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道法力化身,羅冠在玄龜幫助下,整個人似融入水中,悄然離開龍女寢宮。不多時便已來到龍宮邊緣那座,封閉龍墓的巨大石碑前,感受著此地海水冰寒,他遠遠眺望。
「沒錯了,這石碑就是龍墓入口,其作用類似斷龍石,將一方小世界碎片與現世隔絕,隻要集齊開啟條件,便可自此進入龍墓。」玄龜聲音在腦海響起,「此石碑與龍墓本屬一體,可謂堅不可摧,其一角竟有損毀……莫非曾有人強攻龍墓不成?」
羅冠抬眼看去,在石碑左上角略一停滯,若此事為真,那出手之人實力可謂恐怖。如此大能者,最終都铩羽而歸,想要開啟龍墓,看來當真是「彆無他法」了。
又深深看了一眼,石碑後的海水空間,羅冠轉身離去。
……
某處空間,海水澄清沒半點雜質,甚至給人一種如置身空氣之感,一條條真龍遺骸,趴伏在白色沙粒間,其骸骨巨大如山脈,縱已死去無數年,依舊散發著玉質般的光暈,粗略看去至少有數十具遺骸之多。
此地,正是真龍沉眠之所,乃四海龍宮一脈,亙古長存的龍墓。若有人置身於此,便可以發現,這數十真龍遺骸雖零散分布,卻隱隱呈眾星拱月相。
於數十「龍山」間,有一片平坦區域,其內沙粒越發細膩、潔白,一塊圓石佇立於此。圓石表麵略顯粗糲,卻有諸多紋理交織,似暗含某種道蘊,氣息玄妙異常,與此間天地一體,渾然歸一。
突然間,不知是否錯覺,圓石竟動了一下,接著似有「嗡」的一聲劍鳴,自圓石內部發出。緊接著,便是一聲低吼,微弱卻又恢弘浩瀚,具備震懾人心之威,令人心神顫栗。
劍鳴消散,圓石隨之歸於沉寂,卻失了之前那份「渾然」氣韻,略顯……氣急敗壞?雖不精準,但大致如此沒錯。
……
四海龍宮,一座山頂珊瑚亭台下,幾名上身為人,下身魚尾的美麗魚娘,搖動著婀娜身姿飄然遊過。不遠處,有一隊夜叉巡視,青麵獠牙樣貌駭人,持鋒利刀叉劍戟,眼神警惕環視周邊。
但他們都並未發現,珊瑚亭台下此時竟立著一道身影。
羅冠身體與周邊環境,幾乎融為一體,正站在這處高點,觀望龍宮中水靈之力波動,及無形龍氣蒸騰。
毫無意外龍宮最中央處,那龍王居住之所,龍氣最為強盛,在羅冠觀察中,宮殿之上幾乎顯化龍影,縱橫呼嘯引得水靈之力震蕩,海底海水湧動,散發驚人威壓。
龍王邀四海龍裔齊聚,宴會已持續數日,如應龍女所言,是為調停四海龍裔間,日常的一些衝突。畢竟龍屬一脈,大都脾氣不好,彼此間有所摩擦也是正常。
此外,便是因清江龍王殞落,其勢力範圍需重新劃分,這便又提起了月禁「神使」一事。當時話裡話外多有提醒,如一群年邁老蛟,做夢都希望世間能有真龍再現,他們壽元無多無所顧忌,為此可不惜一切雲雲。
所以這處地方,羅冠沒有撩撥的意思,免得惹禍上身。好在除了老龍王的住處,還有一個地方,如今也是龍氣升騰,雖弱了許多也稍顯稚嫩,但既是蛟龍彙聚之所,或許就能有所發現。
羅冠觀望了一陣,腳下一步邁出,跟隨水靈之力湧動,悄無聲息離去。
「嗯?」遠方,龍宮璀璨神光照耀外,一片黑暗海水中,一條鎖鏈穿身的孽蛟,突然向龍宮看去,冰冷夾雜一絲猩紅的眼眸間,浮現些許驚疑。剛才它隱約察覺到水靈之力中,似有些許異常,可凝神看去卻毫無發現。
莫非是感知錯了?孽蛟猶豫一下,發出一聲低吼,頓有一隊夜叉快速趕來,孽蛟低聲說了幾句,夜叉直奔龍宮而來,將珊瑚亭台所在區域,仔細檢查了一遍,最終一無所獲。
此刻,已遠離的羅冠,回首看了一眼孽蛟所在,眼露驚訝,「老師,我們被發現了?」自踏入修行來,玄龜的隱匿之法,可謂幫羅冠無數,其效果從未令人失望。
可如今,竟被一條鎖鏈穿身,受罰被鎮於龍宮外的孽蛟發現,他的確有些吃驚。
玄龜聲音響起,透出一絲傲嬌,「放心,為師的手段,豈是區區孽蛟可破?不過是因為,那穿身鎖鏈與龍宮一體,對水靈之力流轉了若指掌,才露出一絲破綻,小心些便無妨。」
很快,羅冠便來到了,龍宮某處大殿外,這裡也在舉辦宴會,可參與者大都隻是一些年輕的蛟龍,飲酒作樂氣氛熱烈。不過卻也並非都是如此,大殿左側一處,氣氛便有些低沉,幾名年輕龍子、龍女,皆臉色不好。
居中一人羅冠認識,正是對應龍女糾纏不清,被他借老師手段,狠狠嚇唬了一番的應豐龍子。如今他悶頭喝酒,氣息頗為萎靡,在羅冠看來固然是有,被玄龜「嚇住」的原因,但更多的卻似情傷。
嘖嘖,真是沒看出來,這應豐龍子竟還是個多情種子。
