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跟梅呈安打招呼是範若若主動提議的。
可範若若發現梅呈安這邊沒人了,便以這次出遊自己是客,理應先見過主人,不然太失禮了為由讓好朋友給介紹一下,梅妤兮也沒多想便帶她過來了。
梅呈安抬眼看向範若若,跟記憶裡形象大差不差,就是稍小了一號,畢竟此時她才十二歲,莫名感覺有些好笑是怎麼回事。
範若若近距離看著梅呈安,心道這人長得還挺好看,照自己哥哥應該隻差一丟丟,雖然她也不清楚現在的哥哥長得什麼模樣,但想必跟小時候一樣漂亮。
梅呈安帶著和煦的微笑開口。
“你好啊,範家妹妹。”
聲音很好聽,很溫和,讓人有親切感,範若若在心裡點評了一句,然後雙手交疊於腹部,微微屈膝頷首。
“見過梅家哥哥。”
梅呈安笑著擺手。
“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你是妤兮好朋友,不必這麼多禮。”
“是,若若記住了。”不怎麼在意規矩,這一點也可以寫在信裡。
梅呈安瞄了一眼範若若,目光轉向梅妤兮。
“照顧好你好朋友,有什麼需要直接來找紅薯就可以,吃的喝的玩的我都讓她備了。”
梅妤兮開心的點頭,有哥哥就是好,什麼都不用她操心。
“我知道了。”
說罷轉頭看向範若若。
“若若,你想玩點什麼?”
範若若若有所思,無意中看見了茶桌一旁的棋盤,心中一動,開口道。
“梅家哥哥也好圍棋之道?”
梅呈安愣了一下,在心裡皺了一下眉頭,自己剛才叮囑妹妹那番話言外之意就是他們的對話已經可以結束了,接下來她們自己去玩就可以。
以範若若的智商,這點不可能聽不出來,既然裝作聽不懂,那就是另有所圖了,他倒是挺好奇範若若想乾點兒什麼。
梅呈安搖搖頭。
“談不上喜好,無聊時的消遣罷了。”
範若若點頭微笑提議。
“看梅家哥哥此時也無事可做,這般閒坐也是無趣,不若若若陪梅家哥哥手談一局如何?”
梅妤兮心裡吃驚的看著範若若,這還是那個自己找她下棋,她就各種推脫的好姐妹嗎?居然主動提議下圍棋?還是跟首次見麵的陌生男人?若若你怎麼了?不會看上我哥哥了吧。
範若若無視了好姐妹探究的目光,她心裡也清楚自己今日言行一反常態肯定要被察覺的,為了哥哥此刻顧不上那麼多了,提議下圍棋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首先就是不用說那麼多話,其次便是下棋其實可以暴露出一個人很多方麵東西,心智,性格,習慣,以及大局觀,你不會下則罷了,既然會,那她就可以很簡單簡單省事快速的打探到一些不容易探究的消息。
梅呈安聽見範若若的提議心裡更是好奇了,以範若若的性子,若剛才隻是突兀,現在就是特彆突兀,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這是盯上我了?因為什麼呢?
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範若若,梅呈安突然笑了出來,點點頭。
“好呀。”
紅薯將茶桌上的茶壺收到一邊,將棋盤擺了上去,梅呈安和範若若分坐兩邊,梅妤兮坐在範若若旁邊觀戰。
兩人猜先後,範若若執黑子,梅呈安執白子。
範若若起手點在右下角星位,梅呈安緊跟著來了一個三六小飛守角,範若若再補,梅呈安跟,開局兩人下的飛快。
下到中盤的時候範若若下棋速度就變慢了,思考時間變長,而梅呈安依舊泰然自若,考慮到小姑娘的麵子,梅呈安也假裝思考一下,再落子。
其實開局沒多久,梅呈安就感覺出來了,範若若棋力還算不錯,但比綠蟻差遠了,自己麵對她一點也不吃力,甚至如果自己想的話下一局指導棋都沒問題。
但他覺得沒必要,範若若想通過下棋探究他,他何嘗不想通過下棋探一探她的目的,可下著下著就感覺到自己可能要失望了,兩人棋力差距明顯,看不出更多東西了。
左右也是消耗時間,梅呈安不急著結束棋局很多次一擊必殺的機會他都放棄了,步步緊逼然後關鍵時刻轉身落一顆閒子隻為調整自己的棋型,使其看起來更優美一些。
範若若也是越下越心驚,這人攻勢好迅猛,逼的她手忙腳亂,好幾次差點一敗塗地,幸虧這人攻勢不能連貫,自己小心謹慎,總算是隻小虧一點,由此看來,此人棋力跟自己不相上下,或許稍強一些,也算厲害。
一個認真,一個假裝認真,棋局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尾聲,白棋勝四又三分之一子,小勝。
範若若投子認輸後若有所思,給哥哥的信有的寫了,她感覺自己收獲不小。
梅呈安目送妹妹拉著範若若離去搖頭笑了笑,讓紅薯把棋盤收起來。
湖邊傳來一陣大呼小叫聲,原來是王啟年又釣上來一條不小的魚,在跟那魚拉扯,圍觀的範思哲王夫人母女都在驚呼。
梅呈安湊過去看了看,魚簍裡目測已經有個六七條,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上魚速度有些快了,王啟年有點東西啊。
王啟年終於把那條魚拉了起來,個頭兒真不算小,有個六七十公分,此刻王啟年麵對一眾粉絲,開始裝大杯。
“害,這根本不算什麼,我都沒用力,要是我想,把這整個秋葉湖的魚釣乾淨都沒問題。”
範思哲一臉崇拜的看著王啟年,好厲害。
梅呈安鄙視的看他一眼,不是你剛才網空的時候了是吧。
直接打斷他施法。
“行了,這幾條魚不小,夠咱們中午吃的了,彆釣了,休息休息喝口茶。”
王啟年尷尬的撓撓頭。
“也好,也好。”
眾人回到休息區各自落座,喝了幾口茶。
梅呈安提議眾人打麻將。
令他沒想到的是,範思哲居然會,王啟年夫婦居然不會。
這下給梅呈安整不會了。
“你們連麻將都不會?”
