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在身後喊了一聲“林老師”，林楠一時間還有點兒沒反應上來，等他回頭一看，才發現是關曉潼。
好吧，北電的在校生以及即將入校的新生喊他“林老師”，確實是沒毛病的。
而且這個稱呼還能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屬實是讓這幫學生找到“捷徑”了。
“你也在這部片子裡？”林楠脫口而出，詢問道。
主要是《建軍大業》的演員數量和前兩部一樣，都太多了，即便是之前有報道，他也不可能都記得。
“嗯，是的，我演朱婭文老師的愛人。”
好家夥，林楠聞言當即瞥了眼身旁的老朱，後者嘿嘿一笑點了點頭，這是在戲裡老牛配上嫩草了呀？
“那就你好好演吧，他這張臉有點醜，演對手戲的時候彆笑場就行，哈哈……”
看著才19歲還很嫩的關曉潼，林楠笑著打趣了起來，周圍一圈人頓時也笑開了。
“沒您帥行了吧，但哥們兒我好歹也是濃眉大眼，儀表堂堂……不求你誇獎，但也請彆貶低。行嗎，林導？”
朱婭文一臉怨念地吐槽著，給熱鬨的氛圍又升了升溫。
“行，當然沒問題了，能演周總理，本來就需要儀表堂堂麼。”
幾個人說說笑笑之間，林楠突然發現這部《建軍大業》裡麵的熟人還真不少呢，很多都跟林楠影業合作過，這會兒都在現場：
劉曄、朱婭文、張涵宇、於和煒、劉昊燃、周一維……
熟人是多，但也不得不說，這部電影塞進來的人更多，都是資方和導演的關係戶！而且還都是拿到了核心角色的關係戶：李易鋒、韓庚、歐毫、張藝星……也包括鹿涵、關曉潼等人。
十點多的時候，《建軍大業》的開機發布會已經過半，進入到了中間環節；
看得出來，上麵對主旋律和獻禮片是越來越重視了，總局、中宣等單位的領導們是輪番講話，喇陪慷等人都得排在後麵。
作為獻禮片三部曲的最後一部，領導們的要求可不低呢，一句“電影口碑不能輸於前兩部”，直接就將壓力疊滿在了中影的肩膀上。
林楠在聽到這個要求時，是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演員質量就已經是斷層式的落差了，還拿什麼不輸於前兩部？拿頭嗎？
“快11點了，你這會兒要走嗎？”劉藝菲傾斜著上半身，靠在林楠耳邊低語提醒道，她知道林楠還有一個飯局呢。
看了看手腕上昨天劉姑娘給新買的表，林大導演點了點頭，“嗯，差不多可以動身了。那你中午怎麼辦，回家還是？”
“不用你操心，藝菲跟著我一會兒去蹭吃蹭喝。”
不待劉藝菲說話，韓佳女已經拍著胸脯小聲接過了話茬，她的臉上是一副大包大攬的自信表情。
“嗯，我跟她一起。”劉姑娘也笑著頷首道。
“那行，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我就先撤了啊。還有，幫我跟韓董他們打聲招呼。”
林楠說完話後，當即就貓著腰出了會場，也沒在意現場不少嘉賓和媒體的目光。
……
國貿，宋戈的助理已經核對過數次菜單了。
而這位宋董則和烏而善正站在小宴會廳的落地窗前，遠眺著外麵的景色。
“國內影視行業的發展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了，資本將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主導權，會比好萊塢那幫大廠更加‘霸道’的。
所以，烏導可要抓住這次機會啊，我會幫你成為資本的；雖然跟寧皓導演、徐爭導演這一類的大資本沒法比，但資本圈的一席之地，我還是可以保證烏導一定會有的！”
宋戈沒敢提林楠，因為後者可不是一句“影視行業頂級資本”所能概括的；
製片業務、特效業務、土豆和微博、好萊塢公司、投資……盟友雖少但都是頂級資本，而且本人還在上麵掛了名，即使是在國際電影圈他也是一張國內對外的響當當的名片！
“我知道，所以這次還請宋董多關照。我會配合你的運作，也請宋董配合我的項目，咱們雙贏麼。”
“宋董，烏導，林楠導演已經進電梯了。”宴會廳大門被推開了，助理提醒道。
“烏導，走，咱們去迎一下。林導這可是中途從《建軍大業》那邊過來的呢，嗬嗬……”
宋戈笑語盈盈地一馬當先，烏而善點點頭，緊隨其後。
說實話，如果不是跟烏而善有點香火情，林楠是不想過來的。
他自己的朋友圈一向很小，所以對於業內和其他行業很多資本其實都是陌生的、不熟悉的，因為從來不打交道麼。
而今天來國貿的路上，他為此還特意非常嚴謹的對宋戈這個人進行了“背調”；嗯，打電話谘詢了王常田。
老王確實了解的多，畢竟光線業務多，交際也多嘛。據他所說，這個宋戈可堪稱是資本圈的一條毒蛇呢。
後者早前創立的影視公司並不值錢，但不知道用什麼了方法還是人脈，最後讓上市公司京西文化收購了他那家公司，並且他本人也跟著一起進入了京西文化任職；
