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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浩實在太疲乏,並沒有回住的地方,而是回了距離縣招待所很近的縣委辦公樓。
他辦公室裡有張簡易床,打算湊活一夜。
直到現在,陸浩的神情還是很恍惚。
雖然不知道上麵會怎麼處理劉元達,但若是包養柳如煙,受賄金條的事屬實,足以讓劉元達丟官,搞不好還會進去。
他的靠山沒了,副科肯定也沒指望了,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陸浩有些沮喪,進了辦公室後,先給沒電的手機充上了電,隨後大腦最後一根神經再也繃不住,當即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手機的劇烈震動吵醒了他。
電話是縣長李震打來的,讓陸浩立刻去他辦公室。
李震跟表哥劉元達是死對頭,據說當年安興縣委書記省裡內定的是李震,都在組織考察了,誰知道最後是劉元達空降到了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害得李震隻能繼續在二把手的位置上耗著。
從那以後,兩人一直麵和心不和,加上劉元達是一把手,很多事情拍板強硬,李震又不敢公然跟劉元達對抗,隻能暗地發牢騷,甚至搞些小動作。
陸浩去衛生間簡單洗了個把臉,努力做出個正常笑臉,去了李震辦公室。
縣委和縣政府在同一個樓,路上遇到一些同事,往常都巴不得跟陸浩閒聊。
可如今物是人非,全都避而遠之,甚至還聽到有人在辦公室幸災樂禍。
當陸浩走進李震辦公室的時候,除了坐在辦公桌前有些禿頂的李震外,他還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
如果是彆的女人也就罷了,可讓陸浩震驚的是這個女人居然是柳如煙,傳聞中他表哥的情婦!
“李縣長。”陸浩打了個招呼,隨後又眼神複雜的看了柳如煙一眼。
今天的柳如煙依舊打扮得明媚動人,還化了淡妝,穿了條白色的連衣裙,那雙白皙的大長腿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此刻,柳如煙喝著茶,漂亮的臉蛋白裡透紅,正微笑著看著他。
陸浩直接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心想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
不久前還經常往劉元達辦公室跑,如今劉元達倒了,人家不僅沒受到任何影響,還轉身又立刻勾搭上了李震,不愧是官場名媛,手段真多。
“來了,快坐吧。”李震扶了下金絲眼鏡,衝陸浩笑的彆有深意。
陸浩挺直腰杆,坐在了李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心裡琢磨著對方叫他來是有什麼事。
李震輕輕咳了一聲,慢條斯理道:“陸浩啊,叫你來有三個事。”
事還不少,陸浩心中嘀咕了一句,又掃了一眼柳如煙。
李震找他談話,柳如煙還留在這裡乾什麼?
柳如煙似乎察覺到了陸浩在想什麼,抬了下屁股道:“李縣長,那你們先談,我先出去。”
“不用,柳總啊,我們安興縣是貧困縣,可就指望你們這些企業來我們這邊投資開發,促進發展,我就是跟底下人談個話,你聽聽也無妨。”李震親切地說道。
柳如煙又坐了下來,還笑著朝陸浩眨了眨眼,仿佛在說這可不是我要留下的。
陸浩懶得再看她,心裡始終覺得這個女人肯定跟劉元達出事有關。
“陸浩啊,元達老弟被紀委帶走,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也讓我非常震驚,想不到啊想不到。”李震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可嘴角卻帶著無法掩飾的笑意。
陸浩沒吭聲,他知道李震是故意在惡心人,劉元達出事,李震絕對是最高興的。
“第一件事,主要是安慰你,畢竟元達老弟是你表哥,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好好工作;第二件事,上頭領導命我臨時主持縣委工作,所以你手頭的縣委辦工作得整理下,我會找人跟你交接。”李震神情嚴肅了起來。
陸浩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擠出笑容道:“李縣長,祝賀祝賀,恭喜高升啊。”
雖然知道是劉元達出事,李震才有了這個機會,可在體製內混,有什麼想法都不能表現出來。
“什麼高升啊,彆給我戴高帽子,我就是暫代縣委書記一職罷了。”李震表麵擺了擺手,但臉上的笑卻根本掩蓋不住。
陸浩心中冷笑,早就知道李震會這麼說。
果然,李震宛如笑麵虎般再次開口:“陸浩啊,早上紀委的同誌過來通報了你的情況,說你對抗組織審查,態度惡劣,建議縣裡給你處分,但是考慮到你在縣委辦一直乾得不錯,所以經過我們領導班子開會研究決定,處分就算了。”
“謝謝李縣長了,”陸浩連忙假笑著道謝,心裡並沒有因此鬆口氣,反而更加擔心。
他知道這是李震給的甜棗,肯定還有後手。
他身上貼著劉元達的標簽,曾經還因為一些重要事情得罪過李震,李震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想怎麼整自己。
很快,李震再次笑著補刀道:“先彆忙著謝我,雖然沒有處分你,但是你已經不適合再呆在縣委了。”
“根據工作需要,組織決定對你的崗位進行調整,調你到方水鄉扶貧辦去工作,那裡是扶貧一線,基層還是比較容易晉升的,以你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提上副科。”
陸浩一聽人都傻了。
他猜到李震會把對劉元達的不滿發泄到他身上,甚至可能會調整他的工作,但沒想到李震竟把他發配到了方水鄉。
安興縣是貧困縣,方水鄉更是縣裡最偏最窮的鄉鎮。
李震把他扔到那裡,擺明是把他往死裡整啊,一旦去了方水鄉,他這輩子估計都得交代在那裡。
此刻,陸浩的臉色彆提多難看了。
旁邊一直喝茶的柳如煙也愣了下,可很快臉色又恢複了平常。
“陸浩,怎麼?對組織的安排,有意見?”李震見狀,故意笑眯眯地問道。
“我沒有意見,李縣長這麼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陸浩冷笑著說道。
他知道這都是李震故意的,劉元達倒了,自己就是他用來立威的。
“不是我安排的,是組織安排的,是縣領導班子的一致決定。”李震敲了下桌子,皺著眉頭強調道。
組織和他可完全是兩回事,這小子居然敢話裡藏話暗示他打著組織的名義公報私仇。
“對對對,是組織安排的,跟李縣長沒有任何關係,”陸浩依舊是一張笑臉,但話裡明顯還藏著暗諷的味道。
即便惱火他也不能完全撕破臉,否則隻會徹底激怒李震。
李震臉色當然很難看,可也知道自己不能拍桌子發火。
他可是縣長,現在還暫時主持縣委工作,馬上就是變成一把手,若是公然跟一個毛頭小子計較,豈不是自降身份,落人笑柄。
“行了,少在這裡嬉皮笑臉,陸浩,縣委以前分你住的房子你今天得騰出來,不能再住了,同時給你一個小時交接工作,中午之前去方水鄉報道,年輕人嘛,就該去基層曆練,為人民服務。”李震陰著臉,不耐煩道。
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陸浩惡心得要死,當即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