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該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了。」
獨孤不敗看著星空,望著身後諸多人族強者,滿眼都是無奈。
到了現在,不僅人族的數千萬修士死傷慘重。青王所率領的四大帝國三十億大軍更是損損超過九成以上,就連青王本人,也在無數次惡戰之中受了重創。若不是身邊有孟孝雲率軍死戰,隻怕人族一代賢王,就此就要隕落於上役之中。
作為抵擋黑衣生靈的主要戰力,人族修士所組成的千萬軍陣,餘生者千不存一。
就連作為主帥的獨孤不敗,在與敵人的一場惡戰之中,直接被人打的吐血不止。一位隱藏在大軍之中的強者悍然出手,僅僅百餘招便逼的獨孤不敗險象環生,若不是清音仙官強勢出手,隻怕連孤獨不敗都要隕落。
三宗宗主之中,守禪大師重創,睡夢真人直接被一位超階強者打的暈死過去,自此數十日以來也未曾醒來。玄機居士最慘,那此黑衣生靈根本沒有因為玄機居士是女人便手下留情,甚至直接打爆玄機居士多次,若非幕鴻影以一道淩無期留下的劍意逼退對手,儒門之主隻怕從此便要換人了。
除了三大宗門,其他許多門派都幾乎已被打殘,甚至許多宗門直接全軍覆沒。無數流傳於世間多年的傳承和宗門,便隻在書記官的戰報中隨意提到幾句。
非是書記官絕情,實在是大戰之中各宗各派損失嚴重,大大小小被直接打到滅門的門派就不下數千之眾。縱然是青天門和三大宗門之中,許多長老和弟子都已直接被打到了連血肉神魂都不存。
就算是相對保持完好的宗門靈正門,自掌門真人以下,除了元清一位之外其他長老全部戰死。靈正門參戰的四百餘名弟子,存活下來的隻有兩人,就連三位太上長老也在惡戰之中自爆喪生,玉清真人更是被打的境界下跌,甚至已然呈現了生機難續的情況。
一切的一切,無不似是在訴說這一戰的慘烈。
大地被鮮血一次又一次的浸染,甚至最後在泥土之中,都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甚至一把泥抓下去,泥土和血泥混合在一起,已然根本分不清楚。
僅僅方圓百裡之裡,雙方死傷的生靈總數,竟然不少於四十億之眾,,,,,,
而敵人,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兵,源源不斷的兵力持續增長。
這樣的情況之下,那怕是獨孤不敗,也仍是感覺到了一陣絕望。
此等惡戰,縱然所有人都抱著必死之心,卻仍是對這一場力量懸殊未來感覺到了絕望。在那種絕對數量優勢碾壓之下,那怕是所有人都抱著絕死之心,也絕對難以在這樣的戰局之中扭轉乾坤。
孤獨不敗一彎腰,對著身側的幕鴻影和清音仙官行了一禮:「二位仙官,此際人族陷落已是定局,老夫彆無他求,隻請二位仙官若有機會,務必將酒祖所隱藏起來的人族精英,擇優帶幾位回神族。」
清音仙官眉頭一皺:「你這什麼意思,是害怕我們二人會臨陣脫逃嗎?」
「二位仙官勿要動怒。」獨孤不敗一聲苦笑:「老閣主此行之前,曾要求我們守護人間十天半月之期。如今月餘已過,老閣主和酒祖戰神等人仍未歸來,人族現在的情況想必二位也看在眼中。此番之戰,已然再無抵抗之力。二位終究是神族大能,能陪我們一起守土護民到現在已經是仁到義儘。即已無力回天,二位也不必再陪我們死戰,若是能保住我們人族傳承血脈不絕,便已是對我們莫大的功德。若是將來二位有機會見到幾位人族至尊,煩請二位代獨孤與那幾位說上一句:人族英傑,血性未失,獨孤對得起老閣主所托,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亦未後退半步,以身隕道。」
幕鴻影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這便是你們的意思?」
「人族之事,若是
牽連了二位仙官,那便我們的罪過。」獨孤不敗抱拳:「二位對人族的大恩大德,我們所有人族,都會感恩戴德。」
此時,不僅僅是獨孤不敗,所有人族都向著兩人行了一禮。
「你們這算什麼?」清音仙官不由勃然大怒:「這是要逼我們離開嗎?」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答清音仙官和幕鴻影的問話,眼神之中的那份坦然,已然回答了他們的意思。
雖然明知道清音仙官和幕鴻影是現在人族陣營之中最強的高階戰力,一但這兩位大能者離去,本就處於劣勢的人族勢必再難有抵擋黑衣生靈進犯的可能。然而在此時,餘下的有所有人,都已表明了態度。
我們都是人族,為了守護人族後方的百姓而死自是理所當然百死無怨。
可是你們兩位都是神族,沒有必要為人族的安危把自已給搭進去。
如果真的折損了這兩位神族大能者,那便是所有人族的罪過。
至少,你們不能陪著我們死,也不能把自已處於最危險的地方。
否則,縱然我們都死了,九泉之下心中亦是難安。
