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甕中捉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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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片利劍出鞘聲,這一百人如同鬼魅一般,就目標明確地朝著山穀裡營帳最中間的那輛馬車衝了過去。

這樣的命令想必從前蕭將軍也發過無數次,但很可惜,往後他再也沒機會了。

怪隻怪,他娶了一個會惹事的夫人。

鄧勇心想,像是薑氏這樣一出生就克死親娘的晦氣賤婦,還是早死了的好。

天色昏暗,視線並不明朗,隻能勉強瞧見些人影。

鄧勇輕輕地鬆了口氣,他帶來的那一百人已經儘數朝著馬車衝了過去。

雖然蕭將軍和薑氏一行人隨行的護衛不少,但兵書上講過,奇襲總是有效的。

所以馬車裡的那些人,不論是誰,全都不許活著回到上京!

而此時那一百人也都飛身躍下山穀,衝得最快的那幾人一刀劈向車身,卻沒有意料之中見到車身四分五裂的情形。

為首的那人反手握著劍,立刻就去掀車簾。

天色漸漸開始泛起魚肚白,也就是這一點光線,讓他瞪大眼睛麵露驚恐。

馬車的車廂裡哪裡還有人?有的隻是滿滿當當的幾箱子火藥。

他料想不對,當即大喝一聲:“不好,快撤!”

隻是,卻已然來不及了。

此時的蕭景弋一行人早就帶著隨行的護衛出了山穀,他一麵下令,讓眾人到山上去搜尋漏網之魚,一邊搭弓射箭,瞄準馬車。

一隻纏著火油被點燃了的箭矢,自遠處破空而來,穩穩地擦著那人掀開的車簾,射中了裝火藥的箱子。

“砰!”

馬車中的火藥劇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不僅將馬車炸了個四分五裂,更是將離得近的那幾十人狠狠地撞飛。

有的人甚至重重撞在山石頭上,直接就成了一灘肉泥。

爆炸產生的火星,點燃了那些營帳,營帳也隨之發生了爆炸。

這下衝擊波就更猛烈了,連同山石都往下滾落,將剩下的那幾十人如同包餃子一般埋了進去。

而這一切不過就發生在頃刻之間。

鄧勇原本待在山坡的一處平地上,甚至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得的一個趔趄。

而隨著天色越來越清白,也讓他清楚明白地將這一切都看了個清楚。

原本兩山之間的山穀,已經被碎裂山石徹底填平。

連同那一片營帳和馬車,以及方才還生龍活虎的一百人,全都掩蓋得徹底。

鄧勇滿臉驚愕。

怎麼回事?

這本是,萬無一失的布局和計劃啊!

為什麼好好的,那馬車會忽然爆炸呢?

莫不是,蕭將軍還有彆的仇家,他們也想借此機會要了蕭將軍的命?

可那火藥又是怎麼一回事?

蕭將軍可是有勇有謀戰無不勝的戰神將軍啊!

誰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一箱火藥放進車廂裡?

還有那些營帳,瞧著方才炸開的樣子,裡頭分明也是火藥!

至少他想不出來這世上有誰能做到這些。

鄧勇越想越是驚疑不定。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忽然想到,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除非那火藥就是蕭將軍自己放的!

蕭將軍早就意識到了會有人要埋伏他,所以他變設下這甕中捉鱉之計。

故意叫隨從在這山穀露宿一晚,還像模像樣地紮了營帳,就是方便將火藥都藏起來。

對!

一定是這樣的,這才像是戰神將軍的先見之明!

想到這,鄧勇心裡隱隱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

他就知道,那在所有武將心中如同泰山一樣的人物,是不可能會被他這樣的小小蜉蝣所撼動的。

但很快,這股驕傲的意味就被挫敗感掩蓋的乾乾淨淨。

他現在可是在和蕭將軍作對,而且,還失敗得一塌糊塗!

不過好在,他帶來的那些人都死了個乾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隻要他速速逃離此地,便能將一切都掩蓋過去,至少,至少不會拖累侯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鄧勇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清明。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他現在就下到山穀中去,往自己身上抹點血開始裝死,然後再尋機會溜回定州去。

他才剛邁開腳步,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響動,正想回頭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就見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架在他脖子上:“喲,鄧副將?這是要去哪啊?”

