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很美。
眺望星空,目注蒼穹,這樣沉思的情況,對於天帝來說已經很久沒有出現。
在天帝的身後,東華帝君的臉色極為難看。這麼多年以來,天帝從來都隻是表現的中規中矩,很難有這樣直接專斷的情況。甚至這一次,天帝事先也沒有與任何人有過半分商議,這樣的情況,那怕是東華帝君與天帝相識多年,也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這裡沒有外人,若是帝君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直言。」天帝終是一聲長歎:「像這般默不出語,可不像是帝君一慣的風格。」
言語之間,似是帶著調笑,又似是有著無奈。
那怕現在麵對的是東華帝君,天帝卻並沒有如往常之時的那般鄭重。就好似,現在的天帝滿心輕鬆,根本就沒有把任何的一切放在心上。
「陛下,那個孩子,很危險。」東華帝君終是一聲長歎:「雖然本帝與那個孩子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但卻也能感覺得到,那個小家夥的危險程度。」
天帝搖了搖頭,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無奈神情。
甚至在這個時候,天帝的神情之前不由多出了一絲苦澀的神情:「恐怕帝君想說的是,卓君臨那個孩子,縱然是現在已經修為儘失,但終究身上沾染的因果太多,再加上身上帶著厄運之靈,這才是最危險的原因吧!」
「這,,,,,,」
東華帝君不由微微一愣。
自已的用意直接被天帝點破,縱然是東華帝君自已也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對於卓君臨那個人族小輩,雖然東華帝君是抱著欣賞的態度,可是連自已都曾被那個小家夥擺過一道,隻怕整個神族之中,極少有能及得上卓君臨腹黑的生靈。
將卓君臨帶回天庭,東華帝君總覺得有些不妥。
「那個孩子,可是帝後曾經親自認定的義子,朕也是親自下過旨的,總不能失信於人吧!」天帝輕輕一歎:「終究隻是一個孩子,而且現在修為儘失,帝君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以後若是有機會,少不得還要麻煩帝君幫忙調教一二。」
「這,,,,,,」東華帝君一時之間不由麵露難色。
此時東華帝君心中卻是不由暗暗叫苦不跌,雖然天帝的話說的輕鬆,可是東華帝君卻是半點也輕鬆不起來。
那個人族小輩到底是什麼德性,東華帝君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點的了解的。
渾身都是刺,滿嘴都是坑的家夥,讓本帝幫忙調教,可真看得起本帝啊!
現在本帝都還欠著那個小家夥一千多的天材地寶沒有還,真要是把本帝和那個小家夥湊到了一起,到底是誰調教誰啊?
自知之明,本帝多少還是有點的。
至少,本帝還真不至於單純的以為,那個小家夥修為儘失,就沒有一點點的危險性了。
「各族立碑著傳的事情,還得麻煩帝君多多費心了。」天帝終是一聲長歎:「戰帝,佛帝,月帝甚至是已然逝去的四位神王,查清根源之後也可為其立傳刻碑。其中的分寸,就請帝君自已把握就是了。」人
東華帝君臉色不由一黑,神情間滿是錯愕:「陛下,你還真的準備讓各族立碑著傳不成?如果一但讓各族都這麼做了,神族在眾多低下層生靈的眼中,神族將再無威信。一但失去了神權,神族,,,,,,」
後麵的話,東華帝君並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東華帝君相信,天帝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帝君可知,為眾生立碑著傳,即是尊重那些曾經逝去的英靈,也是在為眾生自我救贖。」天帝終是一聲長歎:「直到人族八十一位先賢力戰那個存在的時候朕才想明白,縱然是現在的神族天庭再怎麼否
認過去,便並不能否認曾經發生的過去。也許曾經的那些過往對於我們神族來說並不光彩,甚至有可能是抹黑,但是他們的功績卻從來都不可否認。一個時代的更新替代,是推進眾生進化的必然過程,就算是敵對勢力,是我們曾經推下神壇的族群,也應當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
此時,天帝的眼神很寧靜,那怕是在說著這些言語,可是卻絲毫沒有半分貶低他人的意思。
「陛下可知,這麼做,必定會有很多人會反對?」東華帝君死死的盯著天帝的眼眸,神情間似是帶著一絲無奈:「這麼做,又會觸及到多少神族的利益?」
「朕知道。」
「知道?」
東華帝君不由愣住了。
如果說天帝說不知道,東華帝君或多或少還能理解一些。可是天帝明知道事情不對勁,竟然還要做出這種決定,這就讓東華帝君實在有些不理解了。
維持現狀不好嗎?
