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安慶府，整個城市徹底安靜下來。
一個提著巨大竹籃，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看了眼周圍
明明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可連著電線的路燈依舊一閃一閃的。
老太婆知道，這一閃一閃的路燈會一直亮到太陽升起。
安慶府是赤焰神龍一手建造的城市。
很繁華，也很‘奢靡’。
赤焰神龍似乎不擔心電這種百姓必須花錢才能用得上的東西，被這黑夜一點點消耗殆儘。
竹籃很大，上麵還蓋著一層厚棉褥。
對於一個老人而言，巨大竹籃的重量足夠壓垮她的腰肢，所以她站在街上的身姿從來很佝僂。
老太婆用佝僂的身姿微微咳嗽了兩聲，緩緩抬起雙腿，一步步挪向道路兩側的樹蔭。
走到樹蔭處，老太婆佝僂的身體一點點的伸直，隨後直接伸了一個懶腰
“嚶~”
一聲悅耳的呻吟聲從老太婆口中輕輕發出。
若被人聽見，必然會心生驚訝。
畢竟，這個老太婆叫賣栗子時的聲音從來很嘶啞。
嘶啞到讓人覺得她每一聲叫賣，都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發聲。
伸直腰的老太婆再沒有半分老態龍鐘的模樣，步履開始輕鬆，甚至略微有些蹦跳感。
可隨著她提著籃子在樹蔭中蹦蹦跳跳的走了幾裡路，卻忽然彎下了腰
深夜的道路中央，站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高大，全身衣著極為典雅和乾淨的男人。
男人背手望天，似乎沒有發現老太婆的靠近。
老太婆看著男人的背影，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籃子，也是捂著嘴開始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嗽聲響起，道路中央的男人也是轉身看向老太婆。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麵容很是硬朗，同時也很乾淨。
男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在昏暗的街燈照射下，有些不太清晰。
老太婆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也開始用嘶啞的聲音叫賣起來。
“栗子，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一毛錢一斤的栗子。”
“這位大爺，要來一斤嗎？”
中年男人聽著老太婆的聲音，神色沒有多少波動，隻是開口分析道。
“安慶府算得人間最繁華之地，栗子從產地出發到這裡，路費都不止一毛。”
“更何況還有人工費、加工費”
中年男人給出結論：“你這栗子賣的太便宜了。”
聽著這話，老太婆渾濁的眼神瞬間亮如星辰。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栗子今夜為什麼賣的這麼快了，但也是躬身笑道。
“都是自家院子裡掉下來，又是用自家柴火做的，便宜不便宜，老太婆卻是不大懂的。”
中年男人搖頭：“可是人人喜歡便宜，而這麼便宜的栗子，賣了一晚上都沒賣完，就很不對勁了。”
老太婆搖頭：“大抵是老太婆長的嚇人，大家不敢買多，隻來嘗嘗味，所以才剩了些。”
中年男人微笑：“我倒不怕你的模樣，身上也帶著些錢，不如把剩下的栗子賣我好了？”
老太婆抬眼看向中年男人：“栗子的確好吃，但冷了許久，大爺還是明天再來買吧。”
中年男人提醒：“可你剛剛還在叫賣。”
老太婆表情一僵，隨後發出一陣嗚嗚嗚的悶笑聲。
笑聲如一隻路過夜梟，又如在冬眠熊鼾，詭異且凶狠。
笑聲結束，老太婆也是目露凶光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從來隻賣給熊姥姥想賣的人，大爺真的想要嗎？”
“為什麼不呢？”
中年男人微笑回複，繼續分析道。
“畢竟一顆能毒死一頭熊的栗子，僅是材料就不止一毛錢一斤，對嗎？” “呲~”的一聲。
一道明亮的劍光從竹籃中亮起，本來佝僂的老太婆於半空中展開了曼妙身姿。
單手持劍，劍光如驚虹掣電。
一步數丈，隻是瞬間，‘老太婆’跨越長街，舉劍來到了中年男人身前。
而隨著竹籃落地的聲音響起，中年男人也輕輕伸出了一對手指，嘴裡對著眼前炫麗的劍光清唱道。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劍光很快，燦爛奪目。
若是比直來直去，西門吹雪勝。
可若是比招式變化，卻是眼前這‘老太婆’更勝一籌。
然而如此絢爛且多變的劍舞，中年男人隻是用兩根手指在身前一夾，卻直接停了下來。
長劍被牢牢夾住，同時感覺到劍氣被中年男人主動吸收。
‘老太婆’眼神瞬間瞪大，口中驚呼道。
“你怎麼會靈犀一指的？”
驚呼聲很是清脆，宛如夜鶯初啼，又如清泉落石。
可中年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嗡！”的一聲鬆開了手中長劍，中年男人笑道。
“你可以再試試。”
‘老太婆’拿回了劍，看著中年男人再次背起了手，眼神閃過一絲遲疑。
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她也學過兩天。
可學來學去，也學不會。
但她也清楚，任何兵器一旦被靈犀一指夾住，全身真氣都會失控，再無後招可言。
而被靈犀一指夾住兵器的敵人，要麼去死，要麼投降。
再無掙紮的可能。
眼前的中年男人雖然夾住了她的長劍，也能吸收她劍身上的真氣。
可她卻沒有感覺到自己失去還手的能力。
兵器隻是兵器，它不是人的手腳。
你夾住了兵器，對方就算搶不回來，換一件兵器就是。
所以，這不是靈犀一指
長劍抬起，‘老太婆’全身氣息開始流轉。
這次她出劍更快，招式間夾雜的變化也更多。
“叮！”
清脆的聲音從‘老太婆’耳中響起。
這次她看的更清楚。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看破了自己的劍招，而是
他能看清自己快如驚虹的長劍！！！
對方根本沒有施展任何招式。
隻是單純的快。
快到自己的劍招變化再多，也躲不開他的一雙手指。
“吱~”
一陣金屬撕裂聲從中年男人指間發出，想要奪回長劍的‘老太婆’，終於猜到了眼前的中年男人到底是誰。
微微咬牙：“你是赤焰龍神，厲朝峰！！！”
手指鬆開，長劍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印，厲朝峰看著眼前的‘老太婆’，點頭道。
“所以，我該叫你公孫大娘。”
“還是該叫你，冷羅刹。”
“薛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