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十來米，顧常衛和林楠點頭示意。
張婧初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在媒體麵前貶低《隱入塵煙》的話，還主動上來和林楠握手。
蔣文麗還在遠處拍照，沒過來這邊，否則張女士也不會明目張膽來和林楠搭話。
敷衍了兩句，張女士看出自己不招待見，就回到《孔雀》劇組了。
紅毯在繼續，林楠被通知即將輪到《隱入塵煙》劇組。
李寶田和蔣文麗跟林楠一起到了出口，前麵的劇組是德國影片《希望與反抗》。
紅毯主持人開始介紹，“下麵走向紅毯的是來自華夏的劇組《隱入塵煙》，分彆是導演nanl，和男主演baotianli，女主演wenlijiang。
他們是第一次來到柏林，這讓我們想到了當年第一次來柏林就拿到金熊的yi……”
林楠努力保持著微笑，紅毯之外，各路媒體的相機瘋狂閃光，甚至有些刺眼。
林楠眼尖地看到了六公主，還有搜狐的人，對著那邊的鏡頭笑著揮手。
女人是紅毯上天生的高手，與林楠和李寶田不同，蔣文麗顯得落落大方，一舉一動都那麼從容。
兩分半鐘，是紅毯留給《隱入塵煙》的時間，主持人還簡單地采訪了林楠一句。
繼續往前走，就聽到主持人開始介紹《孔雀》劇組……
容納上千人的階梯會場，慢慢開始坐滿。
《隱入塵煙》劇組位於中間偏後的位置，左邊是來自法國的劇組，右麵是德國劇組，《孔雀》劇組在林楠等人正前麵一排。
顧常衛轉個頭就可以和林楠聊兩句，但他絕對不會這麼乾，因為林楠邊上是蔣文麗，而他邊上是張婧初。
林楠都能感受到肅殺的氛圍，再看李寶田，老神在在地眯著眼休息。
外麵天色漸暗，但燈火輝煌。會場內，由支持人宣布，第五十五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閉幕式頒獎晚會正式開始。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了。
全場嘉賓都注視著頒獎台上的大熒幕
先是非競賽單元，青年論壇模塊兩個獎項，都被國內導演拿到。
全景單元最佳影片和短片分彆由來自法國和瑞士的兩部影片獲得。
依次還有兒童單元、各單元影評人獎紛紛頒出。
隨著評審團主席出場，大家終於等來了今晚的重頭戲。
“很高興和來自全世界的電影人歡聚在柏林電影節，為電影藝術發展作出貢獻。
過去幾個月，我們從世界各地挑選出了大批優秀影片，又經過為期十天的投票抉擇，今晚獲得獎項的作品就將與諸位見麵。”
從這一刻起，林楠開始屏住呼吸，因為隨時可能就會出現《隱入塵煙》的名字。
第一項獎就是最佳歐洲影片獎，為本土預留的獎項，被荷蘭導演拿下。
其次的最佳電影音樂獎被法國導演拿到。
輪到阿爾弗雷德·鮑爾銀熊獎時，大家開始有一絲焦躁出現，03年的時候，《英雄》就拿了這個獎。
獲獎的是《天邊一朵雲》。
至此，林楠徹底興奮了，因為後麵的獎項對他來說都是大獎。
李寶田眯著的眼睛泛著光，誰說老前輩看的開呢。
“獲得最佳女演員銀熊獎的是：朱麗婭·耶恩奇《希望與反抗》，恭喜。”
聽到這個聲音，蔣文麗緊繃的身子一下放鬆了下來。
“文麗姐，沒關係的，下次咱們再來。”林楠安慰道。
“能修走到這裡，我已經很滿意了。”蔣文麗自我安慰了句。
顧常衛轉過頭也看了妻子一眼，“小林導演說得對，咱們下次再來。”換來的是蔣文麗的冷眼沉默。
前麵的張婧初也有些失落，也許一開始她就太想當然了。
最佳女主領獎，發表感言後，評審團成員繼續頒獎。
幾部影片閃過，其中有《隱入塵煙》，“獲得最佳男演員銀熊獎的是，盧·泰勒·普奇《吮拇指的人》，恭喜。”
李寶田長舒了口氣，“唉，是我浮躁了，養氣功夫還得接著練。”
“李老師言重了，您的實力這麼多年觀眾都看在眼裡的。”林楠很認真地說道。
“哈哈，接著看，咱們估計能衝個大的。”李寶田是懂頒獎流程的，林楠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顧常衛同樣緊張地盯著頒獎台，影帝正在發表感言，而最重要的獎項還有三個。
針對個人的最佳導演，以及針對電影整體的金熊和評審團大獎。
“獲得最佳導演銀熊獎的是：nanl《隱入塵煙》，恭喜。”
仿若雷霆擊中天靈，這一刻林楠有些懵，好像一切都不真實。
李寶田，蔣文麗率先鼓掌，遠處中影眾人也站起來看著林楠，一臉欣喜地祝賀。
