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什麼嘛,我還是蠻厲害的嘛。”
鹿野屋手持禦香爐的銅鏈,末端沉重但小巧精致的銅爐沾著血汙,微微搖晃。
地上的水蛭人被砸擊了腦袋以後,就徹底癱軟下來,不再動彈。
小小老頭3號上前檢查敵人的情況,隨後舉手歡呼。
敵人已死,這場遭遇戰是自家大小姐贏了。
“還行,還行,沒有給師父和老師們丟臉。”
鹿野屋鬆一口氣,一放鬆下來就感覺頭暈目眩,抬手扶住了邊上的一棵鬆樹樹乾才堪堪站穩腳步。
剛剛接連使用咒術、控製道具,短時間對靈力的消耗是很大。小鹿雖然裝備精良,且有佛法和香道兩個體係的法術傍身,但到底還是學徒的實力。
也就是靠著她先天靈胎的優勢,才能打出那樣流暢的爆發操作來。
“感覺各個法術釋放消耗進去的靈力比例,還是可以再優化一下……這樣才能保障我進行持久性的戰鬥。”
鹿野屋在心裡默默複盤剛才的戰鬥情況,在心裡總結經驗教訓。
第一場實戰的勝利,對於她而言意義重大。
但還是那句話,這場戰鬥打得還算漂亮,沒有給她的師父神穀川丟臉。
而小鹿不知道的是,她剛剛的作戰何止是沒丟臉……
其實她的師父在一年多以前第一次下副本,表現可比她這個徒弟差遠了,在花鈴詭校裡被喜奇童子們打得滿地亂滾。
也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經曆,導致小心眼的神穀川到現在還很喜歡跑到新手村找那些無頭高中生給自己喂招。
白手起家,蓽路藍縷的一代目到底有多辛酸和狼狽,鹿野屋這種得到“父輩們”撫照的除靈二代是體會不到的。
休息了一小會,小鹿恢複過來狀態。
她在聖德禦香爐上重新撒上詹唐粉末,將香方切重新換為隱匿使用者氣息的“梅花”,又將【白衣觀音經文帖】和【寬葉芭蕉】都重新收好,並且取走了地上的雙管獵槍,背到自己的背上。
做完了這一切,鹿野屋重新去看地上的水蛭人。
這個怪物獵人身上的衣物有些眼熟,小鹿剛才就隱約認出來對方是誰了。
應該是那個老獵人渡邊。
或許渡邊的個人實力,在所有的鬆澤獵人裡麵都屬於較強的一檔。鹿野屋傍晚在樹林裡就是被他率先發現的,晚上用了[梅花香方]也被對方給跟上了。
“阿彌陀佛。”
鹿野屋雙手合十,朝著地上那具頭顱塌陷,青灰色身體畸形的屍體微微鞠了一躬,表情有些黯淡。
“如果渡邊老獵人不是水蛭人的形態,而是人形的話,我大概不會像剛才那麼果斷揮香爐去砸他的腦袋吧?”
不過小鹿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鬆澤人應該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吧?而且他們還有不小的攻擊性。
“師父還在想辦法救我,在他來之前,我得堅強一點。”
簡單收拾了一下心情,鹿野屋帶著小小老頭3號繼續探索山林。
渡邊老獵人的屍體她沒有去處理,這裡本來就是深山老林,而且現場也不會留下她的氣味。
……
黯淡的月光被樹蔭剪碎,零散地碎在地上。
四處有不知道名字的夏蟲淒切聲,夜幕和霧氣編織成一道柔軟的大網,將周遭的所有景物都罩在其中。目光所視之處,都被這道柔軟大網籠罩,一草一木都不再像白天裡那樣現實,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它們似乎都有著更模糊、空幻的色彩。
鹿野屋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繼續趕路,或許是之前的遭遇戰讓她信心倍增,倒是沒有太多恐懼的情緒。
大概是淩晨3點左右,她又遭遇了一個水蛭人的襲擊。
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她這回應對的更好。
而且,第二個敵人的實力似乎並沒有渡邊那麼的強。鹿野屋用香爐砸塌了對方的頭顱,連靈力使用過猛的頭暈目眩都沒有感覺到。
擊敗掉第二個水蛭人,小鹿同樣繳了對方的獵槍。
但才剛把那柄獵槍拿起來,在身邊警惕周圍情況的小小老頭3號突然預警。
夜晚的鬆澤山林並不平靜,很顯然又有東西靠過來了。
鹿野屋剛剛戰鬥續的外獅子印效果還沒褪去,目光爍爍看向斥候:“這次是幾個?”
