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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選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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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講完前線情況後,裴元紹也就自己閉嘴了,然後就在那聽這些個世家子弟們在那興奮爭吵。
說實話,裴元紹是相當看不上這些人的,這些人在這裡高談闊論的,指點江山的,似乎一切都已在掌控中了。
可然後呢?這可是謀逆啊,而再聽聽你們這幫人在這講的是什麼,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真的是豎子不足與謀。
而且裴元紹也敏銳地發現,這些人並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身後的這些黃巾弟兄們。可能在他們的心中,自己這些人之所以能在這裡,可能就是因為自己額頭上的那抹黃巾吧。
所以裴元紹在講完該講的後,就自覺的閉上了嘴。
此時,主場的正是韓馥,他的身材要遠比常人要高大得多,在黑暗中瞄出的輪廓就好像一塊磐石一樣。
但和他高大的身形相反,他的智能和才乾都要低劣於常人,更不用說和那些多謀的潁川同輩了。
雖然這會已經得到了泰山軍占據上風的確切優勢了,但韓馥依然不能下定決定,他正和族老,也是自己兒子的老師韓勳說話。
“袁紹辱我家極甚,不殺此人不能解恨。但現在真的是起事的合適時間嗎?”
韓勳有點意外,他沉吟了一會,便對韓馥道:
“四郎,現在的情況是我家已經惡了袁家,又因為出自世家也不容於泰山軍,如不能在這番決戰中立下功勞,張王如何會放過我家,又何談成為新朝新貴呢?”
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沒有袁紹人頭的投名狀,人家泰山軍憑啥要你投靠?現在的局麵,不是泰山軍求世家投靠,而是你想投靠都要看有沒有這個機會。
歎了一口氣,韓馥終於講出了他的顧慮,他道:
“我當年受袁門辟舉提攜,如今在這等決戰中起事,那不是要做千古不義人嗎?”
眾人恍然,原來韓馥猶豫的是這個,但和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們找你韓馥帶頭,就是讓你背這個罵名的,不然憑啥抬舉你?
而對於裴元紹來說,其心中就更是瞧不上韓馥了。
這等人物,乾什麼都想兩麵光,又想從地上討飯吃,又想手裡不沾塵土,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可同樣是那句話,你韓馥擔心這個,又和他裴元紹有什麼關係呢?他隻是打眼瞧了下坐在內圈的蘇則,知道此人才是聯絡泰山軍的關鍵。
而結果也是這樣的,當韓馥說出自己這番顧慮後,在場的都不吭聲,因為他們都不願意搭這個話茬。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知道韓馥講這句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老韓哪裡是受什麼道德煎熬啊,人家是想要有個人搭個話,勸一下,給韓馥一個下來的台階。
但就是這麼個台階,在場的人都不願意給,因為他們明白,隻要他們勸了韓馥,那以後留罵名的可就是自己了。
到時候,曆史記載,人韓馥是在自己的勸說下,才“無奈”反正的。本來反正之功,就是你韓馥拿的最多,卻不願意承擔罵名,還想拉著彆人一起扛著。
從這就讓大夥心裡不痛快,於是,所有人就這樣抻著,也不說話。
於是,場麵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
看到在場的人都是這個樣子,韓馥臉上就有了不快。
他和這些人算的帳不是一樣的。在他看來,這一次反正是他韓馥出的力最多,承擔的風險也最大,而這些人都是占便宜的,搭的是他的車。
他韓馥也沒有拒絕這些人投靠,而是大方的帶著他們一起玩,但現在呢?他隻不過是暗示他們遞上一個台階,這些人都來給自己裝聾做啞。
所以韓馥開始直接點名,他直接問了一人,但那人支支吾吾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再然後,韓馥又點了幾個說的多的,可這個時候被點到後,哪還有之前的誇誇其談?
到這個時候,韓馥才認清這一幫人到底是什麼成色。
此刻的他也有點憤懣,為何袁紹帳下都是精粹,怎麼到他這裡,都是一群臭魚爛蝦呢?
於此同時,家老韓勳再忍不住了,本來他還想著保持沉默,可這會再不主持局麵,他怕這事就這樣黃了。
其實,就這次組織叛亂,韓勳也算是個領頭的。
說來有個隱秘的事情,那就是韓勳在泰山軍那邊有關係,而且還一直保持著這種聯係。
如今在丁盛軍中作長史的陳琴正是韓勳的女婿,當年陳琴等一眾潁川士追隨皇甫嵩南下汝南作戰,之後潁陰一戰中,他就失蹤了。
當時韓勳隻以為陳琴戰死了,但他覺得陳琴是為國許難,也就沒讓女兒改嫁,後來泰山軍在河北站穩腳跟後,就開始將各軍將、幕僚的家人遷移到北方。
也是那個時候,韓勳才知道女婿投靠了泰山軍,而他沒有選擇告發,而是配合女婿一家遷移到了河北。
也是那個時候,韓勳就和泰山軍搭上了線,他甚至都有自己的上線,一個來自飛軍外軍的密探。
所以,當韓勳在軍中聽聞有軍吏救了一個受傷的泰山軍軍吏後,是他動用關係壓了下來,也是他主動找到蘇則,並一同策劃了這件事。
所以,韓勳才是這件事的背後策劃者,此刻見場麵有點分崩離析的樣子,他心中對韓馥不齒,但為了局麵,還是主動攬過了話頭,他先是一錘定音:
“這一戰,我軍是必勝的。”
在場人都知道,這會韓勳所說的“我軍”可不再是袁軍了。雖然已經要反叛了,但這會聽到要自稱泰山軍為我軍,還是讓這些世豪們頗為難受的。
但誰知道,這個時候,韓馥突然插嘴問了一句:
“族老,這裡的‘我軍’到底是哪一方呢?”
韓勳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被韓馥的愚蠢給氣死,然後才淡淡說:
“當然是張王了,難道你還以為袁紹還能翻盤嗎?”
韓馥訕笑了一下,然後不再多說。
韓勳主動攬過了計畫的事情,他先是問了蘇則:
“文師,我等要反正的消息,張王知道