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記錄不是隨便就能查看的。
如今的柳家早已不比從前,想要親自去看那些文件簡直是天方夜譚。
柳錦書手裡緊緊捏著這封信。
這麼單薄的一張紙都被她握出了痕跡。
雖然現在寄住在沈府內,但與那位沈家長子之間卻沒有多少交情可言。
毫無預兆就請彆人幫忙顯然不合適。
可……
除了他以外,確實找不到彆的求助對象了。
對現在的柳錦書來說,沈淮序是唯一可能伸出援手的人。
自打與柳家族裡的旁支產生分歧以來,她幾乎是孤身一人活著。
唯有過去祖父對沈家的幫助,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思考了很久之後。
柳錦書還是決定去找沈淮序嘗試一下請求幫助。
這樣也好,可以算作償還曾經兩家之間的那份恩情吧。
前幾天張嬤嬤來安城接她時還說過,讓她以後一直把沈府當成第二個家住下。
但柳錦書從沒想過會在沈府長久住下去。
那時她正被柳家旁支逼著去給一個老頭當妾室,張嬤嬤的到來對她而言就像是救命稻草。
為了避免被那些親戚把自己賣給出價高的老頭當妾,她跟著張嬤嬤來到了京城。
她心裡打算是等眼前難關過去了,就和藍汐找一個小鎮隱姓埋名,平靜度過餘生。
至於沈家之前說的,讓她們長期住在沈府,並承諾保護她們平安一生這種話,柳錦書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不僅因為她對兩家之前的恩怨不甚了解,就算真有情分,經過時間洗禮,怕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不能僅靠彆人的客氣話作為依靠過日子,真以為能在彆人家蹭吃蹭住一輩子啊?
然而想要接觸大理寺裡的檔案文件,憑一己之力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不想讓父母白白死去。
一定要弄明白當年事情的真相。
當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那份快要過期的情分求沈淮序幫忙一回。
過了好一會兒,柳錦書把手中的紙放在桌麵上。
慢慢地抬眼,輕輕說了句:“試試再說。”
藍汐聞言抬頭望了過來。
緊接著聽見小姐繼續講:
“就把查案當做償還他們家的好意,等這事解決了,我們儘快離開這兒。”
藍汐點點頭。
—
剛剛處理完公事在桌邊打了個盹兒的沈淮序又夢見了那段荒唐無比的情節。
和之前不同的地方在於那個原本溫柔體貼、保證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女子,竟然在他外派工作時毫不猶豫選擇了逃走。
他日夜兼程加快手頭工作的進展,隻為能儘早回到她身邊團聚。
可是當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彆墅推開屋門一看,
屋裡早已人去樓空。
他眼神變得凶狠。
滿腔怒火難以壓製,卻又保持著最後一點兒理智,下令立即派人追捕。
好不容易找到她,卻隻見她驚恐萬分地緊緊護住另外一個男人的樣子。
此時此刻沈淮序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言語描述。
雖然隻是一場夢但那股憤怒到極點想撕碎一切的感受久久無法散去。
這是第一次讓他產生想要把某個女人留在身邊牢牢掌控住的衝動。
辦公桌上還攤開著未讀完的公文,
但此刻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理會這些了。
隻見他目光冷峻渾身散發出壓抑不住煩躁情緒,
薄唇緊閉起身踱步至窗戶前。
雙眸陰鬱深邃下意識攥拳導致手背上筋脈突出。
奇怪的是近段時間這個夢境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且情節越發豐富具體。
唯獨始終不變的就是怎麼都記不清對方的模樣。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敲擊聲,打破房間裡令人窒息的氛圍。
隻見站在外麵的丹陽畢恭畢敬地開口:“柳姑娘求見。”
過了一會兒,沈淮序才想起這位柳姑娘是誰。
這幾天公務繁忙,他幾乎沒有回家。
從安城來的那位柳姑娘,自從在老夫人那見過一麵後,就再也沒碰麵了。
沈淮序整理了一下袖子,往外走去:“在哪兒?”
“在涼亭那邊。”
柳錦書站在欄杆旁,望著遠處荷花池中的粉色花海出神。
沈淮序從右邊的石徑走來,在原地停頓片刻,抬眼看向亭子裡。
少女穿著淡綠色的長裙,細腰輕盈,同樣顏色的絲帶在身旁輕輕飄揚,看上去溫柔極了。
他略微低頭,踏上台階。
聽到動靜,柳錦書瞬間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這邊。
正好沈淮序也在注視她,兩人的目光短暫相遇。
她不自覺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角。
恭敬地給他行禮,“沈大人。”
聽到她稱呼上的變化,沈淮序麵色平靜,在最近的凳子上隨意坐下。
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散,眉頭也緊緊皺著,但那份距離感還是稍微減輕了一些。
他開口問道,“坐吧,柳姑娘是不是在這住得不舒服啊?”
柳錦書朝前走了幾步,卻沒有坐下。
猶豫片刻後,輕聲說道:“並沒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今天來找大人,是因為有個請求,想請您幫忙。”
沈淮序抬頭望向她。
女子的眼神清澈透明,長相美豔少見。
因為心裡有事求助,所以看起來更加忐忑不安,眼中透露著緊張和小心。
不知怎的,在某一刻。
沈淮序竟荒唐地感覺她的目光很像夢裡那個人。
剛壓下去的那種莫名情緒,似乎又有了重新浮現的趨勢。
他的眼神太過銳利,特彆是那種冷峻的目光,讓柳錦書覺得害怕,連背脊都發涼了。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
就在她還沒緩過這股恐懼之前,沈淮序已經收回了目光。
眼睫毛微垂,手腕白皙如玉,隨意放在石桌上,問她:“什麼事?你說吧。”
柳錦書看了看他,注意到他的表情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仿佛剛剛的一幕隻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她微微抿嘴,深知這次機會不易,趕緊說明自己的請求:“我想了解當年父母遇害的真實原因,可卷宗存於大理寺,但小女勢單力薄,沒辦法接觸。我希望大人可以幫我看看三年前的相關記錄。”
“卷宗?”
沈淮序將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
柳錦書低下了睫毛,沒敢對視,隻是點點頭。
見此情景,沈淮序答應下來:“明天正好放假,我會去一趟大理寺。”
聞言,柳錦書的眼睛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