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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被以蕭敬為首的宮廷使者,以華麗的馬車迎進宮去了。
朱輔立在門口,目送馬車離去,此時他臉上再也不是先前的奚落和咒罵,反而是詳和如和煦暖陽般的笑容。
“吾兒,長大了!”
朱輔說話時一臉欣慰滿足之色。
旁邊的朱麟聞言皺眉道:“父親,您先前不還說他驕縱?還說他是孽子?”
朱輔回頭瞪著朱麟。
他本來覺得長子還算有點本事,能幫到家族的忙,現在一扭臉長子反而成為家裡“不爭氣”的那個。
“知義,為父還沒說你,先前你在蕭公公麵前口無遮攔,不是故意的吧?”朱輔厲聲道。
朱麟則一臉無所謂之色道:“有什麼說什麼,父親罰過他,有何必要隱瞞?”
“罰就對了!從結果來看,他或許是撞了大運,但從過程來說,他這是置國公府利益於不顧,為父才剛繼承爵位沒幾年,朝中那麼多人盯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說著,朱輔要往裡麵去。
朱麟道:“父親,以兒來看,不是二弟他撞大運,全因那位張貢生幫他,張貢生既能考取江南鄉試解元,才學見識必定頗佳,或也因此才讓二弟對其推崇備至。父親可不能恩將仇報。”
朱輔點頭表示讚同:“嗯。看來以後不能輕視了舉人,那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恩將仇報……”
突然,朱輔好像是想到什麼事,趕緊揮手把門口侍立的部將叫過來。
“公爺有何吩咐?”
“快,派快馬截住之前往南京傳信的人,那個張解元不能怠慢……非但不怠慢,還要收攏,讓府上多籌備一些禮物送過去!”
“這……”
部將一臉為難。
昨天還說要派人去教訓張周,今天就調頭了?
傳信的人都出發了,上哪追去?
“父親不用太擔心,那到底是舉人,就算讓府上的人去給個教訓,多也不敢亂來。現在派人去截也無意義,還不如快馬再送一封信去南京,隻要比前一份更快就行。”
“好!你給為父派人去!”
朱輔瞪著兒子。
讓你小子瞎嗶嗶,給老子乾活去!
……
……
皇宮。
朱鳳在蕭敬的引路下,風風光光進宮來,入宮後眼睛四處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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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齊的宮廷侍衛、成群結隊的宮女、巍峨的宮殿……
就連宮裡大小的門,長長的甬道,在朱鳳看來都異常新鮮。
這次入宮還跟上次不同,上次是來辦事的,情勢緊張,而這次他就是來領功勞的,心態放鬆而自在。
經過傳報之後,朱鳳進到乾清宮內。
隻見朱祐樘坐在案桌之後,旁邊擺著一摞一摞的奏疏,旁邊還有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寬和韋彬二人在幫著做整理。
蕭敬恭敬道:“陛下,朱二公子帶到。”
“嗯。”
朱祐樘聞言將麵前的朱砂筆放下,抬頭望著朱鳳。
朱鳳也跟朱祐樘對視,一副沒見過市麵的小民模樣。
蕭敬趕緊提醒道:“小公爺,趕緊給陛下問安啊。”
“哦,臣朱鳳,參見陛下。”朱鳳這才想起來要給朱祐樘施禮。
“嗬嗬。”
朱祐樘看到這一幕,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有意思,畢竟他平時所見的都是循規蹈矩的人,沒見過朱鳳這樣連規矩都不懂的年輕人。
對皇帝來說,朱鳳身上透著一股年輕人的質樸。
“平身!”朱祐樘道,“賜座!”
“謝陛下。”
朱鳳沒覺得怎樣,他覺得賜座應該是正常的禮數。
而在場的幾名太監,則都感覺出皇帝對朱鳳的格外禮重,平時就算真有大臣內廷議事,也都是站著聽,偶爾找內閣大臣來商討國事時,才會賜座,那些內閣大臣也都因為是皇帝曾經為太子時的先生,才有此待遇。
朱鳳什麼都不是,卻有了在乾清宮內就座的資格!
