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擱這兒拜死人呢,果然是沒文識的愚民,連這點規矩教養都不知道。
她笑嘻嘻地樣子看著有點憨傻憨傻的。
看著這群人越來越遠,術煙臉上的笑逐漸收斂。
而後直接蹲了下來,手裡無意識地扒拉著雜草,開始思考後麵的事要怎麼計劃。
她的田地兩側的土地特彆乾,撂荒挺久的,沒種什麼東西,這主人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話說回來,她這一片都有點偏僻,離小河本來就不近,那河麵乾涸了大半,水車不好使,水就更流不進水溝。
她這破地能長出東西來,還是術父天天提水灌溉,才不至於種不出東西。
難不成她也要這樣?
那不得累死?
應該怎麼辦呢……
其實現在最主要的是解決水的問題,她為了節省水,都好幾天沒洗衣服了。
而且聽那些村民說上一次下雨還是在上一次。
看這每天毒辣的太陽,還不知道下次下雨是什麼時候呢。
她來的路上還觀察了一番彆人家的地,土壤大多結塊嚴重,乾硬乾硬的,即便是她這裡也不例外。
這種結果導致收成也不怎麼樣,村民特彆是交過糧食的,大多臉色難看愁容滿麵。
這就是不乾活死,乾活死的沒這麼快。
她還注意到那些村民沒有做秸稈還田,是不需要還是不知道?
但是現在土壤這樣,秸稈還田好像作用不大。
再有一點就是古代冶煉鐵具技術不發達,大多是木質農具,隻有少部分人是用鐵製農具,有時候會幾家借著用。
像什麼用牛用驢耕種,都是地主家才會有的,村民耕種隻能是依靠原始人力,這樣一來就需要消耗很大的體力。
現在村裡老弱病殘婦這麼多,家裡的青壯力還時不時要去徭役,所以土地哪是這麼好耕種的。
隻能任由有些土地荒廢。
她翻動著手裡的書冊,這本書叫土壤醫生,裡麵應該有介紹這種土壤要怎麼改善。
就在術煙全神貫注地翻找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煙丫頭!”
術煙瞬間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書差點兒沒拿穩。
回頭一看,是吳叔。
吳叔扛著鋤頭好奇地看著她:“煙丫頭,你在這乾什麼呢?”
視線往下,瞧見她手裡的書冊哈哈一笑:“你還看書呢!看來煙丫頭還識得幾個字。”
術煙尷尬地笑了下,“自學的。”
他點點頭,目光不經意間望向田地,驚訝地問:“煙丫頭,你怎麼不把這稻草拿回去,扔在這多可惜。”
“啊?”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田地。
“我這是在秸稈還田。”
“啥?啥意思啊??”
吳叔將鋤頭放下,雙手放在木杆上,老實質樸的臉上滿是不解的瞧著她。
“就是……和施肥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增加土壤的有機質。”
“施肥俺曉得,但這有…有什麼來著?那是啥玩意?“
術煙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撓了撓頭。
“額…這個嘛…吳叔,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再見。”
她揮揮手,徑直轉身遁走。
術煙沒回家,轉頭去了村子裡唯一一家私塾。
“扣扣扣……”
她輕輕敲著有些破敗的木門。
“有人在嗎?陳老先生在嗎?”
過來一會兒,門內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伴隨著猛烈地咳嗽。
“來了……咳咳……稍等下。”
聲音蒼老無力。
這陳老先生是生病了吧。
打開門,頭發灰白的老先生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袍,白色的帕子捂著嘴,臉色有些憔悴。
他皺眉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我叫術煙,住著離這不遠。”
“先進來吧。”
“多謝陳老先生。”
院子不大,卻乾淨整潔,她看見有間堂屋是擺有課桌的,那裡應該就是讀書的地方。
“請坐。”
術煙連忙上前扶著他的手臂:“您先請。”
這舉動讓陳老先生不動聲色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你是找我什麼事?”
“我有個妹妹,不到七歲,叫術畫,我想讓她來您這學習。”
他目露詫異之光:“女娃娃?”
她點頭,“對。”
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還從來沒有人會把女娃娃送來讀書的。”
他拂了拂衣袖。
“我不就是。”
“你是第一個。”
“我不會是最後一個。”
陳老先生聽言哈哈大笑,好一個不會是最後一個。
術煙訝異地看著他,這老人家不像看上去那麼迂腐啊。
是個正常人。
她得出的結論。
“陳老先生,不知來這讀書是多少價錢?”
“和那些孩子一樣,一月二十文,有書,但筆墨紙硯需要自配。”
他伸出兩個手指望著她笑道。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可以。”
“您現在生了小病,是需要靜養吧,哪日方便我把妹妹送來呢?”
“無礙,隻是著了些涼,這兩日休息大有好轉,明日你便將令妹帶來即可。”
“好。”
術煙從衣袖拿出半串銅板,放在手裡仔細地數出二十個,放到桌上。
“誒,不急。”
陳老先生擺擺手,示意她收起。
“沒關係,早晚都是一樣。”
“我妹妹性格內斂,可能不善言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您多海涵,在此術煙先謝謝陳老先生了。”
陳老先生忽然眯起眼睛打量起她,這般進退有禮,可不像是村女會說出的話。
看她年紀也不大,他在此教書十餘載,若是她是這個村子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
“你不是在這個村子長大的吧?”
術煙一愣,腦海中飛快思索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一個村子裡就算沒見過也很正常吧,像之前的“術煙”,鮮少和人有交集,除了乾農活,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怎麼了?我是在這個村子長大的,隻不過先前生父在世時,我很少與人相處。”
“如今,爹娘都已逝世,我作為家裡最大的人,為了弟弟妹妹,自然是要自力更生獨當一麵。”
他聽到這麼小年紀的她就失去雙親,一時間看著她震驚了些許。
而後遺憾地歎息,眼神流露出對她的不忍。
“你的想法是沒錯的,都過去了,人生在世總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