非要折騰這些沒有用的?
再說了,如果這件事情真的任由各族自行立碑著傳,各族究竟又會有怎麼樣的舉動誰也不知道。真要讓各族去自行分寸,到時候唯一得不到半點好處的就是神族。
這麼做,會有損陛下您的威嚴的好不?
「如果連正眼敵人和自已的心都沒有,那又如何能真的超脫?」天帝終是一聲長歎:「這麼多年以來,神族天庭一直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無論發生任何的事情,都是以神族利益為先。此等情況之下,久而久之自然會與各族產生衝突。若是連一顆公平公正的心都沒有,那又如何能自稱正統,得到眾生的尊重與信服?」
東華帝君不由微微一愣。
神族這都是多少萬年以來的傳統就是如此,怎麼在這個時候又提到了這一點?傳承如此,難不成陛下竟是要推翻先天帝與神族眾多先賢定下的方針不成?如果真的那麼做了,也就是真的背悖忘祖,大逆不道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天帝一聲長歎:「無論如何,神族的傳承即然明知道有問題卻當做視而不見,才是對神族先賢最大的不敬。隻有正視過去,正視曾經的過失與功德,才能讓神族於這世間立於不敗之地。」
說話之間,天帝的眼眸之間不由閃過了一絲無奈。
「曾經,妖族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妖皇有海納百川的雄心壯誌。」天帝長歎:「妖族之所以能成立妖皇天庭,更是因為妖皇東皇能集合萬族,共同打造一個新的天地秩序。妖族的失敗,也是因為妖皇天庭盛極而衰,滅亡於內鬥,消耗了妖皇天庭的最後一絲氣運之力。」
東華帝君臉色不由一黑:這個時候,陛下說這些作甚?
「當初,人族龍漢天庭的存在,可是說是到了權力的巔峰。」天帝苦笑搖頭:「人族之所以能強大,是因為他們能有不屈不敗之心,對萬族都可以做到公平公平,得到了各族的認可與公認。縱然是最終人族失去民心之時,也仍是有不少生靈念及舊情。」
東華帝君臉色不由越發的難看起來。
天帝所言的念及舊情之人,其中就包含他東華帝君自已。
「帝君不妨看看,現在的神族又有什麼?」天帝眼神之中滿是無奈:「自神族天庭創立之初,神族就一直是以武力強行鎮壓各族,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各族的支持與認可,更不曾在萬族之中有半分信賴感。如今各族再次重新崛起,帝君就沒有感覺到一絲危險嗎?如果神族再如此固步自封下去,將來危矣。」
此時此刻,天帝的神情之間滿是無奈。
似是對世間一切的無奈,又似是對整個神族的失望,,,,,,,
「人還活著?」
人王滿臉的興奮
,若說卓君臨與人族五位至尊中誰的情份最深,人王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曾在卓君臨稚童之時,人王就曾與卓君臨有過多次交集,雖然彼此之間並不是多愉快,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聽聞卓君臨還活著,人王自是喜出望外。
就知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卓君臨這種禍害中的禍害,是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沒了的。
「你興奮什麼?」淩無期臉色不由一黑:「又關你什麼事兒?」
「我,,,,,,」
人王臉色不由一黑,不由訕訕一笑。
老子這是有點激動過頭了,的確是輪不到自已這般興奮的表現啊!
眼下的這種情況,縱然是卓君臨還活著,也必定受了不輕的傷勢。不過隻要人活著就好,其他的事情那裡管得了這麼多,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那小家夥還活著的事情,暫時保密。」淩無期一聲長歎:「這事兒,我已經警告過各族的那些老東西了,最好你們大家的嘴也要嚴一點,彆到時候幾壇老酒下肚,一個個和傻子一樣的往外叭叭,那就彆怪老子翻臉不認人了。」
此時,淩無期的聲音冷的似是能凍死人一般。
眾人一看到淩無期的神情,不由各自心中暗暗一驚。
雖然淩無期一向凶名昭著,對待外人之時從來都不會有半分客氣。可是對於人族的老兄弟,淩無期一向和氣。此時淩無期竟然把話說的如此之重,本身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隻怕在淩無期的心中,實則已然將整件事情都看得極重。
「那孩子現在在那?」楊侗終是一聲長歎。
「如果戰神隻是想替楊文君而問的話,那麼就不會有答案。」淩無期終是一聲長歎:「戰神也應當清楚,楊文君天資聰穎,如今卓君臨已成廢人,若然讓楊文君心中有了心魔,對於她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最好的辦法,現在就是一切順其自然,讓她心中的那一顆種子生根發芽,才會激發她的鬥誌。」
「這,,,,,,」
戰神臉色不由微微一黑。
這貨,竟然是讓自已坑自已的女兒不成?