“阿巴!”
小小老頭3號豎起一個手指頭,還是單個目標在靠近。
而正當鹿野屋擺出迎戰架勢的瞬間,她忽然聽見了一聲野獸的嗥叫。
“嗷嗚——”
這是一種有點帶悲愴情感的轉音,又帶著些許孤獨。
瘮人,淒涼,而淒厲。
狼來了。
鹿野屋沒有害怕,反而是振奮了一點:“小小爺爺,是師父讓我們找的母狼怪談嗎?”
斥候繼續感知周圍的氣息波動,隨後快速點頭。
今晚遭遇的第三個對象,氣息和前兩個都不同,肯定不是鬆澤的水蛭人。
鹿野屋等候一陣子,忽然看見前方有道暖黃的光亮搖搖搖搖晃晃靠近。
那光芒不像之前遇到的,鬆澤獵人帶的手電筒那樣刺目,反而是帶了點溫暖和平靜,將被夜幕籠罩的山林劃出一道光亮的豁口,莫名能給人安心的感覺。
“喂!您好?”
鹿野屋朝著那光亮的方向喊話。
而後就看見,一頭體型大約隻有一米長的野獸從不遠處的灌木後麵現身。
那隻野獸有著一身漂亮的白毛和柔美的身段,耳尖而直立,看起來機警又高貴。
像狼,又像一隻漂亮的大狗。
而那道柔和溫暖的光亮,則是從它脖子上掛著的一盞小巧提燈上發出來的。
是小鹿此行要找的幫手沒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隻白狼會主動現身在了鹿野屋的附近。
或許是它也感知到了這一帶有非水蛭人的奇特氣息存在。
“呋——呋——!”
白狼原本沒有什麼戰意,但在看清鹿野屋之後,忽然皺動鼻子,鼻腔噴氣,威脅的意圖濃重。
於此同時,它脖子上掛的燈也快速熄滅。
突然展露出凶性的白狼一晃尖長的頭顎,一柄金光流動的彎弧短刀,赫然出現在它的口中。
刀柄處被它嘴牙叼著,尾部狹長的刀身延展展現,發出劍刃出鞘的鏗鏘聲,聲音清脆的像是清泉擊打磐石。
“狗……狗含劍?”
鹿野屋愣了愣。
不對,對方好像是狼來著。
而且,這是要同自己戰鬥的意思?
“等一下!我沒有敵意的!”
鹿野屋心裡焦急,連連擺手。
壞了,師父隻說要找母狼怪談當幫手,但並沒有說怎麼和對方談判。
不過今天晚上的時候,鹿野屋剛被杉浦久美子上過一課。
那個杉浦是個大騙子,很擅長跟人談話。
她一開始是怎麼讓我放鬆下警惕的來著?
哦,對了,自報家門。
杉浦久美子一上來就說出了自己和鹿野屋差不多的遭遇,在潛意識裡讓小鹿將她視作共同困難的倒黴蛋。
“那個,我叫鹿野屋雪乃。是從東京來的,東京發生了地震,我掉進了地麵上突然出現的罅隙才來到這裡的。我沒有吃過鬆澤的東西,也沒有喝過這裡的水,所以我沒有被同化!”
小鹿現學現賣。
師父給的情報中有提到說,怪談也是會被鬆澤同化的。
具體同化的方式還未知,師父初步猜測可能是在鬆澤停留的太久。
而麵前的含劍白狼明顯不屬於鬆澤那一方,甚至和鬆澤獵人是敵對關係,肯定還沒有被同化。
鹿野屋猜測對方可能也是在某一場地震裡麵掉進了地麵出現的罅隙,才會出現在這裡。
這樣一來,大家都是共患難的同伴,就不要搞窩裡鬥了。
“呋——”
白狼沒有直接朝著鹿野屋發起攻擊,就停留在不遠處觀望,但嘴裡叼著的金光匕首依舊沒有消失。
它的目光停留在鹿野屋背上背著,以及剛才拿在手裡的兩杆獵槍上。
這東西是鬆澤的獵人才會帶的。
“這個?”鹿野屋可算是看懂了白狼警惕的視線,將身上的兩杆獵槍都甩到了一旁,“這個是我擊敗了兩個水蛭人繳獲的,算是戰利品,戰利品啊!”
“呋!”
