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梅呈安搬到莊子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吃過早飯,梅呈安手提木劍來到梅花樁處,運用王啟年傳授的真氣運用法門,將真氣灌注雙腿,雙腿微屈,一個提縱眨眼間便躍上了梅花樁。
站定後深吸一口氣,配合著步法在梅花樁上練起了劍術。
足足練了三遍才停了下來。
如今他在梅花樁上依然習慣了,如履平地。
“老謝,如何?”
“馬馬虎虎?”
“那這一關我算過了嗎?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不錯,下一關便是與我對練!”
說罷謝必安也躍上了梅花樁。
兩人對麵而立。
“注意,我要出招了!”
梅呈安心裡確實有些慌亂,畢竟他自學劍以來還未與人對敵過,聞言謹守心神,死死盯著謝必安。
隻見謝必安一劍直刺梅呈安麵門,劍快的出乎他的意料,梅呈安一驚,下意識仰頭,揮劍橫擋。
謝必安的劍能不能擋住不知道,反正梅長安腳下打滑了。
眼看要摔下梅花樁,關鍵時刻還是謝必安出手拉住了他。
兩人重新站定。
“你很怕?”
梅呈安心說廢話,你劍這麼快,誰能不怕。
“有點!”
“先不著急對練,你的心還不夠靜,不夠強。”
“那練什麼?”
謝必安閃身飛下梅花樁,回了住宅,過了一會兒拎著一個黑色布條子出來了。
躍上梅花樁,將黑布條遞給他。
“帶上,蒙住眼睛。”
“啊?睜著眼我都怕,蒙上豈不是更怕?”
“先不對練,等你先學會蒙著眼在木樁上熟練演練劍招再說。”
梅呈安點點頭,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將布條在腦後係牢。
沒有視力的輔助,他感覺原本覺得已經熟練無比的梅花樁變得陌生無比,他甚至都不敢動一步。
站立良久,他才試探著走了一步,結果一腳踏空,慌亂中扶住兩根木樁,才有驚無險的避免自己摔下去。
重新站定以後,再度嘗試,這次踩的是他剛剛扶住的木樁,默默在心中記憶木樁的位置和高低不同,接著是下一根。
曆經無數次踏空摔下木樁。
晚飯前,梅呈安終於可以蒙著眼在木樁上緩慢前行走了。
一周後,梅呈安終於可以熟練的在梅花樁上蒙眼練劍了。
他克服了未知和黑暗的恐懼。
接下來,謝必安對他的訓練則是,讓他在木樁上蒙著眼站定。
由謝必安在他麵前揮劍。
“好好感受!”
一劍刺出。
“劍在哪裡?從哪個方向刺來?”
“啊,這…”
“保持專注,用心感受!”
又一劍刺來。
“麵前刺來。”
“錯,再來!”
謝必安刺了十幾次後他終於感受到了一點點規律,不同方向刺來的破空聲有細微差彆,劍動帶起的微弱風向也不同。
他用木劍往感受到方向刺去,果然碰到謝必安的劍。
“劍在這裡,從斜後方刺來!”
“不錯!”
梅呈安終於猜對了,差點感動的哭出來。
“繼續!”
“劍在這裡,從正前方刺來。”
“答對,繼續!”
隨著試煉進行,梅呈安五感越發的敏銳。
到後來,謝必安的劍剛動,他就能準確感應到劍大致要從何刺來,並用自己的劍刺向那個方向。
他的劍也越來越快。
好幾次謝必安差點都招架不住。
“行了,這一關,你算過了,現在有勇氣跟我對練了嗎?”
梅呈安點點頭。
半年時間,眨眼而過。
梅花樁上兩人正在激鬥,兩人身影在梅花樁上四處閃現,長劍交錯產生的清脆的撞擊聲極其密集卻又聲聲分明。
梅呈安隨手一揮擋開刺向他後背的一劍,左腿微屈,猛的蹲下再次奪過謝必安橫掃的一劍。
謝必安不慌不忙再次出劍刺向梅呈安的左腿。
眼看躲閃不及,梅呈安乾脆將左腿從木樁上撤下來,一個扭身,左手猛的一扶木樁,接著反震之力,整個人閃向另一側較矮的木樁,右腳站穩同時立刻一個扭身回刺。
長劍正抵在謝必安左側脖頸處,而此時,謝必安的劍離他的脖子要遠的多。
兩人收劍重新站立。
“老謝你莫不是在讓我吧?”
謝必安搖搖頭,越下梅花樁。
梅呈安緊隨其後。
“喂喂喂,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嘛?”
謝必安無奈的看向梅呈安:“我沒讓,我確實輸了!”
梅呈安怎麼可能信。
“開什麼玩笑?我才跟你學多久?我能贏你?”
