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冠眯眼望向大船,正在他考慮要不要帶著敖秀,去接觸對方時,船上的歌聲停下,接著“噗通”一聲,竟有一個年輕的水手,直接跳進大海,等他再度冒出水麵時,腳下便多了一條藍色的大魚,馱著他風馳而來。
遠遠停下,先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見羅冠皺起眉頭,他想了一下,發出蹩腳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來到,永恒島的領地範圍?”
這裡一定離天青大陸很遠……下意識冒出這個念頭,羅冠看向對麵的水手,道:“我與妹妹乘船遠航,在半途出現意外,才流落至此,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可有什麼辦法,能儘快趕回天青大陸?”
年輕水手頓了一下,才一副聽懂的模樣,笑道:“原來是遠來的客人,既然到了永恒島海域,那就是我們的客人。我不知道怎麼去天青大陸,或許你們可以跟隨我們上島,族中的長老們無所不知,也許能給你答案。”
羅冠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惡意,但也絕不會因此而大意,先請玄龜幫忙,遮掩了一下敖秀的氣息,這才笑著點頭,“好,那就打攪了。”
年輕水手叫姚三,沒什麼特彆含義,隻是因為家中排行第三,從他口中可知,永恒島上所有人都姓姚,似來自同一個族群。
羅冠很快感受到了,來自永恒島的熱情,船上的姚氏族人們,似乎保留著一種天然的質樸,很容易就接納了這兩個臨時船客。大船繼續前行,剛剛停歇的歡快歌聲,再度飄蕩在海麵上。
看得出永恒島的居民,生活的並不容易,因為羅冠在甲板上看到了幾名傷員,甚至有人失去了手、腳,似不久前曾遭遇過危險。但此刻沐浴在日光下,他們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隨著歌聲輕輕搖晃著腦袋。
羅冠也被這份簡單的快樂所感染,抱著敖秀坐在甲板一角,看著幾名唱歌的年輕女子,臉上露出微笑。
姚三帶著幾位長者趕來,他們留著長長的胡須,遍布皺紋的臉上,藏滿了歲月滄桑,為首一人行了一禮,微笑道:“遠來的客人,我叫姚程,歡迎你們前來做客。”
他說的話很標準且流暢。
姚三介紹,他是島上的一位長老。
羅冠眼神一亮,“多謝,長老可是曾去過天青大陸?不知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大海太大了,占據天地間的絕大部分,哪怕是玄龜一旦失去指向後,也不能輕易辨識方向。
姚程搖頭,“很抱歉,我沒去過天青大陸,但我族中的大長老,卻曾前去遊曆。請客人放心,大長老是知道如何前去的,您隻需耐心等待兩日,等到了永恒島,我會親自帶您去見大長老。”
羅冠道謝,“好,實在麻煩了。”
其餘幾位長者,也一一與羅冠見禮,之後告辭離去,他們還要指導航向,以免偏離航線。
望著幾人背影,羅冠由衷的感歎,這永恒島真是一處奇妙的地方,若世間都如此地般友善有禮,哪還有那麼多風波?!
很快,時間便過去了兩日,就在即將抵達永恒島時,敵人出現了。
海盜!
很沒新意的敵人,卻是這座大海之上,最古老且生命力最旺盛的職業,無論在多麼遙遠、偏僻的海域,隻要有人的存在,就有海盜們活動的軌跡。
廝殺爆發了!
對羅冠、敖秀兩人,和善、親近的永恒島居民,在麵對海盜時,爆發出刻骨銘心的仇恨,顯然曾與對方發生了,無數次的血腥衝突。
“殺光他們!”姚三吼著怪異的口號,手持魚叉衝了出去,他身體表麵冒出一圈光芒,身軀也膨脹了一圈。
與他一樣,直接衝向海盜的是大部分,但也有一些人,口中發出低沉、肅穆的誦念。
然後,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天地靈力,紛紛變得活躍,有冰雪,有火焰,甚至還有一根綠藤憑空而生,向幾名海盜纏繞過去。
羅冠心中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他登船之後就發現,永恒島的居民大都很孱弱,在危機重重,生活著各種海妖、海怪的大海中,他們是如何生存的?!
