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隻針對友枝町的大雨持續到第二天中午還沒停,大家對此議論紛紛,探討這是不是怪異自然現象。
李青桐又是一覺睡過上午,直到下課打鈴了才勉強抵抗著生物鐘爬起來,從儲物櫃裡拎出一個大包到座位。
前座同學好奇地回頭:“是老師給的課本和從前的講義嗎?”一直在睡覺的轉學生終於要開始補課了?
“不是哦,”她解開拉鏈,露出裡麵壘起來的飯盒,粗略一數有十來個,“是我的午飯。”
同學:“……”你說是我們整個班的便當我都信。
四周的同學都湊上來圍觀她的便當,每一盒分量比便利店賣的還多,裝滿了華夏風的美食。
蜜汁叉燒選用瘦中帶肥的梅頭肉,烤得脆而不膩;蝦餃的薄皮晶瑩剔透,能看到每隻裡麵都用兩顆蝦仁塞滿;乾炒牛河鍋氣十足,肉嫩蔬鮮;白灼芥蘭清脆爽口,還有裝在保溫壺裡熬煮了一晚上的艇仔粥。
班上大部分人都是去小賣部買麵包解決午餐的,少數才自帶便當,日本人吃得還少,對比之下這簡直是滿漢全席。
這是李青桐昨天回家後想到的辦法,既然要縮減在校睡眠時間,那麼這一部分的能量差隻好靠進食填補上了。
她本來食量就大,在華夏每頓要吃五人份,再加倍就不得了了,溫伯得特意早起準備便當,她有些不好意思,也幫著包了不少蝦餃。
教室內頃刻飄滿了香氣,令人不由自主分泌口水。
這時,班上另一個大胃王也抱著一堆東西從小賣部回來了,他光是聞著香味心情就很好,擠進人群看了一眼:“好棒!我可以換一點這個炒麵嗎?”
李青桐點頭:“當然。”
雪兔翻找出五六個菠蘿包、肉包和熱狗包,換走了一盒滿滿的乾炒牛河。
其他同學也受到了啟發,開始和新來的轉學生交換午餐內容,你一筷子叉燒我兩顆蝦餃的。
不一會兒李青桐就收到了玉子燒、炸肉丸子、飯團、泡芙……在飯盒裡堆成了小山。
秋月奈久留本想再探查一下這位捉摸不透的中性美人,但一過來就沒忍住撲哧輕笑,往桃矢位子上隨意一坐,托腮盯著對方開玩笑:“這也太像在給神明上供吧。”
李青桐兩口解決掉一個菠蘿包,咽下後才回答:“秋月同學也可以試試,或許我真能守護你哦。”
“叫我奈久留就行了,”秋月奈久留似笑非笑,“青桐明明眼睛不方便,為什麼要離開家鄉來日本上學呢,難道有什麼不能說的隱情嗎?”
李青桐扭頭看向小蝴蝶,低笑道:“你說對了,所以恕我保密。”
趁對方愣住,她把飯盒遞過去,“要嘗嘗嗎?”
奈久留就是個來去如風的性格,見套不出話,乾脆蹭了一口叉燒:“這個甜甜的好吃~”
——
友枝小學,教學樓門口。
小櫻跟李小狼提起昨晚感受到庫洛的氣息,以及無法解除權杖封印這一係列反常的事。
跟他商量完後小櫻心裡莫名就有了點底,卻見對方緊鎖眉頭望著隔壁高中的方向,“怎麼了李同學,是在擔心青桐姐麼?”
“嗯,稍微有點在意。”
這位堂姐到來的時機剛好和異常事件撞上,太湊巧了。而且她說是正在治療眼睛,可帶來的行李中完全沒有相關的藥物,也沒有打聽眼科醫院的意思;食欲和睡眠需求超乎尋常,偶爾會聽見她一個人低聲跟空氣對話。
最奇怪的是,昨天明明下著雨,她晚上竟專門打傘外出,用的是和昨天早上同一個理由——覓食。
就算晚餐沒吃飽,可以再做或讓溫伯去買,一個眼睛不好的人有必要親自出門嗎?
她的“覓食”也許隻是借口罷了。
母親沒有明說李青桐的來意,溫伯雖然像是知道點什麼,卻也閉口不言。
這讓李小狼不禁思考,莫非這次事件和他們李家有關?
不過仍在懷疑階段,沒有任何證據,他不會隨意開口談論他人,畢竟目前來看更傾向於自家的私事。
小櫻聽不到他糾結的內心,而是感慨起來,“青桐姐應該也有魔力吧,雖然和觀月老師的魔力感覺不太一樣,但也很令人感到舒服呢……不過,為什麼李同學你昨天說堂哥堂姐都行呢?”
“據說她從小被家裡當作男生養大,可能更習慣男性的稱呼,”李小狼看過族譜,“我母親這一支的李家在百年前便搬遷到了香港,一些傳統經過變化,可能和大陸李家那邊不儘相同了。”
“這樣啊,對了,我昨天早上還夢到青桐姐了,穿著和你很像的道袍,小可說那是預知夢,果然好準,”小櫻眼眸彎彎,“在李同學轉學過來的那天,我也夢到你了哦!”
李小狼騰地臉紅了,咻一下轉身,同手同腳地跨進教學樓,“午、午休快結束了,我們回教室吧!”
