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裡世界的富士山也存在登山通道。
不過和現實世界的不同,在神穀川的印象裡,外麵世界的富士山是有著好幾條登山路線的。
其中設施最完善,最適合徒步初學者走的是吉田線。
走吉田線的話,徒步大概五個多小時,就可以登上山頂。
不過,裡世界的富士山沒有那麼多通道,在小小老頭的幫助之下,最終隻找到了一條山道。
這條山道不寬敞,完全由碎成顆粒狀的黑色火山岩鋪成。
分開山腳茂密的綠色植被,一路蜿蜒崎區向上,坡度不小,而且看不見儘頭。
總之,這條山道不像特彆好攀登的樣子。
但比沒有路要強。
“犬次郎。”
神穀川召喚出了自家的大狗,熟練地爬到了它的背上,拉住它脖頸後麵的硬毛。
然後招呼上小小老頭。
“我們上。”
“駕!”
……
這條僅有的山道,有些像古時候來富士山修行或者朝聖者攀登的參道。
確實沒有那麼好走。
走這條路的話,五個小時絕對到不了山頂。
在富士山腳的時候,神穀川還能遭遇到樹海的小怪,但是越往上爬,遇到野怪的幾率就越小。
等登了3個多小時的山,便一隻怪物都遇不到了,四周看不到半點植被,隻剩光禿禿的黑岩泥壤。
沿著參道朝上往,隱約能看見上方有幾座間隔出很遠白色鳥居,橫跨在山道之上。
黑岩路,白鳥居。
黑白兩種單調顏色的疊加,配合裡世界的氣氛,給人的感覺隻有蒼涼。
神穀川拍了拍犬神的腦袋,示意它停下腳步,微微眯起眼睛朝下方望去。
隻看見低處樹海層疊的一片幽暗綠色,正在山風呼嘯之中,翻滾著望不著邊際的林濤。
高處陡峭的山道口。
神穀川騎跨在犬次郎的背上,單手持著未出鞘的一文字,拉了拉身上那套好看,但有些單薄的黑紋陣羽織。
高處的冷風直往他的衣袖裡麵鑽,扯動他黑色的華美衣裾獵獵作響,將犬次郎的長毛吹得飛揚擺動。
隨著所在位置的海拔上升,氣溫和氣壓都在下降。
裡世界這麼不科學的地方,在這種無關緊要的方麵,居然莫名的科學。
“有些冷了。”
“嗚汪——”
犬次郎會意,壯碩的身軀開始閃耀紅溫,火星撩動。
並且還恰到好處地拿捏住了業火的溫度。
隻給提供足夠的熱量,但又不燒灼到主人高貴的屁股。
“謝謝,好多了。”
神穀川再一次伸手拍了拍犬次郎被堅硬頭骨覆蓋的腦袋。
後者用力甩了甩尾巴給予回應。
自家狗子還真是用途廣泛。
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充當一個大型暖寶寶。
……
朝聖者路線和火山口神殿被凋刻在沿途能看見的零散遺址旁邊。
包括聖金加神龕、石屋,以及熔岩樹模、湖泊、泉水和瀑布等自然火山特征,這些都被崇敬地供奉著。
這便是一人一狗孤獨攀登裡世界富士山過程中,除去單調黑岩土和時不時出現的白色鳥居以外的所見。
又過了三小時左右的時間。
神穀川終於抵達了白雪皚皚的富士山頂。
在現實世界上午7點開始爬的山,登頂這會兒都是下午1點了。
這還是在犬次郎的腳程夠快的前提下實現的。
要是單靠人力來攀爬的話,天曉得要爬到什麼時候去。
“我是萬萬沒想到,迄今為止,在青木原這張地圖裡最受苦的事情居然是趕路。這麼大的地圖,隻有兩個神櫝,這是想累死誰!”
