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美人遞出那把糖果後,同期們親眼看到在交際上遊刃有餘的一米九池麵原地蹦得老高,站直了飛快戴好警帽。
“嗨~你來變裝遊行啦,好可愛。”萩原研二被萌得在心裡吐血,接過糖果塞進口袋,然後從另一個口袋掏出幾顆提前準備的糖果——有這東西在他就是萬聖節最受小孩子歡迎的警察。
“謝謝,萩原警官收到我寄的東西了嗎?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哦,我喝了幾天就不咳嗽了。”
“好,您今天什麼時候結束工作,”李青桐湊近了些,在對方眼下輕聲道,“我再複診一次,看看需不需要繼續開藥。”
複診?上回那個還要再來一遍?!
“可以啊,”萩原研二腦子比嘴慢一拍,答應得很爽快,“不過今天比較忙,我要十點多才能換班,會不會太晚了?”
“我會等的。”
兩人說著話,聽到點悉悉索索的動靜,一回頭,發現另外四個同期正整齊地默默倒退挪動,識趣地給他們騰出空間。
李青桐鎖定其中一人的身影,丹鳳眼微眯。
這幾位應該是甜點節上跟萩原警官一起的,他們雖然沒有死氣烏鴉伴隨,但某一位身邊跟著彆的東西。
之前沒看出來是因為被數量龐大、席卷四周的烏鴉群遮蔽,現在死氣驟減便顯露出來了。
“那位警官請等一下。”
李青桐一開口,五人包括剛轉身要跟上同期們的萩原研二同時腳步一頓,後者立刻轉了回來麵對她。
“不好意思,不是萩原警官,”她舉起熊貓爪爪指向前方,“是最靠牆的這位警官。”
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還左右看了看,見大家的目光都投過來,茫然地指著自己,“我嗎?”
“是的,就是您,能否單獨說兩句話?”
見同期經過自己麵前時還用上挑的貓眼投來歉意的眼神,萩原研二心想,沒事的景老爺,說不定你最近也感冒了需要開藥。
但一想到可能要用那麼親密的方式觸診,他心裡就一陣一陣的酸澀。
明明以他的性格來說很快就能放下,可就是身心不由自主、無法掌控地被拉扯,莫非真是中了魔法?
牆角,諸伏景光邊疑惑為什麼是熊貓,邊溫和地問:“我姓諸伏,是遇到什麼麻煩想要谘詢嗎?”
“很好聽的姓氏呢。”這個姓氏音同諸葛,在華夏誰要是有這個姓,大家都會下意識覺得對方是個很聰明的人。
李青桐直接道:“恕我冒昧,諸伏警官在十幾年前是否有關係很近的親人去世?”
諸伏景光一驚,想到那邊說隻要他一答應,從童年時期開始的書麵電子履曆都會被刪除覆蓋,他的姓名也會無期限埋藏。
可眼下,麵前的華夏人是怎麼知道的?
他想了想,如實回答:“嗯,我父母在十五年前去世了。”
“抱歉,”李青桐仔細觀察他的靈魂,“請問雙親去世後,您是不是有一段記憶缺失,或患上失語症,或時常耳鳴、暈倒、生病?”
諸伏景光:?!
這件事知道的人更少了,也就哥哥親戚、zero、同期好友以及當年負責“長野夫婦慘遭殺害事件”的警官了解內情。
在警視廳公安部邀請他接受臥底任務的當口,他一下變得警惕了,沒有正麵回答:“你想說什麼?”
“或許諸伏警官不會相信,我並不知道您具體經曆了哪些事,但想替人轉告一句話,”十五年前殘留的意識依舊能跨越時空陪伴在兒子身邊,李青桐想要了卻這份執念,“是替您父母轉告的。”
“什麼?”
視野中,對麵年輕警官身上縈繞著的若隱若現、仿佛能嗅到鐵鏽氣息的鮮紅花瓣,如同沾染了血跡的粉色櫻花。
李青桐一隻手背在身後,熊貓爪間憑空變出一張空白符紙夾住,那些花瓣便風吹攪動般彙聚,被儘數吸進了符紙。
很快,符紙隱隱發光,浮現出了一列字,她把符紙遞過去。
“我‘看到’了小時候的諸伏警官——您母親緊緊捂住了您的嘴阻止發出聲音,而您父親擋在了百葉窗的衣櫃前,隻不過您看不到他們二位,”她僅在花瓣帶來的記憶裡目睹了這一幕,“所以我猜測您曾經失語過一段時間,那是父母保護遺留的痕跡。”
諸伏景光乍一聽難以置信,好半天才慢慢消化這段話。對方的意思是,當時他的父母在家中玄關被殺害,死後的靈魂仍然在保護櫃子裡的他嗎?
失語症是因為媽媽拚命捂住了他的嘴,不讓凶手發現自己,爸爸也在保護著一家人?
