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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飄著雪花,田鳳喜依靠著門框,望著走出門的宋軍,迅速的抹了抹眼淚。
提著包,跨出院門的宋軍又停下腳步,轉過身。
田鳳喜迅速的吸溜了一下鼻子,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招招手,示意宋軍走吧。
宋軍猛地雙膝跪地,衝著田鳳喜的方向,磕起頭來。
咚咚咚!
磕頭有聲,積雪混合著汙水,糊的他額頭全都是。
“媽,兒子走了!”
宋軍喊了一聲,抓起包,扭頭就走。
身後田鳳喜再也繃不住,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宋軍大步流星的邁著步子,腳步沒有任何的遲疑,前兩年,街麵上認識的人跟他說,讓他去北方,說好多人去了做生意都發財了,他也該去闖蕩闖蕩。
那時候,少年老成的宋軍聽的熱血沸騰,但回家看到臥床的田鳳喜,還是熄了這個念想。
家裡的親戚早就斷了來往,自己這一走,誰來照顧自己的老娘。
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宋軍的記憶裡總有那麼一副畫麵,孩童時期的自己被動靜吵醒,從暖和的被窩裡鑽出來,看著昏黃的燈泡下,母親被熱騰騰的霧氣籠罩著。
也忘不了,不知道多少次,母親好不容易賣完豆腐,騎著三輪車帶著自己,冒著風雪往家趕。
想著想著,鼻子又酸溜溜的。
但是沒有退路。
人是世界大神醫,應該不會騙自己。
“宋!”
剛走出胡同,宋軍就聽見附近傳來一聲蹩腳的招呼聲。
扭頭一看,胡同口停著一台轎車,後車窗打開,探出一個腦袋,正是亨特。
他打開車門下車,雖然裹著羽絨服,還是凍的直哆嗦。
宋軍沒看到陳宇,也不在意,脖子一挺,悶聲道“走吧。”
說著就要上車。
“去哪兒?”亨特沒動,奇怪的反問道。
“不是你們找我打球嘛,那走啊。”宋軍一瞪眼,為了母親,自己這條命就算是交給陳宇了,隻要能掙錢,彆說讓他打籃球,就是踢足球,他也願意。
見亨特依舊一臉懵,宋軍猛地皺眉,遲疑道“你們不會反悔了吧。”
他牛眼一瞪,逼上了幾步。
亨特搖頭“宋,我是問你母親呢,你難道就自己去嗎?”
這回輪到宋軍發呆了,試探著問道“你們那兒還能帶家屬嗎?”
前天陳宇說要帶自己去訓練,有工資,球打好了還能進什麼國家隊。
他以為還是去體校,體校都是封閉訓練,也不好帶母親。
他都安排好了,讓自己那幫小兄弟多照顧照顧母親,等自己發了工資,按月寄回來,攢夠了錢就去治病。
見宋軍發呆,亨特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道“行了,我們來安排吧。”
陳宇已經離開,奔赴下一站。
在陳宇計劃裡,亨特將會安排宋軍和田鳳喜去首都,由陳宇親自給田鳳喜做手術,進行胃部切除。
陳宇看過了,田鳳喜的胃癌並沒有擴散,切除三分之二的胃部就行,後續的治療,如果國內解決不了,就安排到國外。
所有費用就當提前借給宋軍的。
宋軍這天賦,真訓練出來了,賺錢應該很容易。
當天,家門一鎖,宋軍母子就和亨特坐上了前往首都的飛機。
與此同時,陳宇已經飛到浙省文州市。
“陳醫生,歡迎歡迎,久仰大名了。”文州市體育運動學校,校長李玉章親切的和陳宇握手,簡單客套之後,還跟陳宇道謝。
陳宇有些好奇這謝從何來。
“陳醫生,朱奇南你還記得嗎?”李玉章問道。
陳宇記憶力好,略一思索,還真想起來了,道“我記得在雅典見過他,他是射擊運動員吧,然後我幫他處理過肩袖的隱痛。”