萬一要是以後讓楊文君知道自已也是參與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時候自已豈不是會被楊文君恨死?
然而,隻要一看到淩無期的那種眼神,戰神就不由心裡一突。
反正以後就算是被楊文君恨死,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即然淩無期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要是自已不想被淩無期打個半死死的話,那就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著就是了。萬一要是淩無期翻起臉來的時候,那可是真不認人的狠貨,,,,,,
「人,已經被帶走了。」
淩無期終是一聲長歎:「所以最近很可能有一段時間,是不會再見到卓君臨那個禍害了,人族或許也可以平靜一些時日。」
「帶走了?」人王臉色不由一黑:「自神魔戰場出來之後,我們就一直沒有見到那個小家夥,誰給帶走了?」
「天帝。」淩無期輕輕一歎。
「誰?」
四人不由同時一驚。
換作是淩無期將人交給任何一位生靈,他們或許都還不至於這般奇怪。可是現在淩無期卻說已經將人交給了天帝,這就讓所有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種極度不妙的感覺。
大哥,那可是天帝啊!
就算是你將人交給誰都好,乾嘛非要交給天帝?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雖然人族和神族表麵上相安無事,可是神族和下界各族遲早都會有一戰。你現在將卓君臨交給天帝,豈不是直接把卓君臨往死路上送的嗎?而且卓君臨以前和神族的那些恩怨,現在卓君臨成
了一位廢人,那些昔日的仇人還不得把卓君臨往死裡整?
「卓君臨的情況很不妙,雖然暫時保住了一絲元靈未滅,仍是隨時都有可能會魂飛魄散。」淩無期一聲長歎:「而現在,唯一能救卓君臨的,也隻有天帝的功德金池。現在要是不將人交給天帝,你們誰有救人的手段?」
「這,,,,,,」
四人不由再次一愣。
老大,你是不是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一點?
就算是天帝能救人,但那功德金池又是什麼地方,縱然是對天帝來說都是至寶,又豈會讓外人染指?
再說了,卓君臨乃是人族,天帝又憑什麼舍棄大機緣救人?
「好了,人即然是我淩無期親手交給天帝的,萬一那小家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自會去尋天帝問個說法的。」淩無期終是一聲長歎:「這些小事,各位就不必操心了。酒祖,對於人族龍漢天庭的事情,你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為那些前輩立碑著傳的事情,就由你負責到底,玄機居士以及黑白樓儒門都會全力配合。」
杜康臉色不由一陣漲紅:「淩至尊,難道我們真的要立碑著傳不成?雖然那些生靈曾經的確於人族有大功德,卻也曾與各族有過交惡,萬一,,,,,,」
「事情,你儘管去做就是,隻要保持公平公正便可。」淩無期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淩厲之色:「隻要人族未曾有半分偏袒之私,他人的言語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好。」
「戰神,神農閣主,你們二位往西方走上一遭吧!」淩無期一聲苦笑:「這帳嘛,總得是有清算的時候,你們知道怎麼做吧!」
兩人連連稱是。
此去西界,用意又如何不明?
當日西界佛門加諸於人族身上的苦難,現在也是時候要清算一番了。而且這一次淩無期直接讓兩位至尊同行,其用意已經不言而喻。
縱然是佛帝已然下獄,但事情不能就這麼直接完了。
佛帝雖是凶惡,但西界佛門的那些大能者卻都是滿是血腥。
沾染了人族生靈的鮮血,總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有些血債就得要用血來償還。曾經犯下的過錯,總不能連個交代都沒有便直接一了百了。
「人王,你陪我再鬨一場天宮如何?」淩無期似笑非笑。
「鬨天宮?」
人王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對於這種事情,人王天生就有一種興奮感,不管究竟需要麵對的是誰,隻要能有架打,尤其是這種帶有破壞性的事情,人王最是喜歡。
「這次想怎麼鬨?」人王兩眼放光,神情間滿是興奮,活脫脫的就是一老流氓:「這次是砸南天門還是天帝的淩霄殿?」
「不打架。」
「不打架?」這回卻是輪到人王直接懵圈了。
即然是要大鬨天宮,又怎麼可能會不打架?
