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荷上輩子從小就要為生存奔忙,但也不是沒談過戀愛。
雖然忙,可學長幫她答到還幫她做筆記哎!
學長還能在學生會幫她留意好的兼職哎!
學長還有八塊兒腹肌,冬能暖床,夏有空調出租房哎!
等工作後,跟學長因為各奔東西分開,進了酒店後又碰上離異無娃的溫雅大叔將她當閨女寵……
沒辦法,她就是個喜歡享受的俗人,擋不住這樣的誘惑,愛情動作片兒沒少看,也沒少翻著花樣演,實在難害羞得起來。
可看片兒不叫看畫麵有點欺負人了,方荷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到了時辰,還是乖慫站到昭仁殿外。
嗐,在生死麵前,有聲兒聽就很不錯了。
她跟翠微在昭仁殿外站著,白敏在茶房燒水。
待得皇上用過晚膳,沒過多會兒,尚寢嬤嬤就帶著個鵝蛋臉兒的漂亮官女子進了大殿。
看得方荷瓜猹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說好的被褥卷美人呢?
怎麼走進去了?
她本來還好奇,美人是怎麼跟個粽子似的,還能從皇帝腳頭鑽進去的,這動作難度以方荷不算少的經驗都想不出答案,本想著仔細看看粽子……不是,看看美人是怎麼包的。
但這會子也不敢露出什麼疑惑心思,隻能低眉順眼站原地,全神貫注等著伺候。
倒也沒叫人等太久,裡頭很快就響起了曖昧的碰撞聲。
方荷算了下時間,好家夥,這可是官女子頭回伺候,都不做足前戲的咩?
神奇的是,女子偶爾溢出的聲響聽著還挺享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換個姿勢,再來一次……
嘖嘖,真叫一個前途難掙那啥難吃,看來這世道宮裡的女子演技也非常在線。
“啊……”好的,叫了,女方選手率先表示認輸,嗓音開始沙啞了。
“萬歲爺饒了……”哦豁,女方選手體力不支,想退出戰場了。
她不會看天色算時辰,隻能根據腳後跟的酸麻程度,估算大概得小半個時辰了。
可裡頭動靜沒停,方荷眼角餘光直往窗戶根兒底下瞅,沒看到傳說中會提醒皇上到時辰了的敬事房太監。
也是,這時候的康熙剛剛一統江山,比丁教主還霸氣側漏,敬事房估計沒人敢。
梁九功也在殿外候著,眼角餘光掃過麵紅耳赤,臊意直蔓進脖頸兒中的翠微,微微搖頭。
目光一轉,他又看到了方荷。
彆說,從側麵看,要不是皮子差了點,膚色有點暗,方荷看著倒也還成。
而且她麵色絲毫沒變,要放在旁人身上,梁總管高低得在心裡誇一聲沉穩,是個禦前伺候的好苗子。
可方荷……想起她在昭仁殿傳話和茶房時的表現,他心裡猜測,這丫頭不會蠢到不知道裡頭的動靜是在乾啥吧?
徐嬤嬤也不可能教這個,嘖嘖,說不準這丫頭嫁了人,都不知道孩子怎麼來的。
方荷不知道梁九功把她當成了弱智,不然她看過的片兒掏出來,能嚇死梁九功。
裡頭女子的聲兒漸漸弱下去,方荷想想都替那官女子窒息,更覺得留在宮裡不是什麼好事兒。
野史關於康師傅一夜禦八女的傳聞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就這體力,活兒還不好,一般人真招架不住。
又過去好一會兒,裡頭動靜更大了些,而後戛然而止,很快便傳出了三聲巴掌聲。
翠微趕忙端著溫茶往裡走,方荷瞬間反應過來,哦對,裡頭還有陪寢宮女伺候著呢。
做主子的自不能大喊大叫,讓外頭的宮人伺候,陪寢宮女也不能喧嘩驚著主子,就發明出了拍巴掌的暗號。
拍一下是叫水,拍兩下是叫送膳進去,拍三下是叫送茶,這大概就叫……為愛鼓掌?