謝必安臉色不是很好,猶豫良久,說了一句:“你天賦比我高!”
梅呈安聞言不由思索的說道:“我有天賦我怎麼不知道?”
旋即笑嘻嘻的看向謝必安:“老謝你跟王啟年學壞了,虧你能想出這種理由來誇我,也真是難為你了,說吧,想提點什麼要求?”
謝必安搖搖頭:“我要走了!”
“走?上哪去?”
“有貴人府上招門客,我想去試試。”
這下梅呈安真是愣住了,貴人,門客,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很難不讓他聯想到二皇子。
“你認真的?”
謝必安點點頭。
“什麼時候走?”
“現在!”
“這麼急?”
謝必安沉默不語。
梅呈安感覺謝必安應該已經打定主意了,多說無益。
“那你等等!”
回身招手,小梅上前。
梅呈安在小梅耳邊說了幾句,小梅轉身就走了。
過了沒一會兒,小梅抱著一個方盒子過來了。
梅呈安接過遞給謝必安。
“本來打算年底給你當作新年賀禮的,沒想到你會突然要走,正好,就當臨彆贈禮了。”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謝必安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把長劍。
劍鞘劍柄通體呈黑色,上覆金色怪異花紋,顯得貴氣又神秘。
謝必安小心翼翼的放下長盒,左手拿起長劍,右手握住劍柄。
滄浪一聲拔出長劍,劍的出鞘聲清脆而悠揚,劍身長三尺二寸,薄而窄,劍寬將不到一寸,劍身上的紋路是鍛造折疊產生的極其稀有的冰裂紋,通體藍白相間,好看的是一塌糊塗。
謝必安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可見對此劍十分喜歡。
隨手挽了一個劍花,劍身發出詭異而神秘的破空聲,十分好聽。
謝必安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梅呈安。
“好劍,這劍,確定送我?”
“昂,送你!”
“不合適,無功不受祿!”嘴上這麼說,握劍的力度可一點沒減弱。
“噢,不想要算了,給我吧。”
說著就要去拿劍,結果謝必安死活不撒手,梅呈安差點笑出聲。
“行了,知道你喜歡,說給你就給你了,矯情個屁,況且這劍收回來我也沒法用啊。”
謝必安不解。
“看看劍尾。”
謝必安低頭仔細一看。
上麵竟然以暗紋雕刻了謝必安三個字,這才恍然大悟,同時感動不已。
翻到背麵,居然也有字,而且是五個,正是一劍破光陰。
“一劍破光陰,什麼意思?”
“你耍的不是快劍嗎?什麼劍最快,一劍刺破光陰的劍最快,送你的江湖雅號,喜歡嗎?”
謝必安心中的感動無以複加,嘴巴開合幾次終也是沒說出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仿佛說出謝謝兩個字很羞恥。
梅呈安也不為難這個悶葫蘆了。
“行了,無需多言,一路順風。”
謝必安走了,走的猝不及防,王啟年打獵回來就看見梅呈安也不練劍了,獨自一個人躺在竹椅上唉聲歎氣。
“老謝呢?”
“走了,去貴人府上應聘門客了。”
“這麼突然?”
“誰說不是呢,太突然了。”
“你沒留他?”
“留?怎麼留?我提供不了他想要的東西,而且,這個老謝為了走人竟然故意輸給我,然後還說我天賦比他高,這不是扯犢子呢嗎?這種理由都能編的出來,留不留已經沒意義,他是打定主意要走。”
“我感覺老謝說的沒錯啊,小少爺你天賦確實高,單說輕功這一塊,我老王自認輕功造詣在慶國數一數二,你掌握運用的快的出奇,比我當時學輕功的時候可快多了。”
“行了老王,你就彆跟著忽悠我了,哪天給我忽悠瘸了你上哪打秋風去。”
“誒,小少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怎麼能叫打秋風呢,少爺的每一樣饋贈那都是少爺您對啟年的疼愛。”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
“行了,老王,彆貧了,話說起來,你還有啥沒教我的?我對你這麼好,可不能藏著掖著啊。”
“輕功這一塊,啟年是教無可教了。”
“當真?”
“當真!”
“那你還賴在我這裡乾嘛?吃空餉啊?”
王啟年急了:“我還教您騎馬打獵呢!”
“你不說我還忘了呢,每次打得獵物分明不少,怎麼每回回來都少了一大半,說,你把獵物藏哪了?”
“誒,可不能瞎說,我都是公平分配的,多勞多得嘛。”
“那山是我家的!”
“山是您家的,獵物不一定是啊,那萬一是從彆的山上跑到您這裡的呢?”
“嘿,抬杠是吧!”
“嘿嘿,知道小少爺您不在乎這點東西,您要不樂意給,早就發話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梅呈安沒好氣指了指嬉皮笑臉的王啟年。
“就你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