顧常衛轉頭祝賀。林楠站起身，和蔣文麗、李寶田擁抱了下，然後走出座位，走向頒獎台。
評審團成員還在介紹林楠和影片，“蒼茫沙暴一般的影片，展現出了詩意和力量，閃耀著光芒，充滿了非比尋常的克製和同情心……”
林楠走上頒獎台，雙手接過銀熊獎杯，這是屬於林楠的第一座重要獎杯，金馬的最佳新人不算。
“謝謝。”林楠感謝道。
頒獎人退了一步，將發言台讓給林楠。
直麵會場上千人，林楠有些緊張，但他硬是鼓了鼓氣，用蹩腳的英語說道，“我是林楠，來自華夏。前年來過一次，作為新人演員。
這次是我第一回帶著自己的作品前來參賽，非常榮幸獲得評審團的喜愛和肯定，我會再接再厲。
在這裡我也要感謝李寶田老師和蔣文麗老師，對我的支持，他們是我電影的男女主演。感謝我的學校電影學院對我的培養和教導。再次感謝柏林電影節對我的認可，謝謝。”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林楠好似踩著棉花回到了座位。
握著銀熊獎杯，林楠非常滿足。
台上已經開始揭曉僅此於金熊的評審團大獎了。
“獲得評審團大獎銀熊獎的是：changweigu《孔雀》，恭喜。”
早已按捺不住的顧常衛，一下子站了起來，雖然不是金熊，但他已經很滿意了，這才是他第一次執導，後麵還有機會。
林楠送上祝賀，在眾人的掌聲中，顧常衛走上了頒獎台。
獲獎感言中有對電影事業的熱愛，還有對親友的感激，最後還特意提了一句自己的妻子就是《隱入塵煙》的女主，這叫林楠直呼高手。
最佳影片金獅獎被南非導演的《卡雅利沙的卡門》拿下，電影節到此徹底閉幕。
這一刻的國內，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好多媒體從業人員被迫起來加班。
來自柏林電影節的第一手消息，開始搶占各大新聞版麵頭條。
而林楠則準備第二天和一眾片商見麵。
當林楠沉入夢鄉的時候，國內的早間新聞開始報道《孔雀》和《隱入塵煙》在柏林的獲獎情況。
李寶田和蔣文麗都是二十一號離開柏林，林楠特意送到了機場，以感謝兩人這次柏林之行，對於提名卻未得獎項，大家隻能認作是天意如此。
目送兩人和助理登機，林楠返回酒店，今天還約了好些片商呢。
以前他就有個疑問，為什麼那些老一代導演，拍一部片子賠一部，還依舊樂此不疲地拍，最後知道原因了。
彆人就是奔著電影節去的，隻要是能得獎，版權就能賣出最少幾倍於成本的價格，還少了宣發成本和影院分成，純賺，根本不在乎國內票房能不能回本。
韓總特意問林楠需不需要幫忙，關於電影版權買賣，中影是專業的，他們這兩天也要抓緊確定好一些片子的引進。
林楠欣然接受，上午十點多和中影的人見了幾個知名片商。
歐洲片商依舊是報價最高的。
林楠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版權賣斷，後續事情自己不摻和。
幾個片商將除內地之外地區的版權均分了，歐洲這邊的價格就占了一半，從兩百多萬漲到四百萬，就因為一座銀熊獎杯。
經過一天的協商，除內地以外其他地區都確定了買家，總價八百三十萬美元。
兩年前的《盲井》拿了阿爾弗雷德·鮑爾銀熊，也才賣了三百多萬美元，果然獎項也是分高低的。
林楠相信《孔雀》也絕對不會賣的少，隻是比不得《隱入塵煙》全部版權歸林楠獨有。
當天晚上，林楠特意見了韓三坪，感謝中影的幫助。
“當初真應該投這部電影一筆，可真叫人羨慕啊。”韓三坪一點不掩飾眼中的火熱。
投資四十萬美金不到，賣了八百三十萬，二十倍出頭的純利潤，還有一座最佳導演獎杯。
“韓總說笑了，當初誰都不敢想它能幫我拿到最佳導演，我還期望拿個鼓勵獎就夠了呢。”
林楠笑著說道，當初自己一個人投資確實抱著一絲嘗試的心態，結果他賭贏了。
“上映許可的事，回去就開始辦吧，你拿了獎，對這個事也有幫助。《孔雀》票房你聽說了沒？”
林楠點頭，他看了新聞，《孔雀》在國內的票房可謂是慘淡，十八號上映，首日票房不到五十萬，第二日，第三日差不多。
即使傳回去電影拿下評審團大獎，也沒救的了票房，最多變成每天七八十萬，但國內票房已經不重要了。
《孔雀》的版權已經談妥，它的成本隻是《隱入塵煙》的三倍，靠賣版權賺個五六倍完全沒問題。
韓總的意思是讓林楠吸取一下《孔雀》的經驗教訓，最起碼國內票房不要這麼拉胯，但三百萬成本的電影，即使因為題材所限，隻要能上映，虧本應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