在同時,在隔壁院子打水的張君聽到妹妹哭聲,氣勢洶洶殺奔出來,見到一個跟他個子近乎一樣高的男孩在欺負妹妹,他還忍得住?
“哪裡來的惡賊,敢上門來欺負我妹妹?我看你是活膩了!你們看什麼?來把人趕走!”
張君到底是這家的小少爺,人都是家裡請回來的。
張君自然要讓這群人幫忙。
滿院子工匠,此時都停下了手上的活。
工匠都隻是受雇來乾活的,如果隻是孩子的胡鬨,他們可以管一下,但除了生事的孩子,周圍一個個都高大威猛拿著刀劍,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人。
要麼是強人……
但京城天子腳下大白天哪來的強人?
除此之外就隻有一種解釋,這都是官府的人。
誰敢跟官府的人叫板?
“喂,你小子怎麼說話的?”
朱厚照到此時還是克製的。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理虧在先。
“欺負你妹妹那是我不小心,誰知道她那麼脆弱?隻是把她的泥房子弄塌了,在她臉上抹了幾下,就跟死了娘一樣。”
但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張君也是忍不住的。
父親教育他,當外敵來犯時,尤其是欺負到自家妹妹,必須要像男子漢一樣承擔起保護家人的責任。
然後他……
抓起泥巴毫不客氣朝朱厚照身上砸了過去。
“噗呲!”
朱厚照本來還想跟張君講理,但低頭一看前襟出現一個大泥丸子,濺開後,胸前半幅泥……
這一幕,也是把跟進來的錦衣衛給驚呆了。
什麼情況?
有人敢襲擊太子?
居然隻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拿泥巴打太子的話,應該不算是行刺吧?
但太子受襲,這小子是不想活了?
這應該是張仙師的兒子吧?
壞事了!
張仙師現在宮裡什麼地位?彆是最後張家父子屁事沒有,把太子受襲的事賴在我們保護不力上,把我們革職查辦吧?
“哎呀,彆傷了和氣!”旁邊的劉瑾可是看得心花怒放。
太好了。
這小子一看就是張周的兒子,張周這小子得寵得很,可他兒子就沒那麼識相。
他兒子把太子打了,怎麼處置另說,就說皇帝和太子還能再把他當香餑餑?
多打幾下!
對!
換個姿勢再打。
“你大爺的居然敢打本宮?”
朱厚照最先是怒,是那種被人打了的不甘,當侍衛要衝上來把張君拿下時,他卻厲聲道:“誰都彆來,看本宮怎麼教訓他!”
然後朱厚照抓起泥巴,也朝張君丟了過去。
但張君的靈活度可比朱厚照高多了,稍微一閃,便將丟來的泥巴閃開。
然後……
張君又抓起泥巴繼續朝朱厚照身上丟。
“罵誰大爺呢?你大爺!”
“你大爺!”
張君六周歲,生日是農曆三月,朱厚照七周歲生日卻是農曆九月,二人年歲相差不過半歲。
加上張君身體素質好……這也怪朱厚照有個病懨懨的爹,以至於二人的個頭差不多,張君甚至還稍微比朱厚照高一點。
兩人的脾氣倒是如出一轍。
都是不甘認輸的那種。
君子掐架,手上不能輸,嘴上更不能輸。
你罵我大爺,我當然要回敬罵你大爺,這樣才顯得對等!
兩個人最初是一邊互敬對方的大爺一邊丟泥球,後麵不解氣,張君上來就一把抓住朱厚照的衣服,要把朱厚照往泥漿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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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到這一步。
錦衣衛終於不能坐視不理了,但他們也知道這位是那位“張仙師”的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到底隻是熊孩子打架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他們趕緊衝上去,七手八腳把人給分開。
“我日你大爺!”
張君罵人的話就開始升級,因為抓他的人是對麵帶來的,等於說在自家院子被人群毆了。
至於罵人的言辭,學得是他爹的路數。
但朱厚照也不甘示弱:“我也日你大爺!嘿!這話挺有趣!”
朱厚照的臉色,並不像張君那樣憤恨,甚至還在偷著樂。
對張君來說,這是要抵擋來犯之敵。
但對於朱厚照來說……從玩泥巴,到互丟泥蛋,再到互飆臟話,都是在玩。
……
……
另一頭。
張周還在自己的工坊內忙碌,他的工坊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倒不是說周圍租個院子便宜,而是因為……
他懶得動彈。
如果每天去工坊都要走很長一段路,那他寧可多花點錢在離家近的地方把工坊和實驗室搞出來。
在他的理論中,穿越者唯獨時間不可浪費。
時間是穿越者實現自身價值最大的成本。
當他從雇請來的人口中得知家裡來了一群人,便料到可能是皇宮來人,他趕緊趕回家……在門口見到聞訊匆忙趕過來的蕭敬,二人對視一眼後……
一齊踏足進院子……
又一齊,見識了兩個孩子打架、吵架的一幕。
而此時張君正被錦衣衛給拉起來拖到一邊,張君和朱厚照渾身都是泥,不過朱厚照的情況更糟糕一些。
打得不嚴重。
沒人受傷。
但互相罵大爺……這就涉及到大不敬的問題。
不過張周也琢磨了一下。
心裡在想,你們倆罵得好。
罵皇帝和太子的大爺……對不起,大明是長子傳襲製度,除了倒黴代宗的兒子之外,沒有任何一位太子或者皇帝有尚在人世的大爺。
至於朱厚照罵張君……那更該罵了。
張周也想把自家的兄長罵到溝裡去,還謝謝這小子幫忙呢。
……
此時僵局已破,張君被錦衣衛給拎著雙臂,朱厚照手裡抓著一把泥,正準備往張君的臉上抹。
“住手!”
張周一聲暴喝。
朱厚照身體一個激靈,手裡的泥太稀,有部分滑到他袖子裡,他趕緊甩袖想把泥給甩出來。
而旁邊的錦衣衛都不由往後退幾步。
倒不是說錦衣衛心理素質不行……而是說……張周是目前是這群錦衣衛公認的仙家,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一怒之下從天上招一道閃電下來把人劈死?
皇宮上下對張周的能耐,傳得很邪乎。
天雷勾地火這種事,可不是凡人能乾出來的,誰知道那是推算的,還是張周自己搞出來的?
錦衣衛把張君手臂鬆開。
張君得脫自由,趕緊跑到父親身後,好像找到靠山一樣道:“爹,他們上門來欺負妹妹!”
朱厚照道:“喂,彆血口噴人好不好?本宮幾時欺負她?就是把她那堆泥給弄倒了……”
“還說!你把我妹妹弄哭……”
張周二話不說,一巴掌打在張君的屁股上。
“啪!”
也隻是聽起來聲音大而已,用的是手背的力,張周也不過是在人前裝裝樣子。
心裡還在說……
兒子,對不起啊,你沒辜負為父的栽培,但你爹我也是沒辦法。
現在是打罵太子,這事可大可小。
張君回頭瞪著父親。
一臉委屈和難以置信,人生觀似乎都被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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