「這一次,我隻需要你在天宮之上耍賴打潑就成。」淩無期一聲冷笑:「而且,要把動靜鬨的越大越好,我好借此機會,會一會天帝。」
「天帝?」
眾人不由暗自一驚。
如今的佛帝早已被天帝下獄,按理說現在事情也應當告一段落。在人族提出要為先賢立碑著傳之時,天帝已然做出讓步。現在若是再揪著佛帝之事不放,反而隻會顯得他們這些人族老祖有些不依不饒了,,,,,,
「佛帝雖然有野心,但依我想來,未必便會有那麼大膽量來謀取各族。」淩無期輕輕一歎:「而且這一次,佛帝的所做所為屬實讓人有些難以理解,若是不能解開其中的關鍵之處,隻怕縱然是將佛帝處死,也難安那些人族冤魂之靈。」
眾人臉色不由同時疾變。
聽淩無期話中的意思,難不成在佛帝背後,還有其他人不成?
卓君臨醒來時隻感覺眼前全時漆黑一片。
全身上下似是如若淬骨重煉了一般,那怕是以卓君臨的堅毅,此時也幾乎忍不住要失聲驚呼。可是自已無論如何張口,卻是根本吐不出半點聲音。
然而隨著卓君臨的醒來,竟是不由自主的嗆了一口。
自已,就似是躺在水中,被浸泡了起來一般。
躺在不知名的液休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刺骨的痛快似是漸漸消失,那一股已然不知道痛了多久的骨骼,竟然漸漸不再對那絲痛苦抗拒了。
而卓君臨自已,隻感覺自已整個人開始暈暈沉沉,似是要再次沉睡過去一般,,,,,,
不知道究竟是自已六識已然麻木,還是自已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那股萬蟻酌噬的痛苦,竟然卻是那樣的讓人懷念。
可是那股令人無法忘卻的痛苦,現在卻是卓君臨唯一保持清醒的源頭。或許在一股痛感消失的時候,自已很有可能就真的會沉沉睡去,忘了過去與曾經,,,,,,
一想到此,卓君臨卻是急忙用儘自已最後的一絲力氣,狠狠的咬上了舌尖。
「啊!」
卓君臨痛的連聲怪叫。
這一次,他竟然直接叫出了聲音。
甚至在這一聲廝吼聲中,全身上下的痛感在這一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繼而全身上下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氣。隱隱之中,全身上下遊走著無法控製的力量似是要噴湧而出,直似是要打破自身身體的所有壁磊。
這樣的情況,卓君臨以前也遇到過一次。
當日自已在魔族手中重創,幾乎被打的魂飛魄散,整個人都被打的千瘡百孔。正是毒魔以自已的蝕魂腐骨之毒為自已重塑肉身。
而這一次,卓君臨卻是再也想不起究竟發生過什麼,整個人都感覺似是在快要散架的時候重新組裝了一遍。那些足以讓任何人都失聲痛呼的痛苦,就似是發自於靈魂的聲音,那怕是以卓君臨的意誌力,竟是也根本無法控製自已的神經,,,,,,
久違的力量遊走於四肢百骸之間,渾身上下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主人,你醒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卻是讓卓君臨心中都不上大吃一驚。自已的那一聲傷勢,縱然是青衫老者那樣的大能者也都說過,也不青衫老者自已之外再無任何人可以救治。可是現在的情況,卻讓卓君臨心中都不由升起一陣狐疑,,,,,,,
黑暗漸漸消退,一個粉嘟嘟的小男童自黑暗中走出,手中提著一盞燈籠,卻是說不出的詭異。尤其是在看到了那小男童與當年的自已長的一模一樣之時,卓君臨一時之間不由覺得亡魂皆冐。
這到底是在那裡,自已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眼下的情況,那怕是以卓君臨的膽大包天,現在也不由覺得自已似是如同見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