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兩間,有一間還是在暗門後麵。當我推開門後,看見這暗門後麵,竟也是一個小房間,裡頭也有一張床,樸素是樸素了些,但桌子櫃子,卻是一應俱全。“這是誰住的?”我古怪的問道。老道生前愛洗腳,愛到處留情,可我也沒聽說過,老道喜歡把女人偷偷帶回家……楊亦溪沒有給我解答,她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我。片刻後,我看見了這個房間的桌子上,有一張老舊的書信。“霍子先生大義,這段時間的收留,道靈感激不儘,您的情,道靈這輩子是還不上了,隻能看我那快十歲的孩子能否還上,如果他也還不上,那道靈下輩子再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我猛地一怔!這是……這是我父親寫的東西!這個房間,是父親住過的?“你父親也住過這裡,當初他可能是遇難了,所以藏在這裡。”楊亦溪見我看完了書信,則是出聲說道。而我此刻卻是怔住了……我絲毫不意外霍子跟我父親的交集,我父親、老道、老黃,甚至是堂前燕,他們都是有交集的,他們任何一人相互認識有極深瓜葛,我都不會意外。真正讓我意外的是……是我父親寫這東西的時間點!那個時候我快十歲!而我父親扔下我跟我母親在長白山時,我都還沒有斷奶!我母親服毒自殺,以為我父親已死時,我才七歲!也就是說,其實,我十歲時,我父親還是活著的?那他為什麼扔下我跟母親?這一刻,我的思緒是無比複雜的,也說不上怨恨,在不了解他們的事時,我不會生出這莫名的怨恨。我隻是感到疑惑。我十歲時,我父親都沒死,那他現在呢?世人都說他已經死了,就連老黃、霍子、堂前燕這些人的口中,話裡話外,都透著我父親已死之事。可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如我跟母親猜測父親已死,可他卻在我十歲時依舊活著那般,眼下的他……依舊隻是失蹤,而未死呢?當我的這個念頭出現後,我整個人都是顫抖了起來。但也很快,我就平複了……“這張信我也看過,其實,關於你父親的事,跟你父親與我父親做的那些事,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很多,我想告訴你的是……”楊亦溪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必要抱有太多的幻想,我也問過我父親,陳道靈到底死沒死,他給我的答複是肯定的。”楊亦溪這話說的確實沒錯。僅憑這張紙上的內容,就斷定父親也許未死,確實是證據不足。我沒再糾結這個,而是將這張紙,鄭重的收好。“你不說聲謝謝嗎?拿著就走?說起來,這張書信,應該是你父親不告而彆時,留下給我父親的,算是我父親的遺物。”楊亦溪開口說道。我則問她:“你故意推開了櫃子,讓我發現暗門,也讓外走進這個房間,就是為了讓我看見這張我父親親筆寫下的書信?”“對,我如此做,你更應該感謝我。”楊亦溪出聲說道。“走,送你父親下葬。”我卻一言不發,沉聲說道。楊亦溪這麼做,隻為了將我父親的東西留給我?她真有這份心?我是不相信的。我更願意相信的是……她表麵上口口聲聲說,霍子告訴他,我父親必死,其實就是為了讓我見到這書信,心中生出父親也許未死的期待。她是什麼個意思?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弄不清楚這個妖女的想法。但就在這個時候,楊亦溪沒有出聲,隻是灼灼的看著我,恍惚之間,她那雙眸子深邃空靈,她的氣息神秘詭譎。好像,在刹那間,她又變成了日月神宮的宮主,雲武口中的妖女,有著日月魂心的霍子之女!……接下來,我送霍子的靈車,前往了長白山。這一路並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我事先是猜想過的,楊亦溪讓我來,會不會是跟牛帝有關?而那位牛帝,卻沒有再出現過,同時,這路上,楊亦溪也從沒有跟我說過牛帝的事。一切都很順利。順利的讓我都有些不安了。給老道下葬那天,陽光明媚,似恰好如老道死時,燦爛的微笑。結束之後,我去當初老黃將我救起的橋洞下看了一眼。往事如煙,卻總是清楚的浮上心頭。我站在橋洞下,回憶起當年的一幕幕,老黃,你的仇還沒有報完,但快了,聯合九族,包括那些個牧主,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可你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什麼各個都諱莫如深?有什麼話,不能事先跟我去說?“這就是你當年住的橋洞?嘖嘖嘖,真是個好地方,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住的,你的師父黃永恩是怎麼住的?”楊亦溪一直跟著我,陳嬋也一直跟著我。我沒有去回應她的這些話,而是說:“事情都料理完了,我也該去做我自己的事了,想必,你也是個大忙人,也該去做你要去做的事了。”說著,頭也不回的要走。“慢著。”楊亦溪卻是重聲道。“你……還要怎麼樣?”我壓低聲音道,語氣已有些不滿。“按照規矩,是要守孝的,下葬後,我得守孝七日,你身為我父親最關懷的後輩,難道不應該與我一道守孝七日嗎?”楊亦溪出聲問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真有什麼圖謀的話,不妨直說,不必用霍子來要挾我。”我沉聲道。楊亦溪隻是淡淡一笑,她的手中突然出現了那閃亮無比的光芒,是日月魂心。再之後,見長白山頭上,出現了我無比熟悉的宮殿,日月神宮。但這日月神宮,似乎隻有我能看得見,我身邊的陳嬋,是看不見的,她甚至都看不見楊亦溪手中的日月魂心,陳嬋以及隻站在我邊上,雙眼毫無異色。“守不守孝,就看你心意了。”楊亦溪微微一笑,接著,出現了一道通天般的台階,是通往日月神宮的。我看懂了她的意思,我說:“我守,但我就在這裡守,至於那裡,我不會去。”楊亦溪也不著急,而是看了眼陳嬋。接著,她道:“我父親應該不喜歡她陪著你一同守孝。”我沉默不言。“讓她去邊上待著吧,你要是怕有人來找她,或者怕她跑了,大可以放心,有我在,士族之人,是沒人能帶走她的,也沒能發現她。”楊亦溪又說了句。聞言後,我交待了雪妖幾句,讓雪妖先領著陳嬋離開這裡。若是給老道守孝,這陳嬋在邊上,確實不太好。安排好陳嬋後,我則就地盤坐了下來。也不想去理會楊亦溪後,而是閉上了眼睛。意思也很明白,用老道來壓我,我認,這孝,我會守,我也甘願在這裡守。可她若是想要讓我去日月神宮,那就不用想了。楊亦溪一步步的引著我往前走,我不會如她願的。然而,楊亦溪在我閉眼時,又說:“你真不來日月神宮嗎?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入日月神宮,趁著這個機會,我讓你知道……我們的前塵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