——
吃過晚餐,李青桐又要出門。
在玄關換雨靴時,堂弟忽然披上了雨衣,說要跟她一起去。
李青桐沒說拒絕的話,隻是微微偏頭感受,半晌:“小櫻她們在企鵝公園,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然後側目看過來,靜靜等待他抉擇。
李小狼一頓。儘管清楚對方是為了支開他,但早就被看穿選擇的天平會向哪一邊徹底傾斜。
他咬了咬牙,套上鞋子衝了出去。
李青桐拿了傘,嗅了嗅外麵掩蓋了各種味道的潮濕雨水氣息,推門回身:“我和小狼出門了。”
溫伯守在玄關目送他們:“路上小心。”
……
今晚的運氣不錯,光是友枝町內就遇到了兩三個覓食對象,勉強有個半分飽了。
李青桐摸出移動電話,側耳傾聽語音報時,想著時間尚早,可以坐電車去周邊城鎮加個餐。
去電車站的半路上,打在傘麵的雨點聲驀地停了。
她收了傘,腳下一拐,循著一絲氣息走去。
漆黑的夜晚,三個奇裝異服的人影加獸影懸在半空俯瞰友枝町,將企鵝公園發生的情景儘收眼底,讚歎小櫻竟能創造出新的權杖和卡牌。
那帶翅膀的兩個影子察覺到有人靠近,先是驚詫誰能在庫洛裡多魔力的屏蔽下進入這片空間,隨後就要閃人。
中間握著太陽權杖的人抬手阻止它們離開,慢慢落地,“沒事,是庫洛裡多認識的人。”
“真稀奇,庫洛裡多去世那麼多年了,居然有認識他的人還活著?”斯比奈爾跟著降落,大隻貓貓舔了舔毛爪子。
艾利歐眯眼笑:“嗯……應該說露比也認識,這兩天提起過。”
解除了秋月奈久留偽身份的露比:“誒?”
等那人終於從道路的圍牆後出現,露比瞪大了眼睛:“是你?!”
“晚上好,奈久留同學,”樹木枝椏陰影下,美人超乎性彆的麵容就宛如雨後一陣清新的晚風,她將長柄雨傘用作盲杖,穿越人行道攜夜色而來,“晚上好,庫洛裡多……的轉世,我該怎麼稱呼你?”
“艾利歐,柊澤艾利歐,”小學生模樣的眼鏡男生從露比的大翅膀後麵走出,“很高興能見到你。”
儘管能看見眼前磅礴的魔力,但出於對最偉大魔法師的尊重,李青桐選擇了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視力望向對方。
因此在場的人都清楚看到她原本略微上揚的瞳孔視線,在艾利歐走出後,緩緩下移……
正和斯比奈爾嘀咕李青桐到底活了多少年的露比沒憋住:“噗!”
“抱歉,”李青桐眨眨紅眸,“我沒想到庫洛轉世的身高會那麼,嗯,可愛,這和他說的不太一樣。”
艾利歐不在意地一笑,簡單解釋自己現在的身份,“請暫時不要告訴小櫻他們這些事是我引起的,畢竟答案最後再揭曉才比較好玩。”
“好吧,我相信你有分寸的,”庫洛要真想害誰,哪用這麼大費周章,“我的小堂弟似乎注意到我身上異常了,或許能轉移一部分嫌疑。”
“多謝。”
李青桐點點頭:“雖然外形有些貨不對板,但你和他描述的感覺很像。”
她明白即使是轉世,庫洛裡多和艾利歐也不是同一個人了,可大概是繼承了記憶的緣故,性格仍然相似。
艾利歐好奇:“他是怎麼形容庫洛的?”
“惡趣味的幕後主使。”
聞言,艾利歐用一種與外貌不符的成年男子聲線低笑:“很準確。”
然後又難得遲疑一瞬:“他……你們現在怎麼樣?”
“如你所見,苟延殘喘、半死不活,”李青桐實話實說,“他已經一年沒有出現了。”
“是麼……”
“家裡人占卜後讓我來這裡,他們估計也沒預知到會碰上你,”李青桐心心念念著今晚加餐,並未久留,“我還有事,希望下次能讓他跟你再聊。奈久留同學,明天見。”
望著她快步走遠、消失在道路儘頭的身影,斯比奈爾探頭:“不是說庫洛認識的人嗎,怎麼感覺你們不太熟?”
“對啊,還有那個‘他’是誰?”露比疑惑,總覺得這幾人的關係很奇妙。
艾利歐的表情閃過一抹懷念,又像為漫長時光的某一刻而淡淡傷感,“是個記憶裡能一起喝茶聊往事,卻和前世的我一樣無法得償所願的,老朋友。”
——
“本次列車即將到達終點站東京站,非常感謝您乘坐北陸新乾線……”
新乾線列車迅速途經友枝町,大雨戛然而止,星月轉眼掛在了晴夜中,不見一滴雨。
萩原研二就坐在窗邊,推了推一旁昏昏欲睡的幼馴染:“小陣平快看,今晚天氣那麼好,要不要去ktv唱歌玩?”
鬆田陣平還未回答,後排探出金色腦袋,降穀零好學生式發言:“不行,教官說在長野旁聽完審判後就趕緊坐新乾線電車回去,今天還沒清理澡堂呢。”
五人白天前往長野旁聽了外守一的法庭審判,距今十五年前的“長野夫婦慘遭殺害事件”終於落下帷幕。
由於是諸伏景光父母的案件,他們在其中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教官特批一天去旁聽審判,還暫時歸還了上交的移動電話。
“不會吧,還以為能翹掉呢!”萩原研二誇張地哀嚎一聲。
“哼,鬼佬就知道拿辭退威脅,也沒點新花樣。”鬆田陣平打了個哈欠。
諸伏景光也冒出來,趴到鬆田的座椅上方:“畢竟說好要打掃一周的嘛。”
伊達航:“這回可彆在澡堂睡著了,上次醒來我渾身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