幕鴻影終是拉住了清音仙官,眼神之中滿是無奈:「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也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即然人族已經守不住了,你們都早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可是你們在這種時候,你們為什麼不退,若是再次組織第二次的防線,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退?」獨孤不敗眉頭一皺:「人族生靈,什麼時候有過退路?在我們的身後,還有數之不儘的百姓,若是我們這一退,固然是有極大的機會求取一線生機。可是就這樣將百姓棄之不顧,又怎麼對得起那麼多已經戰死的人族生靈。我們的堅持,不正是為了讓他們活在太平之中嗎?」
清音仙官不由愣住,幕鴻影也不由愣住。
這一刹那間,兩位當世有數的絕巔強者,心中卻都不由升起一陣無奈。
無論於何族之中,戰爭打到了這種情況,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任何一族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戰略性撤退。
適當的戰略性撤退,不僅僅可以保住自已的有生力量,也可以圖謀東山再起的機會。
任何一族之中,無論神妖魔鬼各族,那此最底層的生靈從來都不是他們所考慮的對象。任何弱小的生靈,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間,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在情況極度不利的情況之下將弱小的生靈丟下聽天由命,這本就是各族的拿手好戲。
但是,獨孤不敗的話,卻讓她們對人族有了一種新的理解,新的認知。
縱然人族良莠不齊,縱然人族內鬥不休,縱然人族戰力弱小,可是一但麵對災難之時,所有人族都會槍頭一致對外。在麵對危難之時,人族的高層首先想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已的安危,更不是圖謀更大的利益。
而是以人為本,流儘自已的最後一滴鮮血,守護這一方人族的安危!
這樣的人族,不僅可敬,更可畏。
甚至,已然到了可怕地步。
「二位仙官,請了。」守禪大師一聲長歎:「此去一彆,再無相見之期。老衲也如獨孤道友一般,隻想請二位能帶走幾個人族種子,保我們人族血脈存續便是天大恩情。現在這種情況,或是我們都會戰死於此,未來的希望就全在他們身上了。」
「清音仙官,吾之愛徒,也算是為卓君臨卓公子留下的一記後手。」玄機居士苦笑:「若是清音仙官能騰得出了手來,還請清音仙官看在卓公子的麵上,能保下儒子的一條性命便可,儒門上下,必定感激不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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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人族向清音仙官和幕鴻影彎腰行禮,除了玄機居士是求清音仙官保下儒子
之外,其他大多數人族強者的心願,都是希望兩人能擇優而取,挑選出一些可用之才帶回神族調教,以保血脈存續不絕。
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個提到自已的私事,甚至沒有任何人提出讓兩人去照顧自已的親友故舊。
這種時候,所有人族強者的言語之中,都帶著一絲坦然。
麵對死亡,麵對即將到來的惡戰,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的是自已,,,,,
清音仙官和幕鴻影死死咬住牙關,始終都不讓自已發出聲來。生怕自已一開口,那不爭氣的眼淚便會直接落下來,,,,,,
淩無期,這便是你曾經拚了命也要守護的人族嗎?
這樣的血性之徒,是否也是受了你的影響?
如此情況之下,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已,從來都沒有為自已的將來做過打算。這些略顯迂腐的人族鐵血之輩,在麵對死亡之前,他們從來都隻會把人族生靈放到第一位。
當年的你,是否也是有著一樣的想法,才在那個充滿了黑暗與孤獨的亂世之中,為人族殺出了一條血路,延續了人族血脈傳承不絕。
或許,這才是你心中最想要的世界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沉寂的時候,黑暗的星空之中,突然一道幽藍的煙花響起,那一道煙花似是照亮了整個天地。無數的煙花在這一刹那間接連遞傳,直向著天際四方而去,轉眼之間便已映照諸天。
「地府的召魂煙花,怎麼會在人間出現?」清音仙官臉色突然一變,眸光之中閃過一絲異色:「莫不是地府生靈打破了陰陽界限的限製來到人間,若是在這種時候地府再出來橫插一腳,那便是整個世間的災厄了。」
這一刹那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已然將天地都染成了幽藍色的煙花,竟是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
地府,怎麼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這是已經不給世間任何生靈留活路了嗎?