之後，短短兩三年之內，這家夥就像是開了掛，一步步從內部開始蠶食京西文化，最後甚至將原董事長兼大股東給趕下了台，完成了蛇吞象和鳩占鵲巢的“壯舉”；
而現在京西文化這家上市公司，就是宋戈這家夥的一言堂，其最擅長的並不是電影製片，而是通過參投一些電影，來進行金融運作……水，很深很深。
林楠被“隆重”地迎進小宴會廳後，宋戈立刻就對助理吩咐道：“已經12點過了，通知上菜吧。至於酒，開我帶來的那瓶……”
宴會廳內，裝點了不少盛開著花的綠植，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自然感覺。
“林導，真是麻煩你老遠從《建軍大業》那邊趕過來了。”烏而善客氣地說道。
“事先答應彆人的事情，我基本不會失約。再說了，《建軍大業》那邊也是在你們之後才定下的行程。”
突然，宴會廳大門再次敞開，一隊服務生魚貫而入，醒酒器裡的殷紅更是顯眼。
當室內再次隻剩下三人之時，宋戈這才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導，咱們就開動吧。邊吃邊聊，烏導，你那個……”
“哦，對了。林導，稍等。”說著話的功夫，烏而善就起身從一旁擺著花瓶的案牘上，拿過了一封厚厚的文件袋。
林楠瞥了一眼，知道“正餐”要來了。他也很好奇，這倆人約了他這麼久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當烏而善再次落座，將文件袋拆開之際，宋戈也同時開了口：
“林導，我和烏導認識的沒你久，我們是去年剛認識的，但我對他這個項目可是非常看好呢；
烏而善導演跟林楠影業合作過好幾次，我也希望能通過他這個項目邀請到林導一起合作，雙方認識認識，正式成為朋友……”
林楠沒有回應對方的話，而是接過了烏而善遞來的三部劇本。
“《封神第一部：朝歌風雲》！”
翻開第一部劇本，看到第一頁那一行字的時候，林楠下意識念了出來；此刻，他心裡瞬間一震，有種撥開迷霧、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看了眼宋戈，又看向烏而善，“《封神……三部》？”
“哈哈……林導不至於這麼震驚吧？烏而善導演的《封神三部曲》可不會像中國星那部《封神傳奇》那麼垃圾，他們那邊是導演爛、劇本爛、妝造爛、東方神話的華夏元素更是沒有……”
宋戈顯然沒注意到林楠臉上的異樣表情，仍在笑著拉踩那部《封神傳奇》，烏而善則在附和地點著頭，同樣是麵帶笑容。
“林導，我準備將整部《封神》拍成三部大製作的特效大片；我們計劃總投資30億，來完成這三部電影，另外用時兩年時間，麵向全球海選新人、培訓新演員，再輔以圈內老戲骨、資深演員，一次性套拍三部電影……”
烏而善緊隨其後，在向林楠介紹著他的“宏圖”。
但此刻的林大導演卻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深埋在他心底最深處的“夢”裡，他沒看到過這部電影，準確的說，是沒看到成片……
不過以他這麼多年的從影經驗來看，30億拍三部電影？嗬嗬！
“一部電影兩個多小時，是準備全程cg嗎？”
林楠很“真誠”的問了一句，眼前這倆貨顯然是想忽悠他來參投這部電影，想借著他的名聲搞事兒呀！
果然，看到林楠這幅“不對勁兒”的表情後，烏而善一時間有些語塞了，“林導，三部電影會用到大量的特效鏡頭，高質量的特效……另外我們準備辦訓練營，也是費時、費力、費資金的……但都是為了電影麼。”
“《封神》就像《西遊》一樣，劇情已經定在了那裡，任你們怎麼拍、怎麼做特效，它的上限就在那兒，是定死了的，千篇一律！
除非你於《封神》能像周星池於《西遊》那樣，還得是現在的周星池重新出山，自己去演《大話西遊》係列！
否則10億成本做一部電影，嗬嗬，賣30億回本？又不是什麼特彆有養分的題材，我是有多閒才會陪你們花兩年時間玩兒這個？貌似，大家的交情好像也沒到那一步吧？”
林楠臉上帶著笑，但話裡話外卻是滿滿地不屑；就是王常田哪天對他說起這種類似的項目，他也是會照噴不誤的；
一天天誰會閒得蛋疼搞這種費時費力費資金，且很難實現高額盈利的項目？除非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拍電影，也沒指望過通過票房實現盈利，且是高額的收益！
想到這裡，林楠下意識看向了宋戈，隻見後者完全沒有烏而善那種尷尬的神情，反而是一臉淡定，從容不迫。
“林導，一部電影，一部東方傳統神話的超級i特效巨製，而且還是三部曲係列片！其實它隻要拍出來了，觀眾滿意了，它就不會虧，隻會賺！
我這句話裡的意思，林導應該是聽得懂的，畢竟您也是頂級的資本巨頭麼，微博是納斯達克的上市企業，土豆也馬上要登陸港交所了。”