朱祐樘道:“知節,宮裡的疫病情況,有人告訴過你吧?”
直接稱呼朱鳳的表字,說明皇帝把朱鳳當成是晚生後輩來看,皇帝這是把朱鳳當成自家人。
“是。”朱鳳道,“說是小公主發了痘瘡,但一天就痊愈了。”
“嗯。”
朱祐樘道,“有關用藥之事,當時你在朝堂上展示過,不過當時隻有戴義看得清楚,他如今人在坤寧宮不能出來,就由伱給太醫院的人展示一下。”
朱鳳呼一聲站起身,急不可耐道:“好,臣這就去。”
“嗬嗬,不急!”
朱祐樘看到朱鳳這麼風風火火的樣子,笑著壓壓手,意思是讓朱鳳重新坐下來敘話。
“是,陛下,臣一心為朝廷做事,太過心急了。”朱鳳還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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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幾個太監看到朱鳳那一臉靦腆害羞的樣子,都在竊笑。
果然是不懂規矩。
不過正因為這樣,才會顯得天真可愛。
要是不天真,怎會冒著損害家族利益的風險,來京城送藥呢?
朱祐樘笑道:“知節,你倒是個至情至性的孩子。朕另外還有一件事,如今宮廷內,仍舊有痘瘡疫病在流傳,朕想多弄一些藥來給宮裡的人用,你那邊……還有多少?”
朱鳳從懷裡,摸出另外一個瓷瓶。
朱鳳道:“陛下,臣從南京走之前,隻有張解元給了臣一瓶藥,他怕臣在路上不小心打碎,誤了大事,所以讓臣分裝成兩瓶,先前那瓶比較多,這一瓶……就一個底兒。沒多少。”
朱祐樘聽了之後,神色帶著遺憾。
要種痘,光靠這兩個小瓷瓶裡的藥,怕是不夠的。
這也怪不了張周,就算這年頭各地時常有天花流行,但要找頭生病的牛很容易嗎?好不容易找到一頭正生病的牛,神藥就是牛的痘皰膿液,一頭牛身上也沒多少。
張周還要留點給自己和身邊人用,當然不可能給朱鳳太多,誰知道皇帝會不會采納這種來自民間的偏方?不采納的話,那不都浪費了?
蕭敬見狀,趕緊問道:“小公爺,難道那位張解元,就沒跟您說,這藥是如何配成的?”
朱鳳傻愣愣搖搖頭。
蕭敬不由苦笑。
你連是啥藥都不知道,就敢嘗試,還帶來給小公主用,你是真的有膽量和勇氣。
“陛下,老奴看,朱二公子應該是一心要來治病救人,顧不上其它……”
蕭敬替朱鳳說話。
朱祐樘沒理會蕭敬,問朱鳳道:“知節,你說你不知這藥是如何配的,那個張貢生,他知道嗎?”
朱鳳稍微思忖一下,連忙點頭道:“他應該知曉。”
朱祐樘聞言像是在思索什麼。
旁邊的韋彬急忙奏請道:“陛下,如今不但是宮廷內,連京師周邊都是疫病盛行,若此藥真的有效,應該馬上派人傳令南京,讓人火速將藥方帶來才是。如此或能拯救我大明千千萬萬的百姓。”
“好!”朱祐樘當即下令,“馬上傳令應天府,讓應天府配合張貢生……對了,他叫什麼?”
朱鳳道:“他叫張周,字秉寬。”
“張秉寬。”
朱祐樘微笑著點點頭,似乎是記下了這個名字,“那就讓應天府配合張秉寬,將藥方謄錄後加急送來京師。如果可行的話,連那位世外高人的方士,也一並請到京師。沿途地方,一律以天師之禮待之!怠慢者革職查辦,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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