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亦安的雙眼“噌”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太好了,這麼好玩的事情必須帶我一個,咳咳我是說危害這麼大的事情,真可惡你們才搬來就被人莫名其妙的針對了。”
少年雖然找補了幾句,但還是一副任誰都看得出的玩鬨心態。
果然是一個混亂中立的樂子人nc吧!
不用怎麼塑造,一個愛玩的少年形象就已經印入了幾個玩家的腦中。
羅月文擔心地看向龐蒼。
入宅儀式是從玩家們收到係統信息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倒計時的限時任務。
雖然現在還剩下四十多分鐘,但是現在去找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師真的不會耽誤時間嗎!
羅月文心裡擔心著卻不敢說出來,隻能渴望龐蒼能看出他眼神裡的請求。
然後,龐蒼果然無視了他。
羅月文心裡默默抹了一把眼淚。
蒼天啊為什麼他這麼倒黴,莫名其妙進入一個現實裡居然真的存在的破副本就算了,還遇到這種老玩家和nc。
不過羅月文比劉回更聰明的一點是,他記住了龐蒼在最開始前說的話——能跟著龐蒼就堅決跟著龐蒼行動。
龐蒼和小安意外地聊得來。
兩個十七八歲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在前麵走著,氛圍輕鬆得完全不像在一個危機四伏的副本裡,羅月文和時小流緊跟在他們後麵,身體緊繃、兩隻眼睛也不斷地環顧四周,害怕又有什麼突然的危險出現。
謝亦安帶著龐蒼朝樓上走去。
彈幕上滔滔不絕地討論著空空大師的位置。
——他們也不知道空空大師在哪。
這也意味著謝亦安無法通過觀眾提前得知空空大師的位置。
甚至他還要去分辨彈幕上的分析是對是錯,從中辨認出正確的信息。
提取重點的能力也隻能保證把每條觀點不同的分析展現在謝亦安麵前。
公寓套房的麵積很大,雖然每一個樓層的走廊都是四麵相連的結構,哪怕把四個方向算作一大層,公寓樓每層也隻有九戶人家。
整棟公寓樓一共四十二戶人家。
——那也很多了。
已知,這個副本的地圖很小,玩家們都被束縛在這個公寓樓裡。
公寓樓外的空間隻有一個被圍起來的院子,空空大師沒有在室外,那就一定在樓內四十二個套房中的某個屋子裡。
有觀眾根據之前的玩家們經曆的好幾個《鬥法》劇情試圖找出空空大師出現的規律。
也有玩家從什麼被陽光照射的程度、能看到6103、6104兩個房間的角度等等一係列或靠譜或不靠譜的角度上去判斷。
透過彈幕上的信息,謝亦安發現空空大師的出現地點……好像真的是隨機的。
觀眾們雖然看過許多遍同樣的副本,但是因為玩家的選擇或者其他問題,劇情走向並不是完全一樣的。
這樣既保留了新鮮感,也調動起了觀眾們討論的興致。
[畢竟空空大師的庇護是玩家通關這個副本的關鍵,這種大腿不容易找到也對吧]
[確實,玩家得到空空大師的庇護後這個本的有趣程度一下就降下去了]
[不過玩家選空空大師就打不出這個副本的真結局了啊]
[沒辦法人家追求的是活下去又不是什麼狗屁劇情]
……
謝亦安表麵上在和龐蒼隨意地聊著天,實際上正在心裡不斷排除觀眾們送上門來的各種錯誤信息。
作為一個科班出身的演員,為了提高效率一心二用做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謝亦安遊刃有餘地對付著。
就在這時,謝亦安忽然看到一條彈幕。
[空空大師的位置怎麼不可能是根據玩家的被殺程度來刷新的呢?]
有點繞口,但是給了謝亦安一個啟發。
不一定和玩家的被殺程度有關,但是結合之前觀眾們給出的種種說法,他的出現位置應該隻是單純地和殺人有關。
而且還是隻和鬼怪殺人有關。
數十年前公寓樓還沒破敗下來的時候謝亦安就從謝勻的口中知道了空空大師這號人物,現在十幾年過去了,空空大師居然還在這裡。
《鬥法》,鬥法。
到底是誰和誰在鬥法,數十年過去了,雙方又在鬥什麼法?
或者不止兩撥人馬在鬥法……?
彈幕刷的飛快,謝亦安的思考也發生在短短的幾個瞬間,當他心裡有了計劃的時候,一行人才上到公寓二樓。
謝亦安打定主意後,他立刻就改變了上樓的方式。
謝亦安帶著幾個玩家上到二樓後就走過一節走廊換了一個樓梯繼續上樓,有時候甚至要走過好段走廊,拐兩三次彎才繼續上樓。
破敗的公寓樓裡除了六樓的三個套房外,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其他的房間裡都是一片漆黑,不是沒有家具空曠模樣,就是覆蓋著白布久不住人了,到處都覆蓋著厚重的灰塵。
小安特殊的上樓方式就像是在故意浪費時間,羅月文心裡被拖得煩躁。
既沒有危險又沒有任何收獲……他應該不是在故意浪費時間吧?
羅月文心裡越發煩躁,看著謝亦安的背影,恨不得直接伸手把他給拉下去。
媽的,就知道拖時間,還不如把他直接拉下樓摔死算了。
羅月文心裡越發不爽,眾人七拐八繞地上到四樓時,他鬼使神差地朝著謝亦安伸手,準備狠狠拉人一把,讓謝亦安失去平衡摔下樓梯。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羅月文的心裡被一種強烈的不甘情緒所控製,一種巨大的冤屈充斥著他。
該死、他真該死!
