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琛走後,時暖看了看牆上的時針,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從早上得知弟弟病重到現在,她滴水未沾,粒米未進,之前還有一股怒火與不甘撐著。
這會兒墨霆琛一走,她頓時有種渾身力氣被抽走的虛脫感。
沒一會兒,胃裡就開始抽痛,可弟弟的手術還沒結束,她不能走。
這次的手術時間,比她預計得要久。
“太太,我已經按照墨總的吩咐把您弟弟的手術費用轉到了醫院的賬戶,所以您這次不用再到處籌集手術費了。”
“另外,墨總還讓我聽您的派遣,請問您現在還有其他事需要我去做嗎?”
時暖轉頭看向突然出現的林凱,他站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態度和語氣都沒了之前的居高臨下。
可她還是能聽得出他話裡的不以為意。
“不用了,勞煩林特助專程跑一趟。”
林凱聽聞她的話,眸光悄然打量她,見她神情非常平靜,這才微微垂首。
“既然太太沒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墨總還要出差,我得陪同。”
“好,林特助慢走。”
腳步聲漸遠,時暖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如今她對墨霆琛都不在意了,林凱的傲慢態度自然也影響不了她。
她已經徹底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會再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噠——”
急救室的燈光熄滅。
時暖第一時間站起來,因為起得太急,她眼前突然花白。
“你沒事吧?”
率先走出來的沈逸軒看到急救室外的家屬扶著額頭,身影踉蹌,快步上前把人扶住。
但他隻是紳士地扶住了對方的胳膊,將她撐住。
“謝謝,我沒事。”
熟悉的聲音,讓沈逸軒不禁仔細打量她。
等看到對方微微抬頭,露出精致又蒼白的臉後,他才認出麵前的人就是那個為了救治弟弟,毅然決然要做試藥人的女生。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你弟弟,等我進去後才發現裡麵的人是他。不過你彆擔心,他已經沒事了,突發性的病情在手術後也算是常見,隻要發現及時,搶救及時,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時暖忍過最難受的眩暈後,感激地看向他,“謝謝你,沈醫生。你救了我弟弟兩次,我真的非常感激。不過我沒事了,謝謝你剛才扶住了我。”
沈逸軒禮貌地笑著鬆開手。
時暖靠自己站定,又問,“我弟弟什麼時候能出來?”
“護士們正在收尾,大概五分鐘後他就會被推出來。”說著,沈逸軒注意到她的臉色比上次還要蒼白,眼神也沒有光彩,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你跟你弟弟感情深厚,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然你弟弟可能也不會心安。”
時暖被浸泡在冰水裡的心又一次被他關懷,這讓她既酸楚又感動。
“謝謝你的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她和弟弟都隻有彼此一個親人,她更是把弟弟當作了精神支柱。
所以她以後不會再為其他人委屈自己。
隻有她好,弟弟才能更好。
沈逸軒注意到她的眼神比剛才明亮了些,知道她是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微笑道:“我來得急,還沒吃上晚飯,打算去食堂將就一下。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待會兒給你打包一份?”
時暖確實餓了,無法拒絕對方周到又體貼的善意,輕輕點頭,“那就麻煩沈醫生了。”
“彆客氣,那我先走了。”
時暖再度跟他道謝。
很快時宇被送了出來,她趕緊上前,協助護士一起護送他回病房。
……
墨霆琛一路疾馳,抵達夏清清家門口。
但這次他沒有像之前一樣,第一時間去進去。
他降下車窗,讓夜風灌入車內。
隨後又點煙抽了一口,把夾著煙的手放在了車窗上。
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時暖在醫院看自己接電話時的諷刺眼神。
薄薄的煙霧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隨後他輕嘖了一聲,反手把煙頭摁滅。
他為什麼要在意時暖!
說不定這又是她的新招數。
他下車輸入密碼,打開了夏清清家大門。
不想剛進去,就踩了一腳水。
“霆琛哥哥!你當心,我家水管爆了怎麼都堵不住,我已經儘量在抽水了,可好像沒什麼用……”
夏清清一手拿著笤帚,一手拿著拖把,柔弱的小臉上滿是沮喪與無助。
墨霆琛額頭的青筋瞬間突起,她說自己有緊急事,他還以為她出事了。
他揉了揉額角,平息自己的情緒。
“你說的緊急事,就是水管爆了?”
夏清清聽他語氣不對,整個人有些無措,“霆琛哥哥,我是不是耽誤你的工作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沒關係,你先去忙你的工作,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墨霆琛下頜線緊繃著,五官的輪廓愈發分明。
最終,他還是忍下來了。
“沒事,我這就聯係人過來處理。你腿傷還沒好,彆動,找個地方坐著。”
夏清清聽聞他無奈的語氣,眼底溢出了一抹得意。
她就知道,墨霆琛心裡的第一位一定是自己!
很快,墨霆琛聯係的專業人員就上門處理爆裂的水管,幸好爆裂的水管是夏清清自己用的,否則會影響整個小區的用水。
雖然水管的事處理好了,可夏清清家卻一片狼藉,完全住不了人。
墨霆琛沒辦法,隻能安排她去附近墨氏集團的酒店辦入住。
夏清清進去後,看是一張大床房,小臉立刻泛起紅暈,“霆琛哥哥,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公司嗎?”
墨霆琛冷眼看著她,“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
夏清清臉上的紅暈迅速消退,看他走得這麼匆忙,跟平常去公司加班不太一樣。
她心底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墨霆琛把車開回醫院,等把車停好,他才坐電梯上去。
這會兒的醫院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喧鬨和塵囂都開始消退。
剛走出電梯,他就接到了沈逸軒的電話。
“霆琛,我想找你聊下慈善基金的事,你現在有空嗎?”
墨霆琛來到時宇的病房,隔著透明玻璃,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時暖。
她的長發如瀑布般散落。
如她人一樣安靜,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