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想要走左邊,除了厭惡這一乾人,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自從登島以來,他就渾身不舒服,那感覺就像有什麼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彆人玷汙了一樣。
他真的不太習慣,跟彆人一起呆在這座島上。
陸然無法解釋這一切。
藥丸作用下,這種莫名的占有**,已無法隱藏。
漆黑的洞中,隻有他跟李江流兩個人,他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這種種要素,讓他,很想做點什麼。
陸然苦苦壓抑著這種想要付諸某種暴力的衝動,就這樣跟李江流保持著十步左右的距離。
李江流有沒有察覺到呢?
他隻是回頭望了陸然一眼,依舊笑著,轉身繼續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若無其事地繼續跟陸然閒聊。
他先說了個一個故事:“這左邊,看來真的是個偽洞。你知道嗎?仙人藏寶地,一真一假,再正常不過。隻是最誇張的是曾經有一個叫草一真人的仙人,他把他最喜歡的寶貝藏在墳墓裡,但是同樣的墳墓,遍布全太耳,有七十二處,又稱‘七十二草塚’。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無聊的仙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你說的是‘曾經有一個’?意思是他已經不在了,所以所謂仙人……也是會死的嗎?”陸然半晌不語,末了卻問了這麼一句。
“那可不是,除了那幾位完仙,仙人隻是難死,並不是不會死。”
“包括餓死、渴死、溺死嗎?”
“當然。仙人要麼不死,要死,都死的非常慘烈。”
說完這一句,李江流似乎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話題:“你說你來這座島不下千次,你當真不知道這山中有兩個山洞?”
“昨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間真的有仙人。”
“那你說自己曾登島數千次,你在這,都乾嗎呢?”
陸然回憶了片刻:“摸石頭?玩石頭?在石頭上睡覺,好像什麼都沒有做。”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李江流的語氣中,開始出現了一些沮喪。
“可惜了,浪費了……白白浪費了你那藥丸。”
“藥丸倒是無妨……隻是這個偽洞,居然什麼都沒有,也實在是意外。”
“既然是偽洞,什麼都沒有,不是很正常嗎?”陸然不懂了。
“偽洞無寶,但是多險,本身就是個陷阱,是要讓來人有去無回的。反而是真洞,有時候為了保全寶貝自身,反而相對會少一些風險。這也正是當初我們不能兵分兩路的原因。”
“總之,你的意思是,我們兩人現在,很無趣,但也很安全?”
李江流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蹊蹺,又說道:“真是離奇,我夏亞尋了三五百年的島,在你這,隻是個無用的玩耍之地。同樣的,這個洞,也許也正是因為有你,什麼都沒有。”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來到什麼都沒有的島,再進了這什麼都沒有的洞,不是應該的嗎?”陸然忍不住,調侃自己。
“這也證明你這個小哥,對於‘水牢關’是有緣之人,但對於這個島,對於這個寶貝,是個無緣之人。”
“我也覺得。”
兩個人沉默了瞬間,然後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哈哈大笑。
“我也有個問題……”陸然也找了個新話題。
“如果你想要問的是伏王究竟要來此島尋什麼,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不知道。”
陸然話未說完,李江麗已經答了。
陸然又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你同我一樣,也是被騙到這地方的。”
“也不能說騙吧,隻能說,伏王這次出行,真正要騙的人,並不是我,甚至也不是你。”
“那他要騙何人?”
“天下人。”李江流頓了一頓,繼續笑道:“不過這天下人,自然也包括你我。”
“所以他還是騙了我們。”
“所以,你應該明白,冤有頭,債有主。”
說到這裡,李江流就差挑明了說,你有什麼仇什麼怨,要去找伏王。
陸然悶哼一聲,又問道:“這伏王,厲害嗎?”
“這……我也不清楚。”李江流加快了腳步,說道:“伏王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下山,斷了修行路,我隻是聽說他幼年資質極高,號稱……那個什麼……”
“他也是什麼‘有緣之人’?”
“不,據說,他曾是個完美之人。傳聞是這樣的,他以完美天資上山修行,沒過兩年卻又下山了,自此性格大變,做了一個遊手好閒的王爺,隻是沒有人想到,這次又被帝皇重用。”
“重用?他不本就是帝皇最喜歡的兒子嗎?”陸然不解。
“喜歡和委以重任,不能劃等號啊,你不知道這支艦隊對於我們夏亞的意義。”
李江流的聲音變得有些小了。
藥丸的功用大減,怕是快要失效了。
陸然此時,也已經感覺到這洞穴儘頭所在,很近了。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李江流前進的速度原來越快。
“有。”陸然跟在後麵,也加快了腳步。
“是什麼?”李江流的聲音,已經很遠。
“你是當真不知道,前方有些什麼嗎?”
陸然悠悠地問道,赤仙之力仍在,幾步也就追上了李江流。
“哈哈哈哈哈!”
李江流突然放聲大笑:“再轉個彎,應該就到了。”
李江流那從進洞穴一直笑著的臉蛋,陡然,變得冷峻。
“不管那裡有什麼,都是我的!”
陸然不說話,行動上卻已經搶上前去,想去先一步看看前方到底有什麼。
黑暗中李江流也看不真切,好像拐彎處確實有一個東西,還在微微擺動著。
“是一朵小花。一朵白色的小花。”陸然已經超越了李江流,帶著一些興奮,轉頭說道。
“什麼?”李江流沒有聽清楚,行進到一半,他隻是內心隱隱感覺到這洞中並非空無一物,但他要穩住陸然。
現在當他確切知道了這山洞儘頭確實有件東西的時候,有些高興地失了聲,也失了神。
偽裝到現在,也是真不容易。
他一邊往前快走了幾步,一邊自袖中掏出了一個透明的小玩意,像一個酒杯大小。
酒杯中騰地升起火焰,刹那間照亮了整個洞穴。
果然,前方不遠處,是洞穴的儘頭,儘頭的石頭上,有一朵小花,一朵柔弱的小花。
陸然忽然呆在那裡,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不是因為那朵小花,而是因為李江流杯中的火焰。
那是一種獨特的,慘綠色的火焰。
火焰,越來越亮,照得李江流的臉,似乎也變了樣子。
“這寶貝,是我的。”
李江流冷冷地說道,眼中已經有了殺機。
陸然捏緊了拳頭,長出了一口氣,眼神,也已經變得熾烈。
他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問李江流的那句話。
“我們,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對嗎?”
“馬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