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靈正六子在四周警戒,確保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到了卓君臨和楊文君的密談。除非是有人能突破靈正六子的防線,否則任何生靈都絕不可能靠近一步。
至少,在神魔戰場之上,同境界單打獨鬥能勝過靈正六子的並不多。如果六人聯手,甚至就算是遇到了真仙境的強者,隻要依托有利陣勢,也未必便沒有一戰之力。
這是靈正六子的底氣,也是此次卓君臨組成影子小隊的最大底氣所在。
以他們現在的境界,的確隻不過螻蟻一般。
但是現在他們七個人,每一個人都有力敵聖境強者的戰力。
七人聯手,彆說是半步真仙,就算是真仙境的強者也敢正麵迎敵。
加上卓君臨手中的打悶棍神器,那怕是遇到了大羅金仙境的大修行者,促不及防之下,也都絕對要在他們的手裡吃大虧。尤其是連應無麵那樣的大羅金仙境巔峰強者都先後兩次得手,更是讓卓君臨等人多了一份底氣。
打悶棍,大家可都是專業的。
「為什麼要這麼快暴露我的身份?」楊文君一聲輕歎:「在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能多保留一些,必要的時候或許會有意料不到的作用。」
「即然是人生地不熟,那就更應當謹慎一些為妙。」卓君臨輕歎:「恐怕現在你們的問題並不僅僅是人生地不熟,還要再加上內憂外患。不僅是神魔二族想要吞並人族,就算是妖族,未必便沒有異心。鳳天凰雖為神族太子,但在神魔戰場之上究竟能有多少話語權卻並不明確。就連人族內部,都笑和權無謀也都想吞並新人來壯大原本的軍備。這種情況之下,明槍暗箭一起發難,隻怕想要自保也並非易事。」
楊文君苦笑:「我並不喜歡借用背景。」
「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掉最複雜的事情,為什麼不試試?」卓君臨輕笑:「即然他們想要以勢壓人,那好,那我就來以勢壓人,看看誰老是真正的大佬。」
楊文君不同莞爾:「有必要嗎?」
「我不願意看到你受半點委屈。」
僅僅一句話,卻讓楊文君身子不由一震。
楊文君是誰,她可是人族年輕一輩的第一強者。
劍道無雙,修為蓋壓同輩。
圍在她身邊的人,從來都隻有恭唯和敬昂。
就算是遇到了任何事情,楊文君也從來都是強勢反擊。
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為她出頭。
那怕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借用了自已身後的背景為自已出氣,楊文君卻仍是感覺到了一絲曖意。
「尤其是看到都笑和權無謀看你的那種眼神,我就想把他們的眼睛給挖出來。」卓君臨聲音發冷。
楊文君臉色不由微微一紅,終是不由苦笑。
這小猴子,居然也會吃醋?
「神魔戰場之上,現在我們沒有任何的背景,無論在那一方麵,都有可能受到各族的鉗製。」卓君臨輕歎:「神魔二族虎視眈眈,妖族和鬼門形勢不明,是敵是友都難以確定。若是再有權無謀和都笑在後麵拖後腿,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下來,絕非易事。」
「所以你就暴露了我的身份?」
「人族戰神親女,人間守護者老閣主唯一的親傳弟子,這樣的身份,就算是放眼整個神魔戰場,又有幾人的身份比你尊貴?」卓君臨輕歎:「若隻是普通的身份,權無謀和都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排除異已的機會。但你的身份一但挑明,至少那些高階強者不敢再向你出手,至於那些同階強者,試問又有誰能輕易殺了你?」
「所以,你也是在離開之前,讓那些彆有
用心之人全部死心?」
卓君臨苦笑,眸光之中全是無奈:「就這麼離去,我實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在這神魔戰場之上,你還是太單純。戰場之上的血腥與肮臟,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甚至在有些時候,連自已人都不一定能信得過。」
楊文君滿臉錯愕。
當今世上,無論是誰提到楊文君,莫不尊一聲師姐。
但這種被人說成太單純的,絕對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師姐行事,向來任何事情都喜歡做的堂堂正正。但你卻並不知道,世間最可怕就是人心,師姐一眛的護佑人族的尊嚴,卻不知有時候也會觸及到彆人的痛處。」卓君臨抻手理了理楊文君額前的發絲,滿眼都是無奈:「師姐是巾幗英雄,自然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可是師姐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情你做的太多,反而會擋了其他人的路,那又讓其他人如何去想,如何去做?」