這種鬼怪魂魄的故事放在從前一聽就是騙人的,可此刻他忍不住想要相信,情不自禁想象父母最後陪伴在身邊的場景。
他們會一直守在我身邊,在百葉窗的光影中直至安全的清晨來臨嗎?會擁抱著熟睡的我,不舍地撫摸孩子的頭頂嗎?
諸伏景光深呼吸儘力平靜,端詳對方遞來的符紙許久,伸手接過。
不論真假,他還是說了句:“謝謝。”
“這個留著可以當護身符,希望諸伏警官不要告訴彆人,”李青桐揮爪告彆,“畢竟在我的國家,傳播封建迷信不是一件能擺在明麵上的事。”
諸伏景光唇角微勾:“我知道了。”
等華夏美人離開,他鼓起勇氣將那張符紙翻過來,逐漸顯現正麵的那句話。
看清字跡後,臉上邊笑邊滑落了一滴淚水。
爸爸是小學老師,字跡非常漂亮,他和哥哥從小就是在爸爸教導下練字的。
那些傍晚的黃昏、暑假的午後、冬天的被爐,一大兩小在桌前認真寫字,媽媽在一旁笑著看他們,是永不褪色的美好回憶。
因此無論過去多少年,他都能一眼認出爸爸的字——
【活下去】
諸伏景光擦拭掉淚痕,眼尾微紅,將符紙折好,小心翼翼放進胸前的口袋,隔著布料輕輕撫了撫。
另一邊,鬆田、降穀和班長得知萩原研二那麼多天獲取的信息寥寥:姓李,華夏人,居住友枝町,高中生,會點中醫。
鬆田陣平摸了摸下巴,“感覺和一個半月前相比,沒什麼進展啊。”上次難得放幼馴染下班,到頭來就這?
降穀零半月眼:“你想有什麼進展?萩原及時刹車是對的,請認清你現在的身份,警察先生。”
班長還是困惑:“為什麼是熊貓?”
“因為大家都喜歡熊貓吧,”萩原研二竟然能對上李青桐的腦回路,“哦,景老爺回來了。”
幾人回頭,降穀零立刻發現幼馴染眼睛略微發紅,上前低聲詢問怎麼了。
“我沒事,”諸伏景光釋然地微笑,“隻是發覺或許我一直在被珍護著呢。”
小時候的他為失語症苦惱、自卑,可如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那是被愛的後遺症。
而他早已痊愈了。
僅餘下淡淡的悲傷、感慨,卻也令人難以忘懷。
眾人見諸伏景光輕鬆地笑起來,便沒有追問,收拾收拾準備去執勤了,今晚陣仗可是很大的,對他們來說可是一番苦戰啊。
——
李青桐追上已經走遠的討糖四人,探頭:“有多少戰利品?”
木之本櫻提著半滿的南瓜籃子,開心地握住她的熊貓爪爪陷進糖果堆裡摸索,“有這麼多了哦!”
“很棒……”向來都噙著淺淡笑意的李青桐驀地一皺眉,鼻尖嗅了嗅,從籃子裡翻出一顆糖果,“這是哪家給的?”
四人圍了一圈看著她掌心糖紙包裝精致的巧克力,李小狼回想,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幢房子,“好像是那戶人家。”
因為那家出門發糖的男人鴨舌帽簷壓得很低,他不禁多看了兩眼,還有點印象。
大道寺知世翻了翻自己的籃子,發現好像隻有小櫻收到了這款巧克力,“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隻有這顆一點甜味都聞不到,夾雜著香煙的焦油味,包裝對比其它糖果來說也有些鬆散,”還有一些李青桐不熟悉的金屬氣味,不過已經很可疑了,“不太規範的包裝,說明不是從商店買來的糖果,但更不像自製的。你們想啊,如果是你們用心製作想要分發給其他小朋友的糖果,會抽過煙連手都不洗就碰香噴噴的糖紙包起來嗎?”
小櫻想象了下那個畫麵,用力搖頭:“絕對不會!”
“是吧?故意在萬聖節把這種東西混進糖果裡分發給路人,我想不是有毒的藥物,就是……”
說話間,李青桐用熊貓爪墊靈活地拆開了糖紙,裡麵赫然是一顆較大的膠囊。
她壓低聲音:“我猜是微型炸彈。”
眾人:?!
秋月奈久留一臉懵然,很想說艾利歐的劇本裡沒有這一段啊。
“小狼,你確定是那戶房子嗎?”得到肯定答複,李青桐用聯係電話給萩原研二發簡訊,“要是能知道之前有多少這種糖果被散出去就好了。”
“我知道!”
路邊的宅院忽然傳出男孩的喊聲,鐵製大門緩緩打開,從裡頭走出了一對青梅竹馬,年紀跟小櫻他們差不多大。
小男孩一身黑衣騎士裝,頭套盔帽、肩係披風,小女孩穿著可愛的公主服,微微翹起的劉海很有俏皮感。
小男孩擲地有聲:“我知道他們發了多少這種假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