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之上。
陸小鳳看到從山腳下踱步走來的厲朝峰，眼神裡閃過一絲感慨。
轉頭看向紅葉之間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端坐於地，周圍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紅葉，但他身上卻沒有沾染一片碎葉。
與天地融為一體，卻也與天地相互隔絕。
陸小鳳看著西門吹雪全身氣息愈發孤寂，也是呼氣道。
“他來了。”
聽到聲音，西門吹雪緩緩睜開雙眼，順著山路，他看到了厲朝峰。
上次見到厲朝峰，還是四年前的金州。
那時的西門吹雪出劍已經快到極致，可稱劍中之神。
可惜厲朝峰連刀都沒拔，就讓西門吹雪一敗塗地。
西門吹雪劍法的確快，但厲朝峰身手也不慢。
速度一樣，自然是誰算計更多，誰贏。
四年中，西門吹雪獨自在雪山邊緣苦心練劍，厲朝峰卻被各種俗事困住手腳。
西門吹雪劍法變得比過去更強，而厲朝峰隻能原地踏步。
走到山頂，厲朝峰看了滿臉堆笑的陸小鳳，也是滿臉嫌棄道。
“陸小鳳，再聽說你威脅白玉京，我就拆了你的骨頭拿去煲湯，懂了嗎？”
陸小鳳連忙道：“我可沒有威脅老白的想法，隻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隻能去找老白幫忙了。”
厲朝峰陶著耳朵，不想聽陸小鳳聒噪。
厲朝峰和他可以和平相處，因為兩人心中都有堅持的東西。
但厲朝峰坐鎮江山，陸小鳳浪跡江湖。
江山和江湖看似一體，但從不是一個東西。
目光看向紅葉之間的西門吹雪，厲朝峰打了個哈欠道。
“你要找我打架？”
西門吹雪冷冷的看著厲朝峰。
現在的厲朝峰，全身上下都是破綻，表情神態也極為放鬆。
似乎挑戰他的人，不是聞名天下的劍神西門吹雪，而是路邊隨便跳出來的一個三流劍客。
他願意現身應戰，隻是給陸小鳳一點麵子。
不是強者間的心心相惜，隻是世俗間的人情世故。
輕視，看輕，不以為然
如同身在高處的強者，看著低處的弱者。
有心想拒絕，又怕傷了自己渴望變強的小心思，引來更大的麻煩。
西門吹雪不想挑戰這種狀態下的厲朝峰，哪怕他是天下第一。
這太丟人了。
他想挑戰的從來是一個超世絕俗強者，而不是一個全身上下充滿傲慢的神明。
可邀月已經證明了，人力不可能有殺死厲朝峰的人。
少林也用達摩舍利證明了，佛法不可降。
不死不滅，卻與劍道無關。
也不是西門吹雪想要挑戰的武道強者。
就在西門吹雪想要出言離開之際，他的肩頭忽然落下一片紅葉。
紅葉很輕。
輕到剛剛落在西門吹雪肩頭上，就被山風吹拂而去。
紅葉在山風中飄舞，飛向山下，也消失於西門吹雪眼中
西門吹雪的目光再次看向厲朝峰，打量著對方隨風飄舞的發絲。
似乎站在自己麵前的厲朝峰，不是什麼天下第一，而是路邊隨處可見一個普通人。
普通而平凡
可他是天下第一。
李尋歡、楚留香、陸小鳳三人聯手都無法製住，隻能拖延時間的‘天下第一’。
想到這裡，西門吹雪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無比認真的問道。
“不戰而屈人之兵？”
厲朝峰麵色疑惑道：“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練劍練傻了？”
西門吹雪看著眼神疑惑的厲朝峰，也是冷聲歎息道。
“我差點忘了，你雖是天下第一，心卻不在江湖，自然不是一個渴望攀登武道巔峰的江湖人。”
“蛤？”
厲朝峰臉皮抽搐，目光看向陸小鳳，也是語氣驚訝的確認起來。
“這不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嗎？”
“你們不會到現在才沒發現這件事吧？”
陸小鳳看著厲朝峰滑稽的表情，也是長一口歎氣。
轉頭看向西門吹雪，嘴裡勸道。
“西門，我不覺得你能贏這個家夥，還是算了吧。”
西門吹雪看著眼前如同一個普通人的厲朝峰，也是搖頭道。
“可我想試試。”
聽著這話，厲朝峰肩頭瞬間垮了下來，看著西門吹雪眼神中逐漸升起的戰意，也是一臉無奈道。
“以你的實力，不是我的對手。”
“剛過易折，不如你回去再練兩年？”
西門吹雪回答：“為了再次挑戰你，我已經苦練四年劍法，再多兩年也是無用。”
厲朝峰挑眉：“從海碧山離開後，葉孤城的劍法好像更強了，要不你先去試試他的劍法？”
西門吹雪搖頭：“他在磨劍，我不想打斷他。”
厲朝峰再次確認：“一定要打？”
話音未落，西門吹雪手中長劍已然出鞘。
長劍在手，西門吹雪也邀戰道。
“請。”
長劍出鞘，快如閃電。
卻無聲無息
厲朝峰眼神眯起，也是微笑道。
“看來這幾年，你進步的確不小。”
西門吹雪眼神認真，語氣認真道。
“我以為這次出山能看清你的實力，卻發現我依然看不清你的實力。”
厲朝峰笑：“輸給一個看不清底細的高手，可不會讓你變得更強。”
西門吹雪：“但挑戰你，能讓我確認心中之劍是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厲朝峰齜牙：“如果錯了呢？”
西門吹雪點頭：“重頭來過便是。”
厲朝峰挑眉：“你年紀不比我小多少吧？”
西門吹雪：“劍道之路，本就曲折。”
厲朝峰還想勸說，但也是擺手道：“算了，道理對你這種人而言，從來說不通的。”
轉頭看向陸小鳳，厲朝峰也是提醒道。
“陸小鳳，走遠點吧，畢竟”
“這家夥現在已經一點人味都沒有了。”
隨著陸小鳳走遠，西門吹雪也是抬起長劍，眼神定定道。
“原來你已經看懂了我的劍。”
厲朝峰歎息：“當然，你心動後，紅葉才落到你肩頭。”
目光看向西門吹雪越來越冷的眼神，厲朝峰無奈搖頭。
“可現在，你的心已經不會亂動了。”
西門吹雪冷冷答複。
“但我有心，天地之心。”
“天地動，則劍動。”
厲朝峰笑了：“所以我看清了你的天地，也就看清了你的劍。”
西門吹雪麵色如霜，雙眼冰冷道。
“那就試試！”
話音落下，厲朝峰瞬間原地偏移數尺。
而他原來站立的位置，也多了一把白練長劍。
劍鋒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兩。
厲朝峰輕鬆躲開長劍，看向重新持劍而立西門吹雪，搖頭否定道。
“雖能無聲無痕，卻是太慢。”
西門吹雪不以為意：“那便試試我的最快一劍。”
“嗡~”
一聲長長的劍嘯聲在香山之巔響起。
厲朝峰看到了一道閃電劍光騰空而起
好快！
更重要的是這一招的目標，不在自己身上！！！
但厲朝峰也清楚，這一招的終點，必然會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