故意拖延時間該死!
帶著長相恐怖的怪物來嚇唬他該死!
憑什麼他不是玩家,憑什麼像狗一樣被攆著跑的是我不是他,該死!
羅月文雙眼赤紅,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脖子上凸起了好幾條青筋。
謝亦安表麵上還在和龐蒼無知無覺地聊著天。
“切,讀書有什麼用,最終的出路還不是拚爹媽拚家庭,我就算不讀書也能……”
謝亦安的後背跟長了眼睛一樣,向上跨了兩步就走到了四樓的平台。
龐蒼有些可惜沒能聽完小安的抱怨。
他總感覺小安這個nc在副本劇情裡占據著很關鍵的一個位置。
小安轉身看著麵目猙獰的羅月文和一旁陰沉著臉沉默不語,眼裡的可惜和失落都要溢出來的時小流。
兩個新人的情緒明顯不對勁。
羅月文手上的速度很快,力氣也大得出奇。
如果不是謝亦安早有準備,說不定真的就被拉著拽下了樓梯,或者……被兩個新人一起拉拽著從樓道側邊開著的窗口處扔下去了。
小安這時才淡淡說道:“諾,你們要見的空空大師馬上就出現了。”
龐蒼疑惑地看著小安,“擔心”地說:“我的哥哥姐姐怎麼了,他們是中邪了嗎?”
距離入宅儀式的任務時限隻剩下最後的十六分鐘。
小安眨了眨眼:“對呀。”
“空空大師那麼有名的一個大師,我們普通人哪能隨便找到他,當然是需要求救的時候人家大師自己就會出現啦。”
“空空大師對人類可好了,……後都還能一直不離不棄地待在這裡。”
小安小聲嘟囔著,作為一個合格的nc,他以玩家們最討厭的謎語人態度向龐蒼泄露了部分信息。
畢竟謝亦安和玩家之間始終存在著一個巨大的信息差。
龐蒼還沒來得及多問,就有一道黑影從樓下衝了上來。
穿著黑袍看不清臉龐的男人伸出兩隻手,對著羅月文和時小流的肩上同時狠狠一拍。
“萬邪出行,不占時理,儘數退散!”
底氣十足的聲音同時喊出了幾個字。
兩個精神狀態已經變得非常不對勁的新人立刻渾身一震,緊接著就雙腿發軟隻能扶著一旁的牆壁或者欄杆。
他們終於恢複了正常,隻是臉色一片慘白,精神狀態十分萎靡。
小安衝著空空大師打個招呼:“好久不見,大師,沒想到我們還有見麵的時候。”
下一秒,空空大師手上就出現了一個陳舊的墨鬥,
“咻”地一聲,在末端線錐的固定下,帶著一定重量的墨線被空空大師朝著小安的方向扔了出來。
扔出的墨線纏繞到小安身上,空空大師沒有任何和他寒暄廢話的心情,果斷對著他認定的邪祟出手。
“你這個陰間玩意兒,休要害人。”
誰知墨線纏在小安身上沒有任何反應。
對活人來說,墨線隻不過是最普通的蠶絲棉線。
謝亦安伸手把纏在自己身上的墨線全部扯了下來,衣服和臉上不少地方都沾上了墨線帶去的墨水,整個人一下就變得臟兮兮的。
小安擦了幾下臉上的墨痕,實在沒能擦拭乾淨後也不管了,他看著空空大師控訴道:“古板,太古板了!”
“我以為你不來參加我的葬禮是理虧了,原來還住在這裡也沒覺得自己有錯啊。”
他的……葬禮?
等等,等等,這個話說得也太怪了吧。
羅月文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斷平複呼吸。
所以他差點對一個怪物下殺手了嗎,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這個不靠譜的“中邪”體驗,草了,誰會趕著上去送死啊!
黑袍下的中年男人掀開洗得都有些褪色的兜帽,整個人打扮得十分樸素。
男人一臉的正氣,硬漢般的氣質沉穩,特彆是他的臉上還有一條從額頭豎著一路貫穿到下巴的猙獰疤痕,更是加深了身上凶神惡煞的氣息,鎮得彆說鬼了,活人看了都會感到幾分害怕。
空空大師強壯得完全不符合刻板印象裡的驅邪大師,
沒有聽小安詭辯,空空大師收回墨線,說:“你們死人之間的事情隨便鬨騰,不要去打擾生人。”
好嘛,空空大師沒有看破謝亦安的玩家身份,反而把他歸入了一群凶狠怪物的行列。
怪不得他在這裡待了十多年、一直奉行著保護人類的態度,卻對謝亦安三番兩次遭遇到的危險熟視無睹,羅月文和時小流還不算完全中邪呢就出來火急火燎地開始處理了。
謝亦安脫口而出:“虛偽。”
像是在對自己不平衡遭遇的吐槽,又像是感受到了藏在自己空間裡的靈牌的某種情緒,他對空空大師厭惡極了。
“虛偽又古板的老東西。”
謝亦安又嘲諷了一句才壓下心裡的不爽:“既然這樣,他們三個被坑著去做入宅儀式的時候可是我提醒的,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搞得現在白天不白天,晚上不晚上的,你也沒說要幫他們弄正常啊。”
“隨便中個邪能裝x了你出來了。”
[草,主播是我見過第一個敢指著大腿鼻子罵的玩家]
[哈哈哈傻了吧這可是真大腿啊]
[666他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
謝亦安當然知道玩家們早就透露出來的信息。
但是對他的身份來說,空空大師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謝亦安的身上還掛著好幾處墨痕呢。
那就不管了,先罵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