因為全程都是騎著犬次郎上來的,神穀川現在的狀態還好。
無非就是一路上顛屁股疼。
而高海拔缺氧的問題,因為他有阿哞呼吸法調節,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至於犬次郎,它的體力和耐力遠比神穀川想象中的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登了六個小時的山道,過程中隻停下來吐著舌頭小小休憩了兩次而已。
“辛苦了。”
“嗚汪。”
神穀川從犬背跳下來,踩踏到山頂厚厚的白雪的一瞬間,能聽見沙沙的積雪響動。
他現在身處的位置離富士山的主火山口已經不太遠了,垂直距離不過幾百米,抬頭就可以看見。
在火山口壁,火山堆積層衝擊成斜坡,淤紅色的堆積層和白雪交融。
“站近了看主火山口還真是大啊。”
神穀川稍作感歎。
同這樣的大山相比,人類的形象確實顯得過於渺小了。
也難怪山嶽在古代日本各處,往往會被當成神明來崇拜,催生出各種山嶽文化以及山精山神故事傳說來。
而按照之前山姥給的說法,讓樹海墮落的源頭就在火山口處。
神穀川站在現在的位置,確實上方有墮落汙穢的氣息傳來。
和當初豬王給人的感覺如出一轍。
叮鈴——叮鈴——
【蜃氣布袋】裡麵,座敷童子棲身的金球鈴鐺用力搖晃起來,發出響亮又清脆的撞響聲。
小福神又一次觸發了趨吉避凶的能力,在向老父親做出預警。
考慮到這裡很可能是墮山彥藏身處,說不定會有黑蛆蟲存在,有危險是肯定的。
就算座敷不搖鈴鐺,神穀川也沒打算直接莽上去做調查。
“距離上好像差不多了。”
神穀川將【歌舞伎木偶】摸出來,故伎重施,捏出一個狂死郎造型的傀儡來。
先上傀儡上去探一探虛實,看看山口之下到底有什麼再說。
神穀就地坐下來,分出注意力去操控狂死郎。
一直緊緊跟隨的犬次郎就貼近在他的身邊趴伏,用業火提供的溫度給他保暖。
富士山頂的風很大,時不時會帶起地上的雪屑飛揚。
衣著豔麗的狂死郎手腳並用地朝著主火山口攀登,動作略顯僵硬。
但從下方看傀儡的攀爬的背影,卻像極了一個虔誠的朝聖者。
豔紅浮誇的歌舞伎服飾,被風吹著在一片飛揚雪屑中嘩嘩亂舞,像是雪地裡不斷躍動的一團閃亮火苗。
火山口的外壁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路可以走。
神穀川操作狂死郎傀儡攀登地較為吃力,經過了好幾次滑落,用時40多分鐘,才終於站到了主火山口上方。
他借助傀儡提供的視野朝四下裡看去。
火山口邊緣,存在著一些由於融雪和淺層地下永久凍土層而形成井和泉。
大碗狀的火山口內,則隻有白雪和苔蘚。
“能感覺到,和豬王身上相同的汙穢墮落氣息在這裡強盛了一些,但光是肉眼看的話,好像什麼都沒有啊。”
神穀川遲疑了一陣子,試著控製狂死郎向著火山口內部攀爬。
富士山雖然是活火山,但在休眠的時候,火山口那都是被堅實岩石所覆蓋的。
一個傀儡的重量進入到其中,什麼都不會發生。
不過,考慮到這裡是裡世界,墮山彥很可能在這裡,所以直接下去應該還是挺危險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無所謂了。
歌舞伎傀儡嘛,本來就是用來趟雷的。真報廢了也就是報廢了,反正24小時以後,又可以再重新捏一個新的出來。
嘩嘩——
狂死郎小心沿著岩壁下攀了三分之一的高度,腳下忽然踩到青苔打滑,帶下去一片淤紅色的岩壤。
在神穀川好不容易控製著他穩定住身形後,卻忽然感到傀儡身下貼服著的火山口壁一鬆。
一條肥大黑色觸手,猛地從岩壤下方鑽出來。
滑膩膩,軟塌塌地貼到狂死郎的手臂上,來回扭動身體翻騰。
很快,不隻是狂死郎的身下,偌大的火山口其他各處,也有類似的東西鑽出來。
把原本隻有紅色白色的火山口,瞬間變成一片惡心的蠕動黑色。
神穀川很快就認出了岩壤下麵鑽出來的那些東西是什麼。
那不是觸手。
是黑蛆蟲!
比當初在豬笹王身上見到過的,還要大上好多好多倍的黑蛆蟲!