看到進去的翠微,方荷垂眸遮住幽光,感情看片兒沒畫麵的就隻有她這個大冤種唄。
其實一定程度上而言,翠微和方荷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有些鹹魚屬性。
翠微從沒想過要伺候皇上,她是個實在的,打小入宮就被秦姑姑帶在身邊,見多了前朝後宮女子的悲哀。
那些小答應和不受寵的常在,日子還沒體麵點的宮女好過呢。
如果不是家裡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想用她的親事換銀子給後爹謀差事,她也不會想法子過小選入宮。
後爹有了差事,攢的銀子又不留給她,她憑什麼要給無良阿瑪當牛作馬?
還不如在宮裡伺候主子,隻要不犯錯,不冒尖兒,日子比嫁人可舒坦多了。
也因此,翠微跟著方荷值了幾次夜,見方荷還挺穩妥,她就不願意值夜了。
反正她不缺銀子,便又恢複翠嬤嬤的姿態,隻叫方荷帶著底下的小宮女兒值夜。
跟方荷一起值夜的,是白敏和一個叫冉霞的小宮女。
冉霞的阿瑪是內務府佐領,她才十二歲年紀,暫時還說不上什麼上進心。
可白敏不同,她正是茹月收了銀子那位漿洗掌事嬤嬤的外甥女,姓那拉氏,跟方荷一樣是正白旗包衣。
她已經十四了,正是花兒似的年紀,人長得不輸巧雯,一雙杏眸水靈靈的,銀月似的臉盤兒是最受長輩喜歡的那種福氣相。
這樣好的條件,又在禦前當差,上進心自是不少。
於是夜裡再當值,白敏趁著冉霞不注意,往方荷手裡塞了個輕飄飄的荷包,主動要求去守夜。
人家話還說得特彆好聽。
“芳荷姐姐在宮裡待得久,指點我們多做些活計也罷了,哪兒能讓姐姐受累,往後我和冉霞伺候姐姐。”
方荷捏著荷包樂了,這麼輕,肯定是銀票,至少也得五兩吧?
這就叫正打瞌睡,來了枕頭。
她聽隻有聲兒的動作片也聽累了,腳還疼,更不想入殿伺候。
先前喬誠趁著出宮辦差的時候,采買好了她要的東西,魏地生已送到她手裡,正好需要時間來做水粉。
所以她正氣凜然道:“說伺候就客氣了,咱都是伺候萬歲爺的,沒什麼高低之分。”
“但你們要能有個好前程,往後我若離宮,彆忘了咱們共事的情分就是了。”
這話白敏愛聽,她笑得更燦爛,隱晦表示,“姐姐隻管放心,等姐姐離宮那日,我親自給姐姐添妝!”
隻要她能飛黃騰達,早晚少不了你的好處,懂?
方荷太懂了,冉霞也懂,忙不迭擠過來,期期艾艾也表示要給方荷添妝。
一個是放,兩個也是趕,方荷小手一揮。
“那就先跟著我輪流去站樁,隻要你們學好了規矩,回頭我跟秦姑姑說,叫你們倆一起去,我在茶房盯著。”
在秦姑姑點頭之前,方荷倒也不敢莽撞叫倆小宮女去禦前伺候。
但這承諾,白敏和冉霞就很滿意了。
回了耳房後,便也跟伺候翠微一樣,殷勤把洗腳水打了,搶著伺候。
對上翠微微妙的眼神,方荷擠著眼衝她笑,鹹魚……啊不,嬤嬤的待遇實在是爽哇!
方荷每天醒過來,再也不用打掃耳房,還能坐等人把膳食送到麵前,睡之前再舒舒服服泡個腳,小日子過得彆提多舒坦了。
等到上值的時候,前半夜方荷分彆帶著兩個人去站樁,後半夜就叫兩人一起,美其名曰叫她們增加經驗。
不是她支使童工,實在是倆人求之不得,她也不能攔人家前程不是?
