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愚真正進入二樓暗室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
冠英哆哆嗦嗦,臉上半是驚恐,半是崇拜。
陸然,一時看不清麵孔,隻看見他手中拿著一爿木片,上麵的血跡如同三馬身上那些傷口,已經被火灼乾,凝固成黑痂。
“丟,你也不留一個給我!我也要報仇!”
李小愚很不開心,上前踢了踢地上那幾攤白花花的血肉。
“話說,這家人,還算是人嗎?”
見陸然不理他,他又轉向冠英。
“想看一眼嗎?”
陸然忽然開了口,然後手中木片似的的兵器揚了起來,騰地像變魔術一般變出一團火來。
火放在貢桌之下,很快將桌布點燃,桌布連著油燈、牌位一齊也燒起火來。
“你……”李小愚有些不解,卻被冠英攔下。
火勢終於燒到貢桌最高處,那俯瞰著馬家曆代祖先的異形籠子。
籠子原本應該是鐵的,一碰見火,卻像個易燃物一樣騰起至少半人高的火焰。
火焰之中,那一團微黃,像是塊金屬又像隻小獸物件,眼睛變得更加血紅,吱吱吱地叫了起來。
火光一照,金屬小獸的麵貌曇花一現,與其說那是一隻豬,倒不如說那是一隻刺蝟,像枚長了腳的海膽,嘴角兩隻巨大的獠牙,則又令人想起兒童畫冊中史前的猛獁象,隻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叫人一眼看過去,絕不想再看第二眼。
好在它很快被火勢吞沒,全身赤紅,先是成為了火的一部分,最終化成了一灘鐵水。
“我們走。”
陸然看到火焰終於躥上了房梁。
“等等。”冠英急奔下樓,他記得樓下還有個嚇暈了的菲傭,他把她背了出去。
“要不要這麼狠?殺人還要放火?”李小愚則拿起地板上一串車鑰匙。
“放火,是為了告訴這周遭的住戶,禍患已除,他們可以鬆口氣了。”
陸然頭也不回,從二樓走廊旁的一扇小窗,跳到了街心。
早聽見動靜在悄悄窺探的好事者們,從黑夜中的四麵八方紛紛向他望了過來,有一位,手上似乎還拿著相機。
陸然,學著在中環巨大廣告牌上的天皇巨星劉福榮那樣,歪著頭,朝她比了一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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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嶄新的一輛黑色平治600與幾輛迎麵趕來的救火車擦身而過。
李小愚開車,冠英與陸然一人一個老板座,半躺半坐在後排。
“我們接下來去哪?”
冠英這輩子都沒坐過這麼舒服的座椅,摸索著打開了按摩功能。
“是不是要找個地方,先躲一躲?”稍稍平複了高亢心情的陸然,這時候反倒擔憂了起來,也總算是恢複了如常。
“托你那把火的福,不用了。”李小愚在後視鏡瞥了一眼陸然,“三馬掛掉的消息十五分鐘便會傳遍槍港,現在整個洪升,乃至黑白兩道肯定都在談論這件事。”
冠英有些不解,“那我們不是更要躲?”
李小愚解釋道,“四大暗門,洪升那幾位堂主,此刻肯定不會來找我們麻煩,因為他們要忙著選新的話事人,否則就會被其他三家吃掉,其他三家呢,根本不會閒著,今晚便會開始掃蕩三馬的地盤,至於真探們,你覺得大戰在即,他們能閒著?所以,我們此刻反而很安全,想去哪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