羅冠無聲笑笑,跟在一對魚娘身後,邁步進了大殿,強大的隱匿之法下,再加上如今大殿內,氣氛格外火熱,竟無人知曉這大殿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左右看了幾眼,大殿中坐席極多,上首主位上坐著的,當是四海龍宮龍子,及四方龍裔的蛟龍,下方及偏遠處,則坐著一些略顯拘謹,雖也有些許龍氣,卻頗為微弱的水族。
聽他們小聲交談了一會,羅冠心思微動,走到一處空席處,直接顯現而出,身影則已變成了一個年輕水族,周身淡淡龍氣縈繞,與周邊水族完全無二。
一名侍奉魚娘,正提著酒壺來回遊弋,突然麵露驚訝,這處席位何時來了客人?但那縈繞龍氣做不得假,雖不算厚重,卻讓她覺得頗為純粹,不由生出幾分敬畏,自不會想到這家夥,是膽大包天的西貝貨。
「拜見大人,不知您到來,之前多有疏忽,還請大人恕罪。」魚娘遊過來,恭敬行禮。
另一邊,一疊聲的吩咐,讓幾名蚌女上前,為他布菜、置酒。
今日眾龍子、龍女開宴,召四海龍屬年輕水族齊聚,是為發掘人才,供龍宮日後取用。可以說,今日有資格來此的,日後都前途光明,她們自然不敢小覷。
羅冠笑笑,道:「無妨,之前與幾位相熟水族喝酒去了。」見他如此好說話,魚娘鬆了口氣,親自斟滿酒杯後,這才恭敬行禮退下。
就在這時,旁邊一名年輕水族,遲疑道:「這位兄弟好麵生,之前竟未見過……」
羅冠道:「蛟蟹將軍貴人事忙,咱們十幾年前,在另一場酒宴上見過的。在下敖青,是東海龍宮旁親,蛟蟹將軍可記起來了?」
「啊……哦哦哦,原來是敖青兄弟,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蛟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表情親切起來,「多年不見,敖青兄弟風采更勝,觀龍氣變化,當修為大進,日後或有化蛟之機,待他日富貴時可莫要忘了在下。」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蛟蟹本是一條多情蛟龍,與一化形母蟹所生,蟹生眾所周知,一胎足有幾千數。雖他得天獨厚,繼承了一份龍血,可跟父輩實在沒太多親近,靠自身努力才有今日。
雖實力平平,體內龍血稀薄,但眼力還算不錯,自看到對麵「敖青」龍氣雖也淡薄,卻更為精純隱約給他幾分壓製,可知父輩不凡,極可能是某位龍宮嫡傳龍子。
這血脈、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羅冠笑道:「蛟蟹兄能來今日大殿,亦非凡俗之輩,你我故交好友,還當多加親近才是。」
蛟蟹精神一振,笑容越發燦爛,幾杯龍宮美酒下肚
,已與羅冠稱兄道弟,不知內情者當真以為,兩人是幾百年的交情。
很快,在羅冠有意無意推動,蛟蟹的熱情引薦下,他已與周邊一群水族全部認識,大家喝酒閒聊,「無意間」便將話題,轉到了龍宮邊緣,那座巨大石碑身上。
「聖墓所在,為我龍屬一脈禁地、聖地,絕無外族可以觸及,驚擾先祖沉眠,否則便是所有龍屬死敵,必將其斬殺。」
「正是!在下聽聞,聖墓有斷龍石鎮壓,唯瀕死真龍可入,餘者皆不可隨意靠近。」
「嘿!那倒也未必,我倒是曾聽一位,遊蕩四海的老蛟提起,說龍墓非完全斷絕……甚至於,其中還藏著一樁大機緣、大造化!」
這說話的是一條花斑鱗蛇,因本體緣故,算是與蛟龍更親近,龍氣也是周邊水族中最強盛的一個。此刻壓低聲音,滿臉自得卻又故作平靜,見周邊眾人都看來,更覺得臉上有光。
羅冠眼神一亮,當即舉杯,「花鱗兄,此處沒有外人,我等都是第一次聽聞這般秘傳,不知可否詳細解釋一二?也好讓我等水族,增長一二分見識,日後與人說嘴時,也能抬升一下身價。」
「對對對,此言有理!」
「聖墓我等皆知,但機緣造化一說,卻還是第一次聽聞,還請花鱗兄賜教一二。」
這花斑鱗蛇見眾人追問,更是得意洋洋,輕咳一聲道:「這隱秘,便是龍宮與四方龍裔中,也未必有多少人知曉……罷了,既然眾位兄弟相求,我便細說一二。」
他壓低聲音,「死亡之海,眾位都知道吧?沒錯,就是那片生靈絕跡,鬼物、邪魅橫行之所,對我龍屬一方毫無恭敬,等於是四海間的國中之國,這消息便是從那傳出來的。」
「據說,聖墓中有先輩真龍留下的大機緣,待合適時機便可開啟龍墓,若有龍屬一脈得之,便可脫胎換骨,就此蛻變真龍!而異族得之,也可洗練自我逆天改命,有重活一世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