是要讓整個世間,都處於絕望嗎?
‘轟。
天帝一拳轟出,一位黑衣生靈根本來不及抵擋,直接在天帝一拳之下被打爆。然而數十息之後,所有人都發覺,剛才那位被打爆的黑衣生靈竟是再也沒有出現。
甚至,在天帝的那一拳之下,那名黑衣生靈的神魂竟然也被直接轟碎。
在場的所有強者心中不由同時一震。
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與天帝交手的十六位黑衣強者,竟然已開始有了道隕的情況。即不是逃走,也絕不是以空間之法隱匿虛空,而是實實在在的身死道消,道隕而亡。
有了其中一個的死亡,就已證明早已將他們最後的底蘊都已磨光,甚至就算是其中幾位修為稍高的黑衣強者,也應當到了即將漰潰的邊緣。
按照這樣的戰法,似乎已經用不了太多的時間,天帝便足以送餘下的黑衣生靈上路,完成這一次的獵殺計劃。
看著天帝揮拳身影,在場的七位強者各自麵麵相覷,心中的震驚已然無以複表。
這些黑衣生靈任何一個的修為都與自已一行相差無幾,就算自已等人略略稍強一線,也絕對強的十分有限。即然天帝能殺了這麼多的黑衣生靈,那麼是否也可以代表自已一行之中,所有人都已絕非是天帝的對手?
而他們之中任何一個,與天帝之間或多或少都有著不淺的恩怨。縱然是同為神族的東華帝君,當年也曾在天庭之上逼死天帝親子。
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想過在這種時候落進下石。
那怕天帝始終都是所有人的大敵,但至少到現在為止,天帝與大家仍是份屬同盟關糸。隻要那些肆虐天地的黑衣生靈一日不死絕,幕後黑手冷策一日不伏法,大家便
都會槍頭一致對外,,,,,,,
至少,在這種時候做那種下作之事,任何人都放不下心中的那一份驕傲。
秉承一族氣運的大能者,若是做下了令人不恥之事,丟的便不是自已一個人的顏麵,而一族之風骨,一族之未來與顏麵。
天帝的確足夠強大,若然是在戰場之上,要是遇到了天帝這樣的至強者,各族都可以無所不用有其極的殺死天帝,就算是手段卑劣一些,也是無可厚非。因為戰場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爾虞我詐也屬正常。
但這不是戰場,更非敵對之時。
縱然是想要對付天帝,也要堂堂正正的與其一戰,那怕最後縱然是在對方的手中有所傷亡,但至少也不會平白折了身份。
「將來的路,未必能有多麼好走。」妖帝一聲苦笑:「以前的天帝雖然也很強,但至少還不會強到這般地步。現在的天帝,若是想要對我們不利,隻怕隨時都可以對下界各族發起大戰。就算是我們在場的所有人聯合起來,也未必能是天帝的對手。」
「是啊!」魔尊點頭:「天帝走到了大道的前沿,已經比我們這些老對手都走的遠了許多。此次天地浩劫,人妖魔三族的損失都超出了半數以上,神族勢力雖然折損的最多,但卻足以令其更加鐵板一塊。」
老閣主眉頭不由一皺:「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有壓力才會有動力,我們將來的大道之路,或許才會走的越來越通順。」
妖帝魔尊臉色不由同時一黑。
你這老不死的說話倒是不腰疼,現在的人族之中不僅有淩無期一劍鎮壓當世,酒祖杜康手中的斬仙飛刀更是遇神殺神的絕殺利器,更何況人族與神族之間彼此還有許多糾纏不清的關糸。就算將來神族揮下屠刀,也絕以不會先選擇威脅性最強的人族。
而我們已被打殘的妖魔二族,神族卻未必便不會借機立威。
魔尊妖帝對視一視,目光之中各自露出了無奈之色,但在這一刹那間,兩人卻又相視苦笑。
彼此的眼神之中,沒有任何的殺機。
甚至,在各自的眼神之中,甚至都已看到了對方眼中那種由衷的坦然。
固然他們這些人在這些黑衣強者的手中拚死救下了天帝,但自已這些人已到了危急之時,也正是天帝的突然醒來,直接令戰場的形勢發生了逆轉,才有了現在這般之局。此時此刻,縱然份屬敵對,但大家內心之中,卻根本沒有任何的介蒂,反而多出了一絲信任。