一頭頭肥大的蛆蟲從淤紅色的岩壤下破土而出,越聚越多。
它們彙聚在一起,以火山噴發的氣勢,朝著火山口壁湧上來。
暫時還掛在岩壁上的狂死郎傀儡根本應付不了這樣的場麵,手腳一滑,直接朝著大片糾纏在一起的黑蛆蟲跌落下去。
一時間,惡心的蠕動觸感遍布全身。
神穀川直接選擇斷開了對狂死郎那邊的鏈接,將注意力完全放回到自己的身上來。
太惡心了。
那傀儡不能要了。
坐在距離火山口垂直高度500左右下的神穀抬頭,正看見上方的火山口裡,一條條不斷蠕動的黑色正在滿溢出來,朝下滾落。
原本白雪覆蓋,就算在裡世界也帶些聖潔味道的富士山頂,頃刻之間,就全被汙穢覆蓋。
這場景似曾相識。
不是在現實或者裡世界的哪裡親眼見過。
而是之前在豬王洞窟的壁畫上,曾經感受過這樣的場景。
那一幅畫上的內容,神穀現在都記憶猶新——
火山口噴湧出汙穢的黑蛆蟲,導致了當時的富士山神墮落。
眼前火山裡湧出蛆蟲的場景,和那幅畫裡給人的氣勢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但神穀川還是感覺到了難以應付。
叮鈴——叮鈴——
【蜃氣布袋】裡的座敷童子又一次搖鈴。
比以前任何一次搖得都要響。
她能感受到,神穀川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嗚嗚!”
本來蜷縮著依靠著主人的犬神,也快速從地上彈起,弓著身子,齜牙護主。
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再繼續待在光禿禿山坡上了。
這裡的地形太差。
不計數量的黑蛆自上而下,像雪崩一樣傾瀉出來,加上周圍沒有任何遮蔽物體,根本就叫人避無可避。
眼前的情景,和神穀川此行之前預估會遭遇到的最壞情況相吻合。
雖說情況危急,事情朝最壞的方向發展,但神穀川既然在看過豬王洞穴壁畫的前提下,還敢直接登上富士山探索山口,那就說明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的。
他坐在雪地裡,身邊早就準備好的【高天原神櫝】正立著,上麵黃綠熒光飛舞。
剛剛斷開狂死郎傀儡那邊感知,並且抬頭看向火山口的同一時間,他的右手已經伸出,碰觸到了神櫝。
黃綠的光屑如同夏夜流螢一般四散開來。
下一秒,一人一犬都消失不見。
而在神穀傳送去了高天原的大概一分鐘時間之後,滿溢出來的黑蛆才像雪崩襲來,衝刷過他原本所坐的位置,朝著富士山下滾落……
……
樹海神櫝。
這裡距離富士山有著相當遠的距離。
神穀川從高天原傳送回這裡,迅速召喚出了般若。
他讓般若將自己抱起來,飛出林海被遮蔽的上空,去查看富士山那邊的情況。
這種要求,般若自然是照做。
哦……
她依舊選擇了將自家陰陽師公主抱起來。
不過在緊要關頭,神穀也沒空去在意姿勢彆不彆扭了。
飛出林海茂密枝椏的封鎖,視野一下變得開闊起來。
神穀川朝著富士山方向看去,隻見那座原本應該是頂戴白雪,流雲繚繞的聖山,上方的白蓋已經變成了黑色。
而那黑色,還在如同油墨一般,順著山體朝下緩慢流淌。
不過富士山在被汙染了上方的一小部分後,便停止住了,或者說是朝下流淌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山頂也不再繼續有黑色的東西噴薄出來。
“雖然是最壞的情況,但跟和我之前預估的差不多。”
神穀川在豬王洞穴裡看壁畫的時候,注意到一些細節。
比如那幅描繪富士山神墮落的畫——
即便在那個山神墮落的時候,富士山火山口裡噴湧出來的蛆蟲,都隻是堪堪覆蓋住了山體的三分之一體積。
那些蛆蟲的數量確實多,但要想把整座富士山,乃至下麵大片的林海全都傾吞掉,那卻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富士山下平坦地帶準備迎敵,墮山彥很可能已經被我勾引出來了!般若,我們下去!”
或許是計劃通的緣故,說話間神穀川略顯亢奮地用一隻手摟住了般若纖細柔軟的腰,另一隻手則搭住了她的肩膀。
這一個動作,導致二者的臉一下子貼得很近。
“唔……”
般若身邊的猙獰和怪誕的兩張麵具快速地來回旋轉。
這下子輪到她感覺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