白狼口鼻繼續噴氣,瞥了眼地上的水蛭人屍體,沒有放鬆警惕。
戰利品嗎?
白狼確實是感覺到這裡發生了戰鬥才趕過來的。
戰鬥的雙方,一邊是水腥味濃重的鬆澤人,另一邊的氣味在遠處察覺不到。
原本是覺得不管是誰在和鬆澤人打鬥,它都得過來幫幫場子。
而且,既然能和鬆澤人打起來,那很大可能是其他掉進鬆澤的怪談同類。要是有理智的同類,白狼和對方就有合作的可能性。
可現在看來,出現在山林裡的並不是同類,而是一個人類女孩,而且還是能打贏水蛭人的人類女孩。
所以這個人,是個除靈師?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就算了,白狼會選擇將人從水蛭人手裡救下來,然後默默離開。
它所屬的那類怪談有一半是比較親近人類的,而白狼屬於友善的那一半。
但親近普通人可以,人類中的除靈師不行!
白狼在現實世界裡見過除靈師,那一次經曆導致它對這類特殊人群沒有任何好感。
它之前遇到的除靈師,二話不說就朝它發起了攻擊,最後費了好大勁才從終於逃掉。
明明都沒有招惹過那個人!
那次隻是在夜晚的野外,跟在那人的身後,想送對方回家而已!
甚至還貼心給那人點了提燈!
不識好狼心,人類除靈師肯定都不是好東西!
“那個?”
鹿野屋看不遠處的白狼始終保持叼著匕首,立在原地不動。小鹿是不知道對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隻能再次嘗試和它交流:
“我真的沒有惡意的,你被困在鬆澤了對吧?我也是,我們應該是一邊的啊。我們互幫互助,可以嗎?”
“呋……”
“而且,而且我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他已經在想辦法救我了。我們合作,隻要我能出去,我保證也一定會帶你出去的。所以,彆……彆這麼凶了,好嗎?”
小鹿不會那麼多談判的技巧,主打一手真誠。
但曉以利害,本來也就是談判的關鍵。
“呋!”
白狼對鹿野屋的話不置可否。
雖然這個人類女孩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有上次在人類除靈師手上吃癟的經曆,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這女孩的外表給騙了。
但是……
這女孩真的能有辦法從這個古怪的地方出去嗎?
被困在鬆澤,一直孤立無援的白狼稍稍有點動搖。
它繼續打量鹿野屋,之後才終於後知後覺看到了隻有巴掌大小的小小老頭3號。
“嗚唧,嗚唧!”
斥候看看自家大小姐,又看看含匕首的白狼,拚命地搖手,似乎是在勸說後者先冷靜下來。
“呋?”
一個……看起來有理智的怪談同類?
他是怎麼和人類的除靈師混在一起去的?
被奴役了?
“嗚唧,嗚唧!”
小小老頭敏銳感知到了白狼的情緒變化,但是百口莫辯。
而鹿野屋則是察覺到白狼怪談似乎對小小爺爺有所在意,連忙道:
“所以你看,我和師父同怪談們的關係都是很好的。不僅是小小爺爺,我家裡還有其他很多的怪談,大家都相處的很好,都是一家人。”
“阿巴,阿巴!”
小小老頭拚命點頭,作證自家大小姐所說的話為真。
這下子倒是把心思其實挺單純,心眼子並不比鹿野屋多的白狼怪談給搞懵了。
怪談同類和這個女孩的關係很好?
難以置信。
鹿野屋:“哦,對了,我家裡還有一隻很威武的大狗,它是……嗯,公的。它很帥氣的,要是我們能出去,我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真的,騙人是小狗。”
小鹿似乎是抓住了什麼重點。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師父要強調要找的幫手是頭母狼了……
狼和狗,在生物學上其實是一個物種的吧?
好像家犬本質上就是灰狼的一個亞種,兩者之間連生殖隔離都不存在來著?
“嗷。”
那白狼搖了搖腦袋,發出呲呲的鼻響聲。
它嘴裡的金光匕首沒有馬上消散,同時因為聽了小鹿的話,臉上浮現出無語的表情來。
很難想象,一頭狼的臉上能有這麼生動的表情。
白狼覺得,這個除靈師女孩好像和之前遇到的那個二話不說就攻擊自己的有些不一樣。
怎麼說呢……
她有些憨憨的,透著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她會是個威脅嗎?
還是說,她真的是個可以合作,然後一起逃離這個詭異地方的對象?
要好好考慮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