你救我於生死,我救你於危急,這份因果恩仇,彼此都對對方有了一份更深的了解。
你有情,我便不能無義。
這是道義,亦是原則。
至少,在這道義之中,各族絕不能先失信於天帝,更不能讓天帝把下界眾生看的輕了,平白折了自已的身份。
場中,天帝的身形越發的迅捷。
拳意崩發之間,越發的顯得淩厲,縱然是這些黑衣強者都已是在站在此世頂峰的絕巔強者,但在天帝的刻意施壓之間,竟是直接將那些黑衣強者逼出了真身數丈之外。甚至就連天帝所轟出的每一拳,都似是受到了某種無形道韻的加持。
而那種蘊含了天帝拳意的道韻,卻直接成了壓垮那些黑衣強者的最後一根稻草。
拳意滔天,每一拳之間都似是蘊含了無窮無儘的力量。
那一道道拳意之間,竟是生生有了幾絲將黑衣強者的出手規則同化的跡象。甚至到了最後,那些黑衣生靈每出一招,似是在天帝的掌控之中。而且出手的規則,更是有了一種讓所有人都有了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不同於掌中世界的那種狷狂肆意,而天帝的道韻,更似是接近於自然,
接近天地大道。甚至在最後的時候,圍攻天帝的十六名黑衣強者,竟隱隱似是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氣息,出手之中,竟漸漸有了弱化的跡象。
餘下黑衣強者,皆儘都是當世有數的絕巔強者,閱曆何其之廣?但在這時,卻感覺自已麵對天帝之時,竟然有了一種麵對天道一般的無力感。甚至比起皇天的那股超然於上,天帝的氣勢,更似是接近了自然。
就如同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一般。
隱隱之中,心中竟有了一絲微妙的親近之感。
這一發現,隻接讓所有人都不由大駭。
交戰雙方彼此都是不死不休,而這種突然出現的詭異親近之感,已然直接讓所有人的殺意都失了一大半。
生死之戰,若是失去了戰意,失去了殺意,那又如何能出戰?
甚至,隻要自已的出手有任何一丁點的失誤,直接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
「這是什麼道韻?」東華帝君臉色一變:「這種道韻怎麼感覺這般熟悉,卻又如此陌生。這種道韻,絕對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間出現過,可是那股似若早已與天地合一的道韻,就似乎現在看到的天地之源,已然是與這一方天地合為一體。現在的天帝,就似是已然捕捉到了一絲天道運行的軌跡。」
白衣老人一聲輕歎,搖頭苦笑:「現在的天帝,已然真正走到了大道極儘。老夫曾經親身見過人族的三,那已經是站在世間絕巔的超脫者。可是現在的天帝,已然無限接近於三的那種境界。」
此時,白衣老人臉上顯出一陣無奈:「其實以天帝現在的境界修為,若是想要殺死這些黑衣生靈雖然並不能說是易如反掌,但至少也絕不至於這般費勁。如果不是天帝想要借這些至強者的手來磨練自身,這場大戰隻怕早已結束。」
妖帝臉色一白:「難道到了現在,天帝仍然未出全力?」
「可以說是出了全力,也可以說未儘全力。」白衣老人輕歎:「天帝現在的情況就似是在磨刀,即不能把刀磨斷,也不能把磨刀石磨碎。這種將敵人控製在自已的手心之中,借以契合自身的大道之路,實際上比殺死他們要更難。」
在場諸人,各自神色疾變。
七位強者之中,也隻有白衣老人一人曾見過許多帝與皇,也最接近於帝與皇的絕巔強者,他的言論,無疑比任何人都更有發言權。
若是天帝真的能將這些黑衣強者控製到在自已的指掌之間。那麼在場的生靈,豈不是天帝也可以控製在指掌之間?
現在的天帝,究竟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又或者,現在的天帝,是否已經真的達到了天下無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