「有些時候,並不單純的就是彼此之間有過節有仇怨。甚至有時候,隻需要你在某些方麵與他人有了一點點的利益衝突,在你自已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彆人也許都已經對你動了殺機。」卓君臨輕歎:「所以在這神魔戰場,任何的一切仁義道德都隻能往一邊站,自已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隻有用你那種足以震懾一切的身份,才能威懾霄小之徒,讓他們的所有異心都被滅殺在萌芽狀態。」
「扯皮皮做大旗,雖然並不是什麼值得吹嚧的事情,但畢竟身份也是自身某一種實力的表現。」
楊文君終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卓君臨。
這些事情,卓君臨本不需要做。
甚至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很有可能會直接引起權無謀和都笑的注意,這對卓君臨本身的計劃並不相符。
對於卓君臨這種謹小慎微的人來說,這種最低級的錯誤本不應當去犯。
可是,卓君臨還是做了,而且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給了權無謀和都笑一個迎頭痛擊,毫不留情。
更是當著元帥府和將軍府的人,狠狠的回敬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種事情,那怕是權無謀和都笑再怎麼寬容,也絕不會允許那個小胖子還活在世間。他們不敢動楊文君,但卻敢動沒有任何背景來曆的王大狗。
「可最終你為什麼還是不讓我動他們?」楊文君輕歎。
「權無謀和都笑能在神魔戰場之上這麼多年穩坐在人族主帥和大將軍的位置上,並不單純隻是因為他們的修為境界,更是因為他們這些年,的確積累了許多的底蘊和勢力。神魔戰場之上,人族那些強者,或多或少都與他們脫不了關糸。真要動了他們,先不說他們身後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糸牽一發而動全身,更是在他們的身份之後,有著一張無法理清的關糸利益網。水至清則無魚,人族那些強者,誰的屁股又能是真的乾淨?殺完了殺光了,整個人族的高階戰力,估計也就真的剩不下幾個了,到時候人勢實力大損,你覺得神妖魔等族不會落井下石?就算是權無謀和都笑,他們會真的甘心束手就擒?萬一要是他們狗急跳牆,彆忘了現在的我們,戰力境界都根本與他們無法抗衡。」
「他們敢,,,,,」
「他們敢不敢我不知道,但在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冐這種險。」
「那你就不怕他們回過頭來報複你?」楊文君苦笑:「你沒有看見權無謀的眼神嗎,他可是將你恨之入骨了。」
「想弄死我的人多的是,他權無謀算老幾?」卓君臨冷笑:「反正等我一離開,馬上就又要改頭換麵,在這神魔戰場之上,就讓權無謀好好的去找那王大狗,真要把我惹急眼,我不信權無謀比應無麵更強,那魔族左護法我都能給綁了,還怕他那個貨色?」
楊文君臉色不由一黑。
這話說的,算我沒說。
「神魔戰場之上,有四個忌諱不能惹。」卓君臨輕歎:「就算是遇到之後,也應當儘量避開。」
「說來聽聽。」
「毒魔的毒,魔子的狠,妖女的嘴,鐵麵的執。」
「魔子我倒是聽過,其他人卻從來都沒有聽聞。」
「毒魔以毒術入道,據說他的毒能滅仙神。魔子向來六親不認,不講任何規則,殺伐果斷。妖女以妖言惑眾而名燥神魔戰場,據說妖女的嘴裡從來都沒有一句真話,任何人與妖女打交道都要多留一個心眼,否則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鐵麵生性執拗,從來都不與任何人講道理,甚至他連自已的性命都不在意,是十足的亡命徒。」
「有更詳細的嗎?」楊文君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沒有。」
「沒有?」
「就是沒有。」卓君臨搖頭:「到現在為止,神魔戰場之上見過他們的生靈都死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屬於何族,甚至就算是他們究竟活了多少歲月,長相如何,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沒有。除了現在已知的就是魔子早已離開了神魔戰場,其他三位,還時不時的跳出來給大家來個意外。」
楊文君不由一愣:「那他們現在究竟是什麼修為,你應當知道吧。」
「也不知道。」