康熙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召人侍寢,基本上是做三休二,後半夜基本不起來喝水,非常自律。
這大概是康師傅縱欲卻還能長壽的秘訣之一吧。
方荷一邊在心裡腹誹著大片兒的男主角,一邊趁著白敏和冉霞不在茶房的時候,把水粉做出來了。
上輩子她在宿舍裡,就跟幾個誌同道合的室友折騰了好久,手藝都已經趨近完善。
除了持久性沒粉底好,在服帖和健康度上,是真的不輸大牌粉底液。
做水粉最重要的是乳化這一步,需要用到甘油。
後世有賣成品乳化劑的,這裡沒地兒找,隻能自己做。
甘油從動物的脂肪中提取會更容易,但在禦茶房裡燒肉,味道傳出去……那純粹是壽星公上吊不想活了。
她隻能用效率更低一點的植物提取法,也就是從芝麻裡萃取甘油。
將芝麻清洗烘乾,壓榨出芝麻油,再將提前沉澱好的草木灰水過濾,得到堿水。
將兩者混合慢慢加熱,攪拌,使其充分皂化,析澱出的清液就是甘油。
隻這裡麵的雜質不少,還得用細棉布多過濾幾遍,放置沉澱幾天,再過濾,就能得到純度還算不錯的甘油了。
在做甘油的時候,方荷提前把糯米和粟米分彆用清水泡上。
十幾日的微微發酵後,過濾掉水分,在小泥爐子上烘乾,再用石臼研磨成粉,這就是傳說中的古法英粉。
但這樣做出來的粉很糙,古代上妝後才會擔心一直掉粉。
好在後世的大聰明多,一步步改良出了成熟的做法。
在這散粉中再加入珍珠粉,反複研磨,加水攪拌,繼續用細棉布多過濾幾遍,就能得到比較細膩的粉水。
粉水得再次烘乾,研磨,得到的就是大聰明們喜歡做的古法散粉了。
糯米做出的散粉是純白色,加入胭脂粉就是腮紅,但方荷想要藏拙,摻了粟米粉,製作出來的散粉是淡黃色。
還有些人喜歡往裡加雲母粉,據說雲母粉可以防紫外線,但上輩子方荷一直都挺白,就沒浪費這個錢。
到了大清朝倒是需要防曬,可想要找雲母粉太費勁兒,她乾脆就沒提。
製作出的古法散粉,加入甘油,放在密封性比較好的罐子裡使勁兒搖晃,充分乳化,便是水粉。
想要水粉貼服,有個小訣竅,就是甘油分次一點點地放,反複多搖晃幾次,能更充分乳化。
等方荷製作出能用的古法水粉,紫禁城裡已熱得蒸籠一般。
康師傅在宮裡待不住,乾脆奉太皇太後和太後去南苑避暑。
後宮妃嬪和阿哥公主們都跟著一起去,禦茶房的宮人自然要跟著。
方荷再見到魏地生,已進了六月。
這小子比過去黑了些,襯得一雙圓滾滾的招子愈發明亮,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精神,再沒了過去叫人排擠的可憐樣子。
一見到方荷,他就興奮念叨個沒完。
“芳荷姐,宮外的鋪子開起來了,鋪子不大,但位置還算靠近內城,要了一百三十兩銀子。乾爹知道是芳荷姐出的方子,又給添了些銀子,叫小陳子去鄉下好收東西……”
“咱做出來的香胰子可受大戶人家喜歡了,鄉下的地主老財也愛買……”
“香體丸乾爹叮囑暫時不許做,但美白丸已經做出來了,小陳子跟內城幾戶官宦人家搭上了線,賣出去幾瓶……”
“你不知道,顧太監對我可好了,根本沒收我給的乾利,卻還是替我在萬歲爺跟前兒說了好話,如今後宮的差事也能輪著我了,李德全隻能乾瞪眼嘿嘿……”
……
可能在禦前辦差不能多話,叫魏地生憋久了,這一念起經來,完全不輸唐僧,話又快又密。
也難為他,能在壓低了聲兒不叫旁人聽見的情況下,還能見縫插針把有用的話都送進方荷耳朵裡。