金黃色的太陽從天邊升起,不僅照亮大地,更是給這帶著寒冷的清晨染上一絲暖意。

但是鄧勇的心就如同在寒潭裡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樣。

他顫顫巍巍地回頭,看見一張冷厲而又戲謔的臉,嘴還在一張一合的:“是我呀!不記得了?鄧副將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就是那年,我才入伍,你就把我打了五十軍棍,從軍營趕出去”

狄紅儼然一副越說越激動的樣子,手中的劍刃貼著鄧勇的脖子,劃破的一層皮,開始滲血。

在這樣的高壓下,鄧勇總算是想起來,在他的記憶裡是有這麼一個人。

七年前,鄧勇就已經是陸侯爺的副將了,隻因他和陸侯爺一樣飽讀兵書。

有一回,他正跟新兵講三十六計時,一個毛頭小子卻站出來質問他為何總是紙上談兵,而不是真正地拿起武器開始練兵。

他自覺受到了挑釁,便將那小子收拾了一頓趕走了。

竟然就是眼前這小子嗎?

“你你”鄧勇抬手指著狄紅,極力地回想著他的名字,卻還是無果。

但現在的狄紅一改往日謹慎內斂的形象,儼然就是個“暴脾氣”。

他反手就是一刀,削掉了鄧勇指著他的那根手指,隨即又將劍又架在鄧勇的脖子上,不滿道:“我讓你指著我了?說,陸侯爺為何要指使你殺我們將軍?”

鄧勇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現在就是!

他熟讀兵書,有一萬句能替自己開脫的話,但當眼前是個暴脾氣記仇還蠻不講理的莽夫時,一切空談都顯得沒有意義了。

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指了一下就被削掉手指,他要是敢說不知道或者是胡說八道,肯定會被這年輕人切掉舌頭。

“我說,我說,我全說”鄧勇毫不猶豫地開口:“是,我隻知道,我家侯爺收到一封信,然後連夜就從軍營調集了千餘精銳”

他將他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個乾乾淨淨,說到最後,他乾脆給狄紅跪下:“你也知道,咱們武將,就得唯命是從!雖然不知道侯爺和蕭將軍有什麼仇怨,但侯爺叫我來埋伏蕭將軍,我不敢不來啊”

狄紅見這鄧勇膽子都要嚇破了,料想他不敢有所隱瞞,這才收了劍,一手拎起他的衣領子,就飛身將人揪下山去。

鄧勇本以為狄紅是要將他就這樣扔到碎石堆裡,卻不想再睜開眼時,麵前出現的,一對宛如仙人下凡的男女。

蕭景弋就那麼坐在素輿上,身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肅殺之氣,但五官的淩厲之感不減分毫,沒人會將他認錯。

他身後推著素輿的女子,自不必說,便是薑氏。

隻一眼,鄧勇就在心裡改變了一開始的想法。

薑氏才不是什麼晦氣的賤婦,她長成這幅絕世容顏,就是叫人為她上刀山下火海,想必也大把的人願意為她去死。

他幾乎看得都癡了,直到那柄利劍重又貼上了他的脖頸,才讓他恢複幾分神智,不敢再直視。

狄紅十分粗暴:“把你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鄧勇心想著左右已經招了,這個時候就沒必要再裝腔作勢了,以免再受許多皮肉之苦。

他索性又交代了一番。

另一邊的狄紅已經寫好了供詞,讓他簽字畫押,鄧勇也都一一配合。

做完這一切,原本“暴躁”狄紅也換了一副麵孔。

搞人心態問真相時需要無所不用其極,但目的達成,也就不再需要偽裝了。

手上的利劍入鞘,他朝著蕭景弋和薑令芷一拱手,恭敬道:“接下來如何行事,將軍,夫人,還請示下。”

“山上情況如何?”

狄青則回話道:“回將軍的話,將整座山都搜查過了,沒有遺漏。據鄧副將交代,他帶來的一百人也都下了山穀,此刻應當皆被碎石掩埋。咱們的人倒是毫發無傷,隻是大公子被爆炸嚇暈了過去,還有那周世子的棺槨”

說到這,他有些慚愧:“忘了抬出來。”

蕭景弋:“”

忘了?

他都不想說,這小子到底是忘了還是根本就沒想。

罷了,反正這山石還堵著路呢,到時候,就讓榮國公府親自來清理吧。

“叫那些護送的人馬都回懷寧吧,其餘人即刻回上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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