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琛繃著臉,徑直往手術室門口衝去。
“墨總,請您冷靜點,病人現在正在縫合,您不能進去。”
醫生試圖勸阻,但墨霆琛卻不聽。
修長的身影緊繃得像是拉滿的弓。
“讓開,我必須親眼看到她!”
醫生還是不肯讓。
僵持了兩個回合,墨霆琛徹底怒了。
明明表情冰冷到淡漠,可下手卻一點都沒留情麵,他一把將醫生摜在牆上,眼神森寒得能將人生生凍住。
“閉嘴!”
胡伯和墨老爺子看他這副樣子,都被嚇了一跳。
眼看墨霆琛就要拿醫生的工作證刷開門禁,墨老爺子怒然而起,痛心疾首地指責他。
“暖丫頭生前你不在意她就算了,現在她死了你還不肯饒了她嗎?非要把她的體麵和尊嚴糟蹋個乾淨,你才滿意!”
墨霆琛拿起工作證的手僵在半空,心臟窒息得厲害。
腦海裡浮現了兩人並不愉快的相處。
他把她抵在梳洗台麵上時,她質問他,“墨霆琛,你非得要這樣羞辱我嗎?”
他替她抹燙傷藥時,她拒絕他,“不用,我自己可以塗。”
他想她吻她親近她時,她冷笑看他,“既然你高興了,可以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嗎?
最後她還說,“墨霆琛,你真讓我惡心!”
他一直以為這些話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可為什麼現在回憶起來卻字字紮心。
就好像……
時暖對他很重要。
墨老爺子見他沒有再動,趕緊讓人把他拉回來。
這次墨霆琛沒有反抗。
等到蓋著白布的移動病床被推出來時,墨霆琛第一個起身,伸手就要掀開白布。
墨老爺子眉毛微挑。
等了又等,卻見墨霆琛的手始終停在距離白布不到一寸的地方。
“你要是不想看她最後一眼,就讓她走吧。暖丫頭這些年在墨家過得不算好,如今她肯定不想我們擾她清淨。”
似是說到了痛處,墨老爺子眼眶一下紅了。
墨霆琛想說自己對她不算差,隻是她太倔不懂變通,才會經常惹他生氣。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一路來到太平間門口,移動病床不小心磕在門上,把一隻沒有光澤度的手震得滑了出來。
墨老爺子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這時,墨霆琛突然頓住腳步。
墨老爺子心頭一緊,這混小子不會發現那是假手吧?
墨霆琛目光怔怔看著那隻毫無血色,可手背上卻留有細小疤痕的手滑落下來。
那個傷,是時暖被燙後不久又被劃傷留下的疤。
不算明顯,但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先前已經平息的狂風,又開始在體內翻湧呼嘯。
仿佛是要將他撕成萬千片。
他有些難以承受。
不得不止住腳步。
“混賬東西,你還不進來送暖丫頭最後一程?”墨老爺子故意試探。
墨霆琛聽聞最後一程幾個字,心臟傳來了被生鑿般的痛感。
他突然想起時暖是在他生日宴上出的事,他連凶手都沒找到,她肯定會怪他的。
“爺爺,等我。”
墨老爺子看他頭也不回往外走,猜到他要去做什麼,沒有出聲阻止。
等到走廊沒聲音後,墨老爺子才一改剛才的悲痛掀開白布,將人偶滑落的手撿回去。
那是一個照著時暖真實比例還原的人偶。
用肉眼很難看出問題,但要是用手碰還是能發現不對。
胡伯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好險,剛才我還以為少爺發現了,差點就露怯了。”
墨老爺子把人偶推到一旁,沉聲對他說,“這小子心思深,難保他不會起疑。派人盯著他,有任何動靜第一時間彙報給我。”
胡伯點頭,隨後又問,“少夫……時小姐還在房間,按照計劃她淩晨兩點會離開。”
“淩晨兩點晚了些,吩咐下去讓他們提前準備,一點鐘準時出發。”
胡伯知道,他是擔心生變,又問:“現在還有時間,您要不要在她走前再看看她?”
墨老爺子擺擺手,“不了,等風聲過去我再找機會去看她。”
胡伯頷首,隨即又看著非常逼真的人偶,“那這個人偶……”
“燒了,讓醫院出死亡證明,不然我怕那小子不死心。”
胡伯趕緊去安排。
等善後好所有問題,他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停在了一個需要輸入密碼的房間。
胡伯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跟蹤,才輸入密碼,掩門進去。
房間很大,餐桌上還插著一束生機勃勃的向日葵。
見護士換好藥出來,胡伯這才進去,對著床上的人笑著道:“時小姐。”
剛被醫生宣布“死亡”的時暖正坐在病床上。
除了額頭貼著紗布,身上再沒有其他外傷。
看到胡伯,她彎唇笑道:“胡伯,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今晚暫時不見麵嗎?”
“剛才少爺差點闖入手術室,被老爺勸住了。老爺讓我來跟你說一聲,淩晨一點他會安排人送你和時宇少爺一起離開。”
時暖早就等著這一天,能早一點她自然是高興的。
“好,我聽爺爺的安排。”
胡伯傳達完老爺子的意思後,沒有逗留徑直離開。
時暖則走到窗前,看著已經徹底寧靜的夜色,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先前有車朝她撞來時,她還以為自己在劫難逃。
沒想到這也是爺爺安排的一環。
爺爺說,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隻有她“死”在海城,她才能自由。
否則以墨霆琛霸道手段,肯定會不惜代價把她抓回去。
她絕不可能再回到那個牢籠!
深夜十二點。
整個墨氏集團技術部燈火通明。
十幾台電腦飛速運轉,正在處理整個海城晚上十點十五分到十點四十五分的所有監控視頻。
雖然時間短,但海城擁有幾千萬人口,上百條交通乾線,上千條交通路線,想要找到目標車輛非常困難。
但沒人敢提出質疑。
墨霆琛坐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麵容淡漠,眼神懾人。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正在運轉的電腦,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沙發扶手,神色沒有不耐,但眼底的陰翳越來越重。
“墨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