王啟年道。
“沒研究過。”
合著隻研究怎麼掙錢了是吧。
王夫人抱著王霸道。
“確實沒玩過,要不呈安你指導一下?”
梅呈安想起了青鳥,剛要說要不我找個人指導你。
範思哲卻突然開口了。
“咱們推牌九吧。”
梅呈安嗤笑一聲,他們連麻將都不會,彆說牌…然後他就看見了王啟年夫婦點頭。
“這個可以。”
梅呈安:“……”
針對我是吧。
麻將不比牌九大眾嗎?大眾的麻將不會這麼小眾的牌九會,你們是要鬨哪樣?
還有你範思哲,你現在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在上學嗎?牌九這種東西到底跟誰學的,範府就沒人管管嗎?
最關鍵的是。
牌九我不會呀。
梅呈安回頭看紅薯,紅薯也搖搖頭,她都沒聽過。
梅呈安一攤手。
“不好意思,隻帶了麻將,沒有牌九。”
範思哲無所謂的一擺手。
“沒事兒,我帶了。”
“……”
“牌九我也不會啊。”
不等範思哲開口,王啟年說話了。
“很簡單的梅少,以你的才智玩兩把就會了,具體規則呆會兒邊玩邊跟你說。”
“……”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梅呈安還能說啥。
來唄。
範思哲起身一路小跑回了他家馬車,沒過一會兒拎著一副牌九就過來了。
範思哲先是給他講解演示了一把,規則聽起來確實不難,就是跟莊家比大小,就是有些牌的叫法有些複雜,他得熟悉一下。
試玩了兩把,梅呈安心裡有譜了,很簡單嘛,開搞開搞,我感覺現在自己強的可怕。
見梅呈安沒問題了,範思哲說話了。
“不能乾玩吧,賭點什麼呀。”
梅呈安來了興致,看著這個小屁孩。
“你想賭什麼?”
“錢咯。”
“你帶錢了嗎?”
範思哲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扔到桌子上,發出清脆又沉悶的聲音,霍~錢不少啊。
梅呈安點點頭看向王啟年夫婦。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興奮,然後齊齊點頭,王夫人也掏出來一袋錢,分給王啟年一部分。
梅呈安看了一眼紅薯,紅薯也掏出錢袋放到他麵前。
得嘞,開整吧。
然後梅呈安就遭遇了史無前例的人生黑暗。
試玩時候的好手氣不複存在。
把把都是最小的。
可以說是從第一把就開始坐牢了,然後持續監禁。
另外三個人呢?
好嘛,你方唱罷我登場,三人輪流坐莊,各施手段,各顯神通,鬥的是旗鼓相當。
這真可謂是是神是鬼都在秀,隻有梅呈安這個冤大頭在挨揍。
梅呈安隻能化身無情的掏錢機器,嘛也不用乾,發牌沒他事兒,掀牌也不用他,其他三家就代勞了,他還能乾啥,掏錢就完了。
紅薯的錢袋輸完了,再輸青鳥的,急什麼,那不還有黃瓜和綠蟻嗎?
中間梅妤兮和範若若也過來了,範若若看見幾人在推牌九,當即柳眉倒豎,狠狠瞪了範思哲後腦勺一眼,用腳想也知道是範思哲提議的,來的時候她就發現牌九了,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梅呈安察覺來人了抬頭看了一眼範若若。
範若若也同時看了過來,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眼,範若若心中一驚。
那是怎樣一種麻木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