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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正是一天中最為困倦的時刻。
陸然走到一個岔路口,不過見到一位老嫗,兩三個在街邊玩耍的孩子,幾名沒有生意枯坐的生意人,還有一隻屋頂上驚慌失措望著自己的花貓。
這實在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實在是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
可陸然的心,也實在是有些焦急。
一路問過去,可每當他提及「十九號倉庫」這個字眼,對方要麼冷眼相對,要麼嘭地把門關上,就連那位在門口曬鹹魚的老嫗,拿起鹹魚就要往陸然的心口刺去。
最後還是那幾個孩子,給他指了指方向。
再往西北,有一排極高極大的廠房,陸然一間一間找了過去,直至他抬頭看見一個巨大的阿拉伯數字19,才停了下來。
廠房外牆原本是白色,年底久遠的關係早就變成了鐵灰色,鐵灰色之上到處都是鏽斑,好像一名病人皮膚上長滿了疥瘡,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感覺,又,有些讓人好奇。
陳舊的底殼之上,「19」這個數字卻顯得很新,像是昨天才刷上去的一種血紅色,迎著夕照的光,看上去還有些晃眼睛。
陸然知道,這是宣示勢力範圍的一種手段,對於整個區域的人來說,這兩個數字,就是一麵旗幟。
越是接近,周邊越是寂靜,可真的接近,倉庫中的喧嚷聲,又漸漸大了起來。
陸然估計,屋中,至少有二十二、三人,其中,就包括昨晚那名麵如死僵的巨人。
他清晰聽到了那人異於常人那種如牛馬般的喘氣聲。
其中也有幾名聒噪的女人,但他卻完全沒有聽到麗真的任何聲音。
焦急,變成了十萬火急。
陸然貼著牆角,繞著倉庫潛行,很快便發現倉庫有一個出口,一個入口,出口洞開,但卻有幾名槍手把守,槍手之後,停著幾輛汽車。
而入口則在房間的另一頭,雖然被封死,但那門上的鐵皮已經極其薄弱,可輕鬆破開後供人出入。
這幫人的主力包括那名大傻成,都在倉庫的中央,麗真如果真的在其中,應該就被他們護在中間。
可自己隻有一個人,在法寶仙術都失靈的這方世界,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以一當二十,更何況,對方手裡不僅有槍,還有個自己根本打不過的巨漢。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將這幫人給引出來,製造混亂,再從混亂之中,尋找機會去救靈真。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覺得腦後一陣涼風,他回手就是一拳,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噓,是我。」
眼中,映出李小愚那張白皙病態的一張臉。
陸然因為太過緊張,居然將此人完全拋在了腦後。
陸然用簡潔的話將他的想法同李小愚講了一遍。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你看。」李小愚將手一指,陸然就看見19號倉庫旁邊的20號倉庫邊上,升起了一縷黑煙,三五息後黑煙一下升高,接著衝天的火焰冒了起來。
19號倉中的人很快發現了異樣,但他們也不是傻子,隻是派了兩個人出來查看,發現火勢並不會燒到這邊之後,兩個人便又進了19號倉,且再沒有出來過。
時間,一息一息地過去。
兩個人都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李小愚咬咬牙,「那就直接在19號倉,再放一把火,我正好還有半桶汽油。」
陸然點點頭,「放完火,你就去那正門出口處拖住他們,我從入口處進去,找機會接近麗真,帶她走。」
李小愚掏出手槍,「好,你救了麗真,能走就立即走,不要管我。」
「好,那你注意點,正門有幾輛車,你要是能劫一輛車……」陸然已經開始朝後門處摸索過去。
李小愚跟著一起先繞到了後門,接著繞到了倉庫的另一側,一把火放下去,再翻過圍牆,從正門再次走了進來。
門口的兩名暗門子,原本都是跟他稱兄道弟之人,如今遠遠看見他,都警惕地掏出槍來,麵色陰沉地將他攔了下來。
其中一名還算客氣地說道「小愚兄弟,你回去吧,老大吩咐過,不能讓你進倉。」
「喂,你們灣北的,怎麼到我們勝和團來了,規矩懂不懂,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嘛,快滾。」另一名則明顯沒有將李小愚放在眼中。
砰的一槍,李小愚一槍打在了那出言不遜之人麵前的地板之上。
「去叫大傻成出來!就說是龍哥發話,勝和團,現在由我全權負責!」
……
另一邊的陸然,先是等火燒起來。
然後聽見裡麵一陣騷動,騷動還未平複,一聲槍響從前麵傳來。
接著有人從前門一路小跑到了倉庫中間,嘰裡咕嚕說了一段話。
陸然趁著騷亂,已經在後門上開了個可供一人大小的狗洞。
他摸進去的同時,聽見一大幫人,浩浩蕩蕩開往前門,很顯然,那氣如牛馬的喘氣聲越來越遠,大傻成也在其中。
陸然的耳朵還是可靠,後門處果然是薄弱環節,並沒有人把守。
借著倉庫中廢棄的幾台機器做掩護,陸然很快摸到了倉庫中間地帶。
那是相對來說比較空曠,擺著幾張沙發、座椅,甚至還有兩三台正在播著卡通片的電視。
大傻成隻留下了三個人守在這裡。
陸然,一眼就看到了麗真。
是一個背影。
麗真反手被綁在一張椅背之上,人,一動不動。
陸然覺得自己的心臟連同那【涅血火珠】都停跳了幾息。
過去無數類似的畫麵突然一同出現。
心中最不想也最不應該的想法冒了出來。
然後,他聽見前門喧嘩大作,李小愚一個人跟他們對罵起來。
是時候動手了。
是時候動手了。
在心裡連著喊了自己兩聲,陸然才回過神來,衝上前去,用最快最準最狠的手法將那三人接連放倒。
然後,他轉過身去,麵對著麗真。
麗真光著腳,身上隻批著一條毯子,臉上帶著傷痕,仿佛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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