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屠夫是個雷厲風行之人,既已做了決定,立刻對女兒道:“你歇著,我這就去一趟盧家村,把這門親事給你退了。”
崔瑤:“謝謝阿爹。”
她還不忘提醒道:“將借條帶上。”
盧元禮的娘是個很虛偽的人,之前每次來借錢,都會假惺惺的給他們打一張欠條,告訴他們什麼什麼時候還,但這些年卻從未還過。
崔屠夫:“好!”
“盧元禮欠我十五兩,爹一起幫我討回來吧!”
“我知道了!”
崔瑤目送父親離開後,積壓的疲憊感在此刻儘數湧起,她倒頭就睡。
庭院中,崔信、崔李氏聽到門響,同時望向了崔屠夫。
崔屠夫把準備去退親的事給兩人說了說。
崔信:“爹,我和你一起。”
崔屠夫搖搖頭,他當著媳婦的麵道:“你替我去一趟林家村……隻要能把人請過來必要的時候可以掏點錢。”
崔李氏聽著丈夫的安排,握緊了手裡的帕子,不過她到底沒有阻止。
崔屠夫目送兒子離開後,扭頭看著至始至終都很安靜,沒有阻止他的媳婦:“你還不算是老糊塗了,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盧家退親。”
聲音比著剛才溫和了一些。
崔李氏:“好!”
老兩口拿著庚貼、定禮,出門時,崔李氏悄悄去了一趟閨女的房間,特意帶上了趙氏的衣服,一會經過她家也好還給她。
閨房內,崔瑤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了林婉的哭聲,還其中還夾雜著陌生男子的說話聲,崔瑤並未在意,翻了個身就又睡著了。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彼時爹、哥哥已先她一步去了縣裡。
通過母親崔瑤知道,她的庚貼已拿了回來,從今以後她和盧元禮再無關係,在就是從盧家討回來的錢,母親都給了她,說是讓她留著當嫁妝。
崔瑤收起錢,頗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這麼順利?王氏沒鬨?”
崔李氏:“她不在家。”
怪不得,要不然以王氏那難纏的性格,無論是退親還是要錢,恐都要費不少功夫。
除了退親之事,再就是昨日裡,哥哥把林家人請了過來,讓他們帶走了林婉。
不用再和她生活在一起,崔瑤身心都舒暢了不少。
崔李氏握著閨女的手:“小瑤,這些年,娘讓你受委屈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崔瑤主動抱住了母親。
“娘,我不委屈,一直以來我過的都很幸福。”
崔李氏聞言心裡又熨貼又酸澀的。
一炷香後,崔瑤帶著母親這段時間繡好的衣服,去了縣裡。
她們縣有一個最大的繡坊,名為錦繡坊,她是錦繡坊的夥計,每旬可休一天,昨天正好輪到她休息。
出村的這一路上,向她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甚至還有人問她:“小瑤,你和盧秀才真退親了?”
每當這時,她都會大大方方道:“退親了,我不願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離開村子,崔瑤走到官道上,付了一文的車錢坐了上去。
她們縣城名為陽明縣,因陽明碼頭而得名,又因為是京都治下的縣城,比其他地方的縣城要繁華一些。
她們村距離縣城,大約十來裡路的樣子,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崔瑤下了馬車跟在眾人的身後,朝城門口走去。
城門旁,盧洪正在和守城的孫門侍說話,一道身影引住了他的視線。
她梳著最簡單的發髻,身著綠色長裙,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我剛才說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你這樣整天混日子也不是個事。”
盧洪在任何人沒來得及察覺之前,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淡淡道:“我會認真考慮。”
崔瑤入城時,前方突然騷亂了起來,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讓開,快讓開。”
“爹,我怕,救命啊!”
“慢點,馬大爺、馬爺爺,馬祖宗,你慢點,求求你慢點,我怕。”
崔瑤看到一十二三歲的少年,匍匐著身子緊緊抱著一匹高頭大馬的脖子,臉色蒼白的‘哇哇’大叫。
這匹大馬跑的極快,崔瑤看清狀況的同時,馬已朝她衝了過來,眼看已躲閃不及,她迅速調動異能,正想把馬攔下來,左側腰身突然被人抓住,緊接著,她的雙腳瞬間離開了地麵,身體被那隻大手抓著猛地旋轉了一圈,極其驚險地避開了迎麵衝撞過來的大馬。
她被人放下時,身體一個踉蹌,貼臉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崔瑤仿佛聽到了‘哢嚓’一聲輕響,緊接著,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襲來,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好像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一般。這人是石頭嗎?這麼硬?
“站好!”
陌生而又帶著幾分熟悉感的冷冽聲音傳入耳中,崔瑤剛勉強站穩腳跟,那人已鬆開她,飛奔著朝那匹失控的高頭大馬追了上去。
崔瑤捂著又麻又酸又疼的鼻子,動用異能治療的同時,目光隨著盧洪快速移動。
他奔跑起來身姿矯健敏捷,宛如獵豹在草原上追逐獵物,追上高頭大馬後,一躍跳到馬背上,手握韁繩,幾聲嘹亮的口哨聲後,馬竟慢慢停了下來。
盧洪控製住了馬,跳下馬背,伸手把少年抓下來,一鬆手,他就像是一坨稀泥,癱軟在了地上。
盧洪俯身把馬繩塞進他手裡:“以後若想騎馬,就去馬場,知道了嗎?”
少年頭搖的向撥浪鼓:“不騎了,我再也不騎了,馬這種動物,實在是太可怕了。”
盧洪並未在理會驚魂未定的少年,轉身望著呆呆站在那裡的少女,猶豫片刻後,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嚇著了?”
崔瑤捂著鼻子抬起頭,看著麵前一臉淡漠低頭看著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你的身體怎那麼硬,我鼻子不會撞矮了吧?本來我鼻梁就不高,萬一撞扁了,成了趴趴鼻該怎麼辦呀!”
她聲音軟綿綿的,又帶著一點鼻音的委屈,可憐兮兮望著他,像是在撒嬌。
盧洪胸口起伏了下:“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幫你看看。”
他清冷的聲音裡透著彆人不宜察覺到的溫度。
“如果真撞扁了……””
崔瑤立刻道:“你要負責。”
盧洪好脾氣的點點頭。
崔瑤在男人的注視下,慢慢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