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拿著報告單匆匆跑回來,看見江硯黎在這,他直接彙報:“先生,夫人的血樣送去總醫院了,最快兩天能有結果,我手上這些……”
“誰他媽讓你把她帶來這兒的?”
陳易懵了,“不是先生您讓我帶太太來做個徹底檢查嗎?”
“我是讓你帶她看看感冒,她發燒了,喉嚨啞,在咳,你看不出來?”
江硯黎一把將陳易手上的報告單拿走,粗略看兩眼,“你倒挺會曲解我意思,這些呢,查出什麼來沒有?”
陳易定了定神,“夫人貧血有些嚴重。”
“多嚴重?”江硯黎壓著聲氣問。
“貧血,孕酮偏低,調養不當,很難有孕……”
江硯黎眉心頓時皺緊,他看了兩眼報告單,視線落在顏姒臉上,眼色越發揪緊,“平時怎麼照顧自己的?”
顏姒喉間挺乾,發聲會扯著疼,就懶得搭腔。
握著她手的沈星眠忽然放鬆下來,揚起一臉甜笑,湊到顏姒眼皮子底下,“沒關係的,隻是懷孕的概率低,我們好好養著,姒姒姐姐一定能恢複的。”
她笑得開心,後腦勺背對著江硯黎,所以看向顏姒的眼神裡沒多做掩飾。
生怕顏姒讀不懂她在幸災樂禍。
“沒關係。”
顏姒抽回手,“懷不上就不懷了,也不重要。”
江硯黎盯了她一眼,壓著氣沒對她發,卻是將報告單給懟進陳易懷裡,“有說怎麼治沒?”
“醫生給開了藥,讓先吃藥調理,等兩天後結果回來,看是不是要進一步治療,還給了我一張食療單,以後夫人的飲食多注意些就行。”
江硯黎問:“藥呢?”
單子在陳易手上,他還沒取藥就過來了,明顯覺察出江硯黎的不高興,趕緊拿著醫生給開的藥單去樓下。
江硯黎在顏姒麵前蹲下,手彎曲著搭在膝蓋上,“跟我回去住。”
顏姒一口拒絕,“不要。”
“你自己不是醫生嗎,怎麼生病了也不知道,你讓我怎麼放心讓你單獨出去住?”
顏姒身子往後靠,離他遠些,“我不是一直把自己照顧著嗎,回不回也沒那必要。”
她都守了三年的半活寡了。
早上江硯黎要陪沈星眠去晨跑,回來了還得洗澡,和顏姒從來不坐在一張桌上吃早餐,晚上她也總一個人吃飯,然後從沈星眠的朋友圈裡看她曬的那些高檔餐廳的晚餐照,九宮格裡最少有三張她和江硯黎的同框照。
不是顏姒矯情,不肯去,一開始江硯黎也叫她了,但每次他都要去接沈星眠,發地址給顏姒讓她自己過去,她趕到後,桌上所有菜都動過了,沒給她留,江硯黎和沈星眠坐一塊,她顏姒自己坐對麵,多幾次之後,就覺得沒趣了,去了也是撿人家的剩菜吃,家裡王媽也隻做沈星眠愛吃的,重油重辣,顏姒胃不好,吃不了,她自己做菜,回頭王媽再跟江硯黎說她矯情。
就連晚上大多時候也隻是躺一張床上睡覺,偶爾江硯黎會主動疼她,可但凡發出一點聲音,沈星眠就來敲門,把江硯黎從顏姒的床上叫走。
最開始她睜著眼的等到天明,後來不等了。
慢慢習慣三人行的婚姻,和她自個兒一個人的孤獨,所以回不回去住,有什麼區彆嗎。
江硯黎卻不懂她究竟在犟什麼,久了沒和她親近,她脾氣倒是越發長了。
“你就鬨吧。”
江硯黎將她抱起來,顏姒不肯,抵著他肩膀要從他懷裡下去,江硯黎哪能真讓她往下跳,抱著她往上用力掂了一下,再落回懷裡,顏姒就得老實的抱著他脖子。
“你放我下來!”
“不放。”
江硯黎冷盯著她,麵色冷肅,舌尖抵了抵腮幫子,渾身散發戾氣,非要和她在眼神上較量,直到顏姒撇過頭去不看他,算是妥協了,他才回頭叫上沈星眠,“拿著你姒姒姐姐的東西,跟上來。”
“哦!”
沈星眠清脆的應了一聲,撿起椅子上的包包,小跑著跟上去。
陳易已經拿好藥了,車也開到醫院門口。
江硯黎沒讓他跟,他抱著顏姒,單手開車門,沈星眠從後麵鑽過來,穩穩當當的坐在副駕上,露個頭出來衝他們笑笑,“姒姒姐姐,快上車。”
顏姒擰了下眉頭,再鬆開,而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江硯黎。
怎麼說來著?
副駕不是她該坐的,省得她還要讓位置。
“眠眠坐習慣了。”
江硯黎用這一句,理所當然的慣著沈星眠,他把顏姒放進後座裡,自己繞回去上車,沈星眠正好扯下安全帶,鎖扣往下紮,卻不小心紮到江硯黎的手背上,她“啊呀”一聲,“哥哥疼不疼啊?”
沈星眠著急的來拉他的手,安全帶彈回去,鎖扣打在眼睛上,疼得她往後揚,手卻還抓著江硯黎沒鬆。
“怎麼這麼粗心!”
江硯黎捧著她的臉,他半個身子覆過來,隔近了看,手指在她眼皮子上輕撫著。
沈星眠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吸吸鼻子,“我沒關係的哥哥,就是一下疼著了,很快就好了,我們快走吧,還要給姒姒姐姐過生日呢。”
“胡鬨!”江硯黎把她撒嬌給斥了回去,“也不趕這個時候,什麼都沒你重要!”
“哥哥……”
“在這兒等著。”
江硯黎下了車,車門都沒關,著急的往醫院裡跑。
沈星眠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臉,和江硯黎的背影照了一張。
他一走,眼睛也不疼了,坐在那兒修圖。
顏姒覺得可笑得很,她知道自己不重要,可某些人按捺不住了,非要用點小手段讓她明白自己的地位。
江硯黎的身影出現在醫院門口,沈星眠就把手機給收起來了,眯著一隻眼看他坐進來,仰起的小臉兒沒落下去,下巴被江硯黎給抬著,“彆動。”
他擠了藥膏,往她眼睛上抹。
頭頂的燈開著,兩人離得特彆近,光影幾乎能重合在一起,姿勢比接吻的角度還曖昧。
沈星眠嘶一聲,他就停手,哄她兩句又再接著上藥。
顏姒就像個透明人似的,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感情的看客,可她對江硯黎還沒有抽離得那麼快,這種沒分寸的舉動,還是會讓她心口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