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對抗麗姐,憑的是實力,他有這個底氣。
茜茜對抗媽媽,靠的是勇氣,她有這個脾氣。
兩般不同路,但同樣好使。
麗姐抹著眼淚,輕輕啜泣,“我作什麼了?我怎麼作了?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攤上這樣兩個孽障。我拚死拚活的掙錢,我拚著背井離鄉,不都是為了她的未來。我當年過不了的日子……”
“居家過日子,太強勢了不好!鋒芒太盛,就像一把雙刃劍,傷他也傷你。”外婆歎氣。
“我沒……”麗姐還要辯解,外婆不想聽了。
“哎呦,姑娘唉,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哭?大半夜的,世道不太平。茜茜一個小姑娘,你就坐著哭吧,看你能把她哭回來不能。”外婆起身,外套都不穿,操起手電筒就出門。
“你的夢想,未必是她的夢想。你的選擇,未必是她的選擇。你想要的未來,她未必想要。為人父母,則為之計深遠。這句話是對的,但也要分情況。”劉景留下一句,也跟著出門了。
“我還真失敗……”麗姐自嘲反省,然後擦乾眼淚,“嘿!這一個個的,輪番教訓起我來了。”
她本以為姑娘就是嚇唬她,聽著外麵的聲聲呼喊,再也坐不住了,“茜茜……”
砰……
熱熱鬨鬨的生日宴,還沒收拾停當,已經是冷冷清清。
白熾燈依然在亮著,茶壺還在冒著熱氣……
很快麗姐便知道,輪番教訓她,外婆和劉景隻是一個開始。
這一夜,親朋好友都不消停。
小姨及時追了出去,但她哪有茜茜對小區熟悉。
那時候的小區並不寬敞,東拐一下,西轉一下,很快便從小姨視線中消失。
“茜茜……茜茜……”任憑她如何喊,小姑娘一聲不回。
茜茜打定主意離家出走,怎麼可能讓你追上?她的脾氣就是這麼執拗。
鄰居、同事、親戚、好友、安家那邊,凡是能出動的,這一夜都出動了。
甚至還沒回到酒店的張敏,收到消息之後,原道折回。
每一個見到麗姐的親朋好友,都會來上幾句,有的是安慰,有的是疑惑,也有的是教訓。
尤其是安家那邊,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把麗姐都訓哭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那邊,還不知道兒子和兒媳鬨離婚,夫妻倆都沒提及此事。
先找到孩子,其他的全都靠後。
八九歲女孩兒離家出走,屬實荒唐,但也非常讓人擔心。
茜茜同學常年被劉景說成笨蛋,其實人家一點都不笨。
她離家出走可不是真離家出走,隻是一種策略。
學校、同學家、親戚家、鋼琴班、書法班……
凡是茜茜經常去的地方,大家都找遍了,警察也幫忙盤查。
麗姐哭的更厲害,安老師沉著臉,一處處地方接著尋找。
劉景也著急了,他和張敏一起,連姚貝娜的家裡都去了。
“木頭,彆慌,冷靜。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什麼喜歡去的地方?”張敏安慰道。
“都去過了,還能……”劉景忽然心中一動,有個地方沒去。
“敏姐,你在這等著我,不要亂跑,彆等會兒你也丟了。”他交代完畢,撒腿就跑。
有一處地方,大家都沒有去找,他也疏忽了。
如今回想,茜茜臨走時的動作,那不是要和他絕交,分明是給他打暗號。
外婆家有個車棚,裡麵堆滿了雜物,扔了可惜,幾千年也想不起來用的那種。
茜茜正躲在這裡,淩晨正是天涼的時候。她縮成一團,用雨布蓋在身上,瑟瑟發抖。
“你還真會躲,捉迷藏呐,裡麵有老鼠。”劉景鬆了口氣,見到人就行。
茜茜從角落裡出來,吸著鼻子,很是傲嬌,“你總說我笨,也不知道誰笨,現在才想起來這裡。”
劉景脫掉外套,披在小姑娘身上,“你不是離家出走嘛,這麼快找到你,豈不是沒有成就感。”
“我不想他們離婚,我也不想去米國,你去解決。”茜茜直接要求。
“好!不過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不會讓你做違背俠義道德……臥槽,安風,那是絕版,你乾什麼!”劉景話還沒說完,便看到茜茜從雜物中抽出一本相冊,作勢欲撕。
“哦,你剛才說什麼?我腦袋笨,沒有聽清。”茜茜眨著眼睛。
“兩個條件,不能再少……一個,一個,好,你贏了,無條件。”劉景投降,敢離家出走的人,絕對敢撕他的相冊。
“不要臉,衣服都不好好穿。”茜茜把相冊扔給劉景,翻開的那一頁,正是張敏和邱淑貞的泳裝照。
上次那批照片,麗姐的確收走了。但他還能再洗,這不又補回來了。
有幾張照片,卻是永遠補不回來了,因為麗姐把相機裡的刪了。
劉景一臉肉痛,哪頁不撕,非要撕這頁。多麼完美的相片,如今已經不完美了。
再讓那兩位配合拍一張,估計沒機會了。
兩小隻在車棚密謀了會兒,這才歸隊。
孩子找到了,大家也鬆了一口氣,逐漸散去。
最後一輪教訓麗姐的,並不是老爺子老太太,而是帽子叔叔。
安風同學的第一次離家出走,就此結束,讓眾人見識了她的脾氣。
大家回家歇息,一家四口可回不去。茜茜身體不舒服,到了醫院一檢查。本來是裝的,現在是真生病,受涼感冒又發燒。
於是,又是一夜忙碌。
一切消停,茜茜躺病床,劉景削蘋果,安老師和麗姐相顧無言。
但劉景有話說,朝茜茜使個眼色,“你們什麼時候辦離婚手續?”
“哎呦,爸,媽,我頭好疼。”茜茜痛呼一聲,安老師連忙伺候。
劉景撇嘴,一看就沒表演天賦,真的好假。
麗姐是學過表演的,劇組特彆培訓過,看出了貓膩。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最終化作一聲輕歎,“我明天就去單位遞交辭呈,然後和文瓊說聲,從此什麼戲也不接,走穴什麼的,也和我不相乾。舞蹈演員也好,影視演員也罷,我退圈,好好照顧茜茜和木頭。”
通過這次事件,她認識到了很多問題。夫妻關係且不說,這些年忙忙碌碌,忽視了孩子的教育。
“你們還是離婚吧!”劉景再一次勸。
麗姐暗惱,我都這樣說軟話了,態度還不夠明顯嘛。你還勸著離婚,熊孩子真欠揍。
“咳咳,劉景,要不你先回家吧。”安老師也難繃,好不容易老婆說了軟話。
“麗姐,我這是為你好,以後安叔管不了你。安叔,我也是為你好,以後麗姐的事業影響不到你。”劉景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茜茜。
“我們不離。”麗姐冷聲說道。
“她的生意對我影響不大。”安老師撓頭,難掩喜色。
“政府相關文件我也看了,你這輩子也當不了部門領導,也就那樣,的確影響不大。”劉景點頭。
安老師臉都黑了,這是人說的話嘛,什麼也就那樣,不拿豆包當乾部是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早晚有一天,我要麼被你噎死,要麼被你麗姐氣死。”安老師沒好氣道。
茜茜啃著蘋果,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縫,“我呢?我呢?”
“早晚被你嚇死。”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