宮外的鋪子也用不著仔細收拾,反正巴掌大的地兒,也不指望貴人上門。
貴人們要什麼,多是叫家裡的下人出來采買。
剛開張兩個月,頭一個月沒掙錢,這會兒魏地生將賺到手的八兩五錢銀子都塞進了方荷手裡。
就這還給魏地生得意得不得了,覺得定是入宮耽誤了他經商的前程,否則他高低能成個大商賈。
方荷:“……”就,小說果然都是童話故事。
那些一穿越就大殺四方,憑手裡的方子叫古代土著虎軀一震,再震,持續震,純屬扯犢子。
就拿香皂來說吧,古代的清潔用品種類一點都不少。
沒錢的用草木灰、皂莢、淘米水,芝麻葉……反正都是不要錢的,哪怕洗不太乾淨也能湊合。
有錢的人家那就更多了,澡豆、胰子、木槿葉、豆花水……怎麼精致怎麼來,左右累得也是底下人,總之不差錢,但家裡都能做。
所以香皂和香胰子在富貴人家,用著也就是個新鮮,底下人為了圖方便會買,可也不是沒有就不行。
至於普通百姓,那是想都彆想,一文錢的臭胰子都舍不得,有那個肉給家裡添油水不行嗎?
就總共賺了二十兩左右的銀子,還是因為敬事房有喬誠在,采買了些進宮,賣給幫宮女捎東西的太監。
有人幫著省點子跑腿功夫,還能賣個好給敬事房宮殿監副侍,這筆賬太監們都會算。
好在方荷也不貪心,加上月例,她存款都超過兩位數了呢。
一個月平均六兩銀子,三年下來也能攢小二百兩。
以當下二兩銀子夠一家子嚼用一年的消費水平,已經非常能打了。
被魏地生啟發後,她一點都不貪心,隻等著出去了,再慢慢開源。
她好歹站在巨人肩膀上,推翻不了封建王朝,讓自己舒舒服服躺一輩子還是能做到的。
而且魏地生還興致勃勃說了,“有宮女用過咱們的東西覺得好,消息靈通的得知是乾爹捎回來的,還特地過來買呢!”
宮裡宮外都能穩妥掙錢,地生在禦前勉強站穩了腳跟,在方荷當值的時候,還偷偷幫她放哨,叫方荷避開危險,她很滿足了。
接下來兩年半,她隻需安安生生等著收銀子,做三休二的聽聽動作大片兒解悶就行啦!
豈料計劃沒有變化快。
還不等她把魏地生給她帶過來的南瓜子炒好揣兜裡,魏地生在禦前就出了岔子。
喬誠過來跟方荷說,魏地生在禦書房伺候,粗手粗腳摔壞了萬歲爺的硯台,被賞了五十大板,送到安平堂去了。
方荷一句不可能脫口而出。
地生能在喬誠沒使勁兒的情況下,叫顧問行這個敬事房大總管看在眼裡,憑得就是細致謹慎,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
而且,他一個剛到禦前沒幾個月的小太監,後宮的好差事才剛輪上呢,是怎麼進的禦書房?
她著急拉著喬誠問,喬誠卻不肯說。
他過來,隻是為了叮囑方荷,“外頭的生意也就罷了,宮裡的生意還是不要碰了,太招人眼了不好,我後頭也沒人撐著。”
“你姑說得對,你也儘量不要往禦前去,還是在茶房燒水。”
方荷若有所悟,魏地生這是擋誰的路了吧?比如梁九功和李德全……
她放心不下魏地生,趁著不當值的空當跑了趟安平堂。
看到昏迷不醒的魏珠,她眼眶子一陣陣發燙,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即便再細致周全地苟著,也未必能保住命好好出宮養老。
因為,這裡是人命如草芥的大清宮廷。
她不知魏地生是怎麼變成禦前大總管的,可看他高燒不退還隻能趴著囈語呻吟,她沒辦法對這個姐姐前姐姐後的小家夥坐視不理。
姑爹的叮囑注定要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