「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們出手,甚至他們殺人從來都不是用的單純武力,所以那怕是黑白樓的探子,也極本無法確認他們的真實修為境界。」
楊文君不由苦笑:「這不等於是大浪撈針,就算是遇到了他們,我也未必能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所以你必須要更加小心。」
「我會注意。」
「危險的時候不要逞強。」
「知道了。」
「注意協調好新人之間的關糸。」
「你比我師父還囉嗦。」
「我這是為你好。」
,,,,,,,
兩人在一起喋喋不休的說了將近一個時辰,卓君臨才慢步轉身離去,楊文君看著那道略顯雍腫的身影,心中一時之間百味雜陳。
卓君臨走到了向黑暗中走去的時候,卓紫衣悄悄的走到了身邊,低聲問道:「這麼快就搞定了?」
「嗯,搞定了。」
「還不錯,居然連楊文君都能搞定,的確厲害。」
卓君臨不由嗤之以鼻:「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有我出麵的事情,什麼時候有沒搞定過的?」
「好吧,算你厲害。」卓紫衣滿臉鄭重:「但我們可要說好了,我不管她怎麼想的,但我必須是老大。」
「老大?」
「對,我就是老大。」
「滾你大爺的。」卓君臨一張臉黑成了鍋底,飛起一腳直接踢在卓紫衣屁股上:「老子一直把你當成了親妹妹一般,你居然連老子的主意也打?」
這一夜,注定會有很多人成為無眠之夜。
自從楊文君等人從元帥府離開,權無謀和都笑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對於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甚至兩人直接趕走了各自最親近的親衛,許多微稍不放心的護衛,都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控製起來。
「怎麼辦?」都笑的眼神之中滿是慌亂。
「老子現在怎麼知道怎麼辦?」權無謀幾乎是在怒吼,心中卻早已是怒火滔天。
***,每次一遇到事情就隻知道問老子怎麼辦,你當老子是你手下出謀劃策的師爺不成?老子現在要是知道能怎麼辦
,還用得著留在裡?
這此年來,你這元帥當的,什麼事情都隻知道問彆人,自已根本一點點的主見都沒有。像你這樣的主帥,就算是換一頭豬上去,也絕對能做的比你好。
「那我們的整軍計劃還執行嗎?」
「執行,執行你大爺。」權無謀不由勃然大怒,那怕此時麵對的是自已的頂頭上司,也仍是氣的七竅生煙:「楊文君已經擺明了要和我們對著乾,整軍計劃要是再執行下去,隻怕那小祖宗馬上就會炸毛。就算是楊文君現在過來要提著劍砍我們,你我敢躲一下嗎?這事過去了就先讓他過去,目前是怎麼處理好後麵的事情。」
「可是這整軍計劃,不是早就已經提上議程了?而且我們早已經在軍中通傳了整軍計劃,現在突然不執行了,怎麼和下麵那些軍士交待?」
「都笑。」權無謀更是怒不可遏:「你提議這個整軍計劃,自已到底安的什麼心彆人不知道,老子還能不知道嗎?老子勸你現在還是收起你那齷齪的心思,你要是自已想死,彆把老子拉下水。軍中那此將領那裡你撈了多少好處老子不是不知道,老子隻是不想搭理你而已。現在這種時候,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彆什麼時候自已腦袋掉了,都不知道自已是怎麼死的,還連累了老子。」
「可是就這樣放手,老夫實在不甘。」
「老子,,,,,,」
權無謀直接無語,現在甚至連掐死都笑的心都有了。
老天爺,老子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居然碰到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這老王八蛋的腦子究竟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想著他那點花花腸子。老子和這樣的豬腦子共事這麼多年,沒有被他氣死,已經算是老子的造化了。
「那現在怎麼辦?」都笑喃喃自語。
權無謀:「,,,,,,」
***,又回原點了?
老子太難了!
「現在這些新人,怎麼還有來頭這麼大的?」都笑喃喃自語:「你說戰神和老閣主都是多大輩份的人了?就算是做我們的老祖宗輩都綽綽有餘。你說戰神也是,都多大歲數了,居然還老牛吃嫩草,生了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兒。老閣主也是,這都是稱尊作祖的前輩了,居然還收這麼一個小丫頭為唯一的親傳弟子,這輩份豈不是比我們所有人都要高。還有那帝隕之主,,,,,,」
權無謀此是卻是再也聽不下去,直接上前就捂住了都笑的嘴巴。
***,居然敢在背後指責那些老祖宗的不是?
你要想死是你的事,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啊!