顯然,眼前所見是一種全新的,羅冠不曾接觸過的修行體係,至少在今日之前,他沒有見過。
如姚三,體內冒出的光芒,是一種類似武道,卻又絕非氣血的能量,可為他提供強大實力,似乎還有強化肉身的作用。
而那些誦念者,更像是借助咒語,直接以孱弱的肉身,去調動天地靈力,這更加不可思議。按照傳統的修煉路徑,金丹境之前的修行者,根本做不到這點。
“老師,這是什麼修行方式?”羅冠在心中詢問。
短暫停頓後,玄龜聲音響起,“似乎是一種,遠古先民的修煉法,信奉人與天地一體,自身融合天地,便可調用萬物生靈……但這種修煉法,我也隻是聽說過。”
“小子,這個永恒島,說不定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族群,自亙古以來便傳承至今,所以才保留了這麼原始的修行路徑。”
羅冠點點頭,認為玄龜的判斷沒錯,或許隻有與世隔絕的海外島嶼,才能保留如此純樸的民風。
突然,他麵露驚訝,因為隨著姚三一聲大喝,那條馱負他的藍色大魚,竟直接與他融合一體……
嗯,更像是一種,特殊狀態下的共生,細密的藍色鱗甲,緊緊貼合在他身上,就像是穿上了一件藍色厚密鎖子甲,而大魚的腦袋,則變成了一隻露出尖牙的頭盔。
合體後的姚三,實力明顯大漲,可他的對手卻更強,應是海盜中的一名小頭目,有著元嬰境的實力。長刀蕩開魚叉,海盜獰笑著砍下,眼看就要殺死姚三時,他耳邊驀地響起一聲劍鳴。
海盜身體一僵,死裡逃生的姚三,一魚叉直接撕裂了此人胸膛,頓時興奮的大吼起來。
一場大戰,竟以實力占優的海盜全麵潰敗而告終,船上的永恒島居民們,發出一陣陣歡呼。
甲板一角,看著這一幕的羅冠,嘴角露出幾分笑容。
很快,永恒島到了。
不出意外,這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島,隻有兩條十字交錯的山脈,天然的將這座島嶼,分成了四塊區域。
但好在,島上有一口古老的泉眼,為島上居民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淡水,而山脈分開的四塊區域間,也有大片平坦土地,可以種植糧食,再加上出海捕撈,才能養活島上的居民。
船靠岸的時候,有很多人跑來迎接,像是在歡迎著,遠征歸來的英雄,羅冠看到姚三,抱著一名年輕的婦人,用力親了幾口,而婦人懷裡,則是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
他眼神頓了一下,似被歡快的氣氛感染,便也笑了起來。
可歡快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太久,就在他們靠岸後不久,另一艘大船也緩緩駛來。
很明顯,他們遭遇了一場慘烈戰鬥,船體破損嚴重,活下來的船員也不足三分之一。
悲傷的哭聲,在碼頭上響起。
姚三來到羅冠身旁,擦了擦眼角,肅穆道:“他們回歸了永恒的懷抱,將得到永遠的安眠。”
這一天,共有六艘船趕回,他們是第五艘。
一半歡呼,一半哭泣。
羅冠猜到,島上或許發生了大事,需要永恒島的居民幾乎傾巢而出,去為之拚命。
他很同情,卻並未多說什麼,在姚三的帶領下,被安排在島上住下。
這是一座修在大樹上的木屋,看周邊環境,明顯是最好的住處之一,且被收拾的非常乾淨。
永恒島的熱情好客,再次得到了驗證,唯一讓羅冠不解的是,竟有四位年輕的婦人負責照顧他們,這顯然是不必要的,
但想到這或許是永恒島上,對待客人的規矩,羅冠便沒有拒絕,而是很認真的對她們表示了感謝。
夜晚,為了慶祝三艘大船順利歸來,並祝福歸於永恒的族人們,可以得到真正的安息,島上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宴。
敖秀恰好醒了過來,興奮的不得了,跟羅冠一起換上了,婦人們送來的島上傳統服飾,便來到了晚宴現場。
篝火很大,熾烈蒸騰的火焰,讓敖秀越發高興,而更讓她歡喜的是,島上準備了很多美味的食物。
一種圓形的果實,被烘烤後綿軟香甜,入口似奶油般綿密,是敖秀最喜歡的食物,她一個人就吃了足足十個。
而這種植物果實,正常情況下烤熟後,足夠兩個成年男人分食,一時引得各方驚歎。但好客的永恒島居民,很快又笑了起來,幾名婦人忙活著,抬來了滿滿一大籃的果子,比劃著讓敖秀儘管吃。
羅冠也終於見到了,永恒島的大長老,那是一位身穿黑色麻製長袍,頭頂數支鮮豔翎羽的老人,儘管已經非常蒼老,可明亮的眼眸間,仍舊閃動著智慧的光芒。
他微笑著,對羅冠行禮,“遠來的貴客,歡迎你們來到永恒島,姚程已經告訴我你的需求,如果你們並不著急的話,或許可以等待幾日,我們的使節也即將前往天青大陸。”
羅冠麵露笑容,起身道:“如此再好不過,萬分謝謝您,對於永恒島的幫助,羅某萬分不儘。”
大長老笑著擺手,舉起酒杯,“來,我們與貴客共飲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