烏而善閉口不言，將主場交給了宋戈，而林楠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這番話可真是赤裸裸啊！
“林導在電影圈、在觀眾影迷中、在電影市場上，都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號召力；我和烏導想請林導來一起合作，做這部電影的監製，掛個名就行。
至於投資嗎？林導不僅不用出錢投資就能拿到票房分賬，我們還會按照您的市場片酬溢價五成支付酬勞……甚至，我還可以給您京西文化的股份……
林導，京西文化是上市企業，會主控這部電影；若是能達成合作，您應該知道金融市場會有什麼反響……給您的那部分股份，我可以代您進行收割，保證滴水不漏，甚至可以給您一個保底，5億，林導覺得呢？當然了，我們一番操作，自然是希望收割得越多越好……”
宋戈侃侃而談、循循善誘，烏而善雖然沒插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滿滿的讚同和認可。
林楠瞥了眼這倆人，實在是忍不住了，當即打斷前者：
“哎呀，宋董，你這就開門見山，直言不諱了？
你真的僅僅隻是想往死裡割韭菜而已？還是說在這三部所謂的10億成本超級大i特效巨製的製作過程中，可能還會時不時地混進來一些沾了很多汙漬的東西需要處理？
畢竟在我看來，割韭菜的風險也是很大的呢，過程也不簡單，同樣費時費力費神，而且影視行業的韭菜規模就那麼大，能割多少？
華億算是影視行業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了，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他們絕對不敢拿30億出來做三部電影，以割韭菜！
所以，宋董跟我說的割韭菜，怕也隻是一個幌子，或者次要的操作吧？”
林楠一句話，直接掀桌子了，他是故意的。
此刻，宴會廳內落針可聞，氣氛死寂，肅殺到了極點。
宋戈麵色陰翳、慘白得有些嚇人，烏而善更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林導說笑了不是麼，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開。”前者笑容有些勉強，話音裡的底氣也沒剛才足了。
林楠笑著搖了搖頭，端起了桌上自己那杯茶，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從03年正式涉足電影製作，到現在已經13年了。論電影的製作、運作，我比你們更有經驗，即使是股市，我也拿過華億的股份，現在是微博的股東，後麵土豆也要上市……
宋董啊，你那些彎彎繞繞糊弄糊弄其他導演大概率會成功，但在我這兒，漏洞太大了！另外，就你那意圖，咱們確實不是一路人！”
說完話，林楠就起了身。
他到這兒滿打滿算也就坐了半個小時吧，餐桌上的吃的、喝的，他一丁點兒也沒碰，也不準備碰。
此刻，他就準備離開了，準備折回去跟劉藝菲彙合；而這邊，畢竟不是一路人，也話不投機。
麵前兩人顯然看出了林楠的意圖，但並沒有挽留，因為林楠剛剛的話已然撕破了臉皮，大家不可能合作的。
而且他們兩個人還不能得罪林楠……
“烏而善導演。”走到門口之際，林楠再次回過頭喊了句。
“林導？”
“之前你跟林楠影業的合作很圓滿，也算是圓滿結束了。這份香火情就到這兒了，百花獎之後，大家各自安好吧。”
說完話後，還不待對方反應，林楠已經大步邁出了宴會廳的大門，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烏而善的麵色，今天第一次變得有些異樣，但他不後悔。
“宋董，我之前就說了，我對這件事情並沒有把握。”
“既然他這麼傲慢，這麼清高，那咱們就自己乾唄！”
“可，林導會不會？”
“放心，行業的潛規則在那兒擺著，有幾家是乾淨的？他要是敢，那可就真成眾矢之的了；而且，不僅僅隻是影視行業的眾矢之的！另外，據我所知，華億也不怎麼乾淨嘛！”
……
接到林楠電話的時候，劉藝菲還有點兒懵，怎麼這麼快呢？
“那你趕緊過來吧，我和佳女就在私房菜館呢，給你留點兒剩菜，嘻嘻……”
“不是說她帶著你蹭吃蹭喝嗎？怎麼去那兒了？”林楠一邊開著車，一邊好奇地打趣道。
“是蹭吃蹭喝呀，蹭你們家劉製片的嘛。”韓佳女的聲音響起，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嘚瑟和囂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