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日陸然和葫蘆頭從地損區回到化陽觀的時候,被兩位仙子房間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眼就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惡鬥。
赤腳真人正在其中收拾,仿佛不曾有什麼事在其中發生過一般。
陸然問道,“這是怎麼了?”
赤腳真人抬起頭,“似乎是遭了賊。”
這次問話的是葫蘆頭,“那兩位仙子人呢?”
赤腳真人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不曉得,興許是被賊人擄走了。”
這樣的話,陸然當然不信,帶著葫蘆頭就走。
“你們這些香客,就不能消停點嘛,每次闖了禍,都要我這個都管獨自收拾。”
望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赤腳真人喃喃自語道,看來他是真的忘了昨晚曾發生在這房間的事情。
……
陸然和葫蘆頭出了化陽觀,沿著後山尋找,好在沒多久就在兩位仙子喜歡逗留的池塘邊找到了她們。
兩人身上肉眼可見,都帶著傷,萬隱心尤其嚴重,半邊身子幾乎被血染紅。
經過昨晚那一役,這兩人對陸然的陸然的誤會自然而然得到了解除,她們先是把昨晚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接著四人一起把這幾日的前因後果盤了一遍,再次印證了葫蘆頭的觀點,這觀中的三個人,都是瘋的。
但到底他們是當年就是瘋的,來到了這裡,還是來到了這裡之後瘋的,怕是已經無從考證,畢竟你永遠無法從瘋子口中,得到真相。
於是討論的重點變成了接下來的要如何行動,此地因為是教尊指定的修煉之地,所以他們四人不可能離開,可要在此地常駐,則實在無法預料瘋子接下來的行為,甚至會有生命風險。
在這個分歧上,陸然和繁英仙子主張回去,裝作無事發生,再一麵小心行事,一麵再調查清楚真相。
萬隱心和葫蘆頭卻主張退到地下區,等待本教的問詢和下一步指示。
就在四人爭論不休的當下,疾風婆忽然悄無聲息出現在四人身後的山坡之上,同赤腳一樣,她似乎完全不記得他們曾襲擊過二位仙子,臉上沒有一絲不安或者掩飾,她甚至有些高興地說道:“方才,收到了好消息,三日後,第一位仙師,將會親臨本觀,開始為兩位授課。”
說完,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來,“對哦,記得今日準時回來吃飯,小鬆今天要燒拿手菜地蛋牛肉,香得很。”
三人都不敢接話,隻有陸然衝她笑了笑,揮了揮手。
“好的呀。”
……
當天到了酉時,鬆夫人也露了麵,她看陸然或者萬隱心的眼神仿若三人都是初見,令人心裡不禁都暗暗懷疑,昨晚或者前幾日那些奇怪之事,莫非都是夢境?
但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他們四個人同時做了一個像這樣連貫的夢呢?
陸然那一刻,忽然想起在槍港之時,小道士冠英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厲害的不是我跟師父在同樣的時候做了同樣的夢,而是師父他說的那句話,師父說,既然是一樣的夢,那麼冠英,是你來到了師父的夢中,還是師父去了你的夢中呢?”
是啊,怎麼可能,四個人能約好了一起發夢呢?
晚上這餐確實豐盛,地蛋燒牛肉軟爛入味,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香甜可口,除了葫蘆頭,三人毫不客氣地都吃了許多,卻在吃完之後回到屋中後,不約而同想起,這山前山後乃至羊鎮裡裡外外,哪裡曾見過有牛?
總之,這個夜晚亥時一到,兩個房間準時熄燈入了睡,接下來的一天,化陽觀三人組還保持著昨日的正常,四人除了為了躲避午時搶廁所的尷尬分頭去後山躲了一會,基本整天都在化陽觀中休整。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道那赤腳真人修的是什麼神通,昨晚吃完飯四人回到各自房間之後,發現打鬥過的房間不僅是恢複如初,甚至可以說是煥然一新。
陸然還發現他第一晚來到這裡,在牆上那六個黑點中寫了個“陸”字,也已經消失不見。
如此來到了第二日,第二日寅時陸然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燈芯在牆壁上重新將“陸”字寫上去,然後他出去在觀內晃蕩了一圈,發現三人組今日也是正常的,便回到房內邀請葫蘆頭三探羊鎮,以印證葫蘆頭在鬆林處所見的“躍羊圈”一事,跟那個屠宰場究竟是不是有關係。
葫蘆頭起初還不願意,畢竟明日第一位仙師便會到來,這是一個變數,興許他順道就解釋了這些古怪的緣由呢?
但陸然說以他對本教的了解,可不能這麼樂觀,況且昨晚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也需要去驗證——是不是隻要外來的四人在化陽觀內循規蹈矩,觀內三人就會正常?如果外來之人要出去野,那這三人就會比外來之人更野,更瘋?
雖然這個猜測本身也很瘋,葫蘆頭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種種,卻覺得極其有可能,於是便答應跟著陸然再探羊鎮,但同時他也跟陸然說,小小的探尋一番即可,不要再鬨出什麼大動靜。
兩人跟萬隱心、繁英仙子說明了情況,要她們好好修養,順便多留意觀中三人,便下了山,這一趟去羊鎮並沒有太大的收獲,屠宰場依舊有人重重把關,而即使是人仙葫蘆頭,靠近屠宰場,也是有力無處使,靜靜玄功一息便破功。
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逛遍了整個小鎮,發現這裡,的確沒有一家人養牛。
而今晚酉時的飯局,鬆夫人居然又做了牛肉,這次是燒湯,已經有所警覺的繁英仙子確認了食材沒有問題後,給了陸然他們暗示,他們方才敢敞開肚子吃起來。
觀內三人組這時雖然仍有些胡言亂語,但總體還算正常,疾風婆沒有責罵旁人,赤腳真人沒有言語調戲女性,鬆夫人,也沒有咿咿啊啊發出什麼不合時宜奇怪的聲音。
這一夜,除了鬆夫人又開著窗在房內獨奏,而赤腳真人打更般的破銅鑼敲得急了一些,重了一些,倒也算是平靜安穩的一夜。
隻是陸然在睡到床上之後,發現他今早寫在牆上六個黑點中的“陸”字,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