“對對對。”李玉章不住點頭,然後一臉自豪的道“小朱就是我們學校走出來的世界冠軍,今年在雅典拿到了金牌,那也得有你三分功勞呢,你說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陳宇笑笑,算是明白了原委。
而有這一層關係,其實也是好事。
陳宇問起了正事。
“黃教練你好。”陳宇和站在接待人群後排的黃長清教練握手。
這次來文州,就是因為他推薦的一個人。
在之前,陳宇已經通過體育局,向全國的體校發函,讓他們推薦籃球和足球方麵的人才,無論是在校訓練,還是已經放棄的,隻要你覺得可惜,有天賦的,就可以說明一下情況,然後推薦上來。
這種方法肯定有局限性,但隻是選拔的一種方式,撐死了算初選。
而有些好的苗子,陳宇則會親自跑一趟。
宋軍是,這一次黃長清推薦的韓知錄也是。
來都來了,免不了要參觀一下,陳宇跟著李玉章,邊參觀,邊聽他說著文州體校的輝煌曆史。
什麼浙省五大體校之一,為省,為全國輸送了多少優秀運動員。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足球項目。
黃長清年近五旬,鬢角已經斑白,主動接過話茬道“我們學校的前身是文州少體校,一直到87年,才升級為中專。”
“還是少體校的時期,我就是學校足球隊的教練,那個時候我們從市裡各學校挑學生,然後就在剛修繕的九山體育場訓練。”
“後來嘛好苗子太少,也沒什麼重要比賽,這兩年慢慢的就把足球項目取消了,集中搞田徑,體操什麼的。”
“我呢年齡也大了,說實話是沒那個精力了。”
“不過。”黃長清語氣陡然一轉,眼底閃過一抹異彩,道“是95年吧,實驗小學錢老師給我領了個孩子,他88年出生,那時候才7歲嘛,剛上二年級,瘦瘦的,還戴著眼鏡。”
“當時我不太好看,因為太瘦了,可當他真帶著球,在場上跑起來的時候,說實話,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球啊,就好像拿膠水粘他腳上一樣,我就沒見過球感這麼好的孩子。”
說起那段往事,黃長清眼底都有光。
“這小子很聰明,特彆特彆聰明的那種,啥動作他看一遍就會,練個兩三遍就像模像樣了。”
“他自己也喜歡踢球,跟著我練了幾年,技術提升的特彆快,說實話,踢那些成年人就跟玩兒的一樣。”
“可99年的時候,出了一次意外,當時他出去比賽,被人鏟了一腳,把左膝韌帶給撕裂了。”
“就因為這個,再加上他要升初中了,他媽說什麼也不讓他再踢了。”
“我當時還勸,說小韓是個好苗子,好好練,能練出來的,結果他媽怎麼說的,說踢個球才能賺幾個錢,就那些職業運動員,一年就算他掙十萬,那還不夠他家一個月掙的呢。”
“他家做生意的,做的還不小,聽說資產都上千萬呢。”
“沒辦法,他就回去上學了,可這幾年,每一次我想起他,我就覺得可惜,那真是一個好苗子啊。”
“陳醫生,你看了那錄像,你應該清楚的,他真的有靈氣,是個好苗子。”
陳宇點頭,想起了黃長清給寄的那張光碟。
是一場少年足球比賽錄像的片段,瘦瘦的韓知錄趟球,拉球,敏捷的好像足球場上的精靈。
那種靈氣,讓陳宇一度想起了小羅。
也就是因為這張光碟,陳宇才專門跑來了文州,想親自看看這小鬼。
可聽黃長清這一說,情況還有點兒麻煩。
99年他回去上學,至今也已經五年了。
五年的時間,應該是漲球,打基礎的黃金年齡,荒廢了,誰也不知道現在的他會是什麼情況。
而且他家裡又有錢,能否繼續踢球也是個未知數。
職業足球,本來就是為了賺錢,他既然不缺錢,那就少了這方麵的動力。
單純的愛好去走職業道路,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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