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朝峰一刀斬斷了半山林木，又一刀劈開了半座香山。
一時間，京城內外的江湖人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因為他們也不清楚，厲朝峰為什麼要在香山斬出那驚動天地的兩刀。
高漸飛聽著江湖人低聲交流，大口吃著寡淡至極的清湯麵，也是滿臉平靜。
但他的心，從來不平靜。
高個大叔武功好強，比淚痕劍更強。
他全力施展淚痕劍，也斬不斷半山紅葉。
午門外，他看到神劍三少爺停滯了時間，如神如魔。
而這樣的絕世強者，卻也要參與厲朝峰舉辦的武舉才能出人頭地。
高漸飛越發覺得，江湖不是他這種弱者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
他心中已經放棄奪得武舉三甲的名頭，想著能進武舉前百，混個出身就不錯了。
就是距離九月初九還有幾天，以他身上的錢，最近隻能去城外破廟住了。
思考著這些，高漸飛猛的感覺到背後有一絲涼意。
轉頭看去，一個少年半身靠在街角牆壁上，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少年一身白衣，隻因喜歡倚牆而立，沾了一身灰塵，看起來灰白灰白的。
被高漸飛察覺，他也不緊張，反而是滿臉笑意對高漸飛點頭招呼起來。
“你好。”
麵對少年燦爛笑容，高漸飛卻沒有半點放鬆。
少年雖倚牆而立，體態卻是輕盈無比，一看便身負輕功。
上下打量了一下灰衣少年，高漸飛眼神微動，也是憨厚問道。
“你認識我？”
少年搖頭，滿臉笑容回答道：“不認識怎麼會打招呼。”
高漸飛看著少年如此坦誠，也是笑了起來，隨後擺手。
“既然認識，一起吃點？”
少年聽到招呼，也是一個跳躍，直接來到高漸飛身前，低頭一看麵碗，臉上瞬間一苦。
目光看向高漸飛，少年又是無奈道。
“這麵太過寡淡，怕是不好吃。”
高漸飛：“但能吃飽。”
少年搖頭：“人活著不能隻為吃飽，更為了吃的痛快，喝的痛快，活的痛快。”
“隻有活的痛快，人才能叫人。”
“你這樣，隻能算活著。”
高漸飛表情訝異起來。
因為淚痕劍，高漸飛年紀輕輕就開始思考生死大事。
但眼前的少年，看外表不過十七八歲，雖然眼神略顯成熟，卻已在思考人如何才算人？
高漸飛不懂少年為何如此早熟，也是主動詢問。
“所以？”
少年笑：“所以我想請你吃點好吃的，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高漸飛聽著這話，微微握緊手中的淚痕劍，也是笑著問道。
“有人請客，自然是一件事好事。”
“就是不知道請客的人是誰？”
少年笑：“請客的自然是我。”
高漸飛：“可我不知道你是誰？”
少年：“我叫葉開。”
“樹葉的葉，開心的開，葉開。”
高漸飛疑惑：“葉開？”
回憶自己聽過的各種江湖人物，高漸飛搖頭道。
“江湖沒有這個人。”
葉開笑：“過去的江湖，也沒有高漸飛這個人。”
高漸飛恍然，點頭道：“我們很年輕，沒有名氣很正常。”
葉開笑：“但我們終將江湖留名。”
高漸飛笑：“你很強？”
葉開搖頭：“不知道，但我的師父很強，所以我應該很強。”
高漸飛好奇：“你師父是誰？”
葉開：“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你追上我才能知道了。”
說話間，葉開足底一動，直接飛到街道屋舍之上。
微微低頭，葉開滿臉笑意看向高漸飛，眼神中隱隱有些挑釁之意。
高漸飛正想用輕功跟上，卻是想到一事，連忙止步，口中苦笑道。
“京城內不能縱躍。”
葉開笑看周圍，隨著他飛上屋頂，一些青龍會成員已經看了過來。
也不猶豫，葉開也道。
“那是你的問題了，我在京城東郊等你。”
話音落下，葉開已經跳了屋頂，消失在所有人視野之中。
而高漸飛看到葉開消失，也是環顧四周，隨手放下幾個銅錢，也是朝著城東跑去。
少年的輕功很強，而他認識自己。
而整個京城，知道自己姓名的隻有一個人。
赤焰神龍，厲朝峰。
——
高漸飛快步離開京城，很快也來到城東郊外。
四處張望，高漸飛很快看到了剛剛離開的少年葉開。
而此時的葉開倚在城外長亭欄杆處，美滋滋喝著酒，似乎喝了很久了。
可說著要請客，葉開身邊沒有半點美食。
隻有一個蒼發老者和一個老和尚坐在長亭裡，低頭對弈。
不是大叔找中介？
葉開此時也看到了高漸飛，滿臉醉笑的招呼道。
“高漸飛，這裡。”
“”
高漸飛沉默，但還是來到了長亭外，在兩個對弈的老者身上打量一番後，他也看向葉開，口中問道。
“我已經找到了你，所以你的師父是誰？”
葉開嗬嗬一笑：“小李飛刀，李尋歡。”
高漸飛眼神震驚：“你說的是連赤焰神龍都無法躲避的小李神刀，李尋歡？”
葉開微笑點頭，他是李尋歡親傳弟子，但現在的江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李尋歡加入朝廷後，幾乎不再乾涉江湖上是是非非了。
而江湖人的名氣，從來不是憑空而來的。
長亭的裡蒼發老者低頭看著眼前的棋盤，發現再無生路可言，也是在棋盤上投下一子，微微搖頭道。
“厲朝峰的確躲不開小李神刀，可惜他也不會被老夫的小李神刀所殺。”
語氣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李尋歡也是轉身看向高漸飛
年紀不大，不過二十來歲。
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如野人一般。
可這個普通到尋常的年輕人，卻被厲朝峰看中了
占據半壁江山後，厲朝峰權勢已然滔天。
但厲朝峰和過去的江山雄主完全不同。
不說一應權柄全部交付給了下屬，他自己也主動隱居龍神山，極少現身江湖。
而一旦現身，必然是有大事需要他親自出手。
九天玄宮占據苗疆，繡花大盜搶奪神龍火車頭，都是如此。
此次武舉雖是厲朝峰提議，但主持之人從來龍子贔屭白玉京和青龍會。
厲朝峰隻以無上神功震懾不服，除非必要，從來不現身人前。
可高漸飛隻是一個初出江湖的年輕人，武功也不過爾爾，如何能讓厲朝峰現身，甚至出手相助？
李尋歡心有不解，看著高漸飛滿臉淳樸的表情，笑著問道。
“你就是高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