那幾位人族至尊,是你我能在背後編排的嗎?
就算隻是指責一兩句,那也是大不敬的罪過。這要是讓那幾位老祖宗知道,還不得剝了你我的皮?尤其是帝隕之主,那也是你能提的,那位老祖宗要是發起狠來,能連你我祖墳都給刨了你信不信?
老子以前沒見到過你這麼有種的啊,今天你怎麼突然就轉性了?
「其實,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並不多,要不大將軍派幾個得力的手下,先把楊文君給,,,,,,」都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老子,,,,,,」權無謀感覺自已的腦子突然有點不夠使了。
***,你自已咋不派你元帥府的得力乾將去做這事兒?
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慫恿著老子去下手?
「都笑。」權無謀死死的盯著都笑的眼睛,雙目滿是寒意:「老子知道你看老子不順眼很久了,但是你不要忘了,現在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昨。跑不是了老子也蹦不了你,要是楊文君真的在神魔戰場之上因為自已人的陰謀詭計而死,那你我就
等著給楊文君陪葬吧!老子不怕告訴你,你要真敢在背後玩陰的,老子肯定先把你給宰了,再提著你的腦袋去大雪山和人間守護者以死謝罪。你不用懷疑,老子絕對說到做到。老子不怕死,但老子還不想搭上老子的妻兒老小,九族親友。」
說這句話的時候,權無謀的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這一刻,這位人族大將軍,的確是真的動了殺心。
「楊文君可以死,但那也隻能死在戰場之上,隻能死在異族同輩的手中。無論是堂堂正正的殺死楊文君,還是用陰謀詭計殺死楊文君,就算是用毒殺死楊文君,老子都能接受。」權無謀雙目赤紅:「但是,老子不怕實話告訴你,要是楊文君因為其他的任何一種方式而死去,你我也就活到頭了。甚至就連我們身後的家族,師門,親友,也絕對沒有任何一個能逃脫得了。就算是殺得整個世間血流成河天翻地覆,那些老祖宗們,也絕對沒有一個人會放過我們。」
都笑臉色不由微變。
「老子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權無謀眸中滿是寒意:「現在我們不僅不能動楊文君,甚至連那些新人也一個都不能動。而且我們還得要暗中保護楊文君的安全,萬一要是有那個不開眼的東西惹怒了楊文君,這帳都會算到我們的頭上。彆看楊文君這次並沒有對我們下手,你是覺得她不敢呢,還是不忍心呢?」
「我,,,,,,」都笑臉色不由一黑。
不敢?
不忍心?
任何一個走上修行路的修士,又有那一個是什麼善男信女?
而且楊文君敢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諁回他們的麵子,又豈是什麼善茬?即然連麵子都不會給,那又豈會有不敢之說?
尤其是像楊文君這種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氣的年輕一輩,多數都是眼高於頂膽大包天之輩,真要發狠來將我們砍殺一頓,老子除了伸長脖子讓她砍之外,還能怎麼辦?
要是那小祖宗不高興了,就算滅族亡種之事,也未必做不出來。
「都笑,以往的事情,你與老子都不是乾淨的,你沒有為難老子,老子也從來沒有與你為難。」權無謀目光發冷,死死的盯著都笑:「但是老子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再敢做那些損陰德的事,老子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那些事兒要是真讓人給翻出來了,你我都隻有死路一條,那幾位老祖宗不會放過你我,就算是神魔戰場上的那些軍士,也絕對會找你我拚命。」
都笑搖頭苦笑:「真要由著他們去?」
「是的。」
「大將軍就不怕他們翻出了舊帳?」
「老子自從做了那件事情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被翻出舊帳的準備。」權無謀冷笑:「苟活了這麼多年,老子該享受的已經享受了,該風光的也已經風光過了。就算是被人翻出了舊帳,那也隻能說是老子的報應到了。就算老子最終走上黃泉路,至少老子在大義上沒有愧對人族,死後也還有機會進入我們權家的祖墳。」
都笑不由一愣,目光之中卻是閃過了一絲迷茫。
甚至在這一刹那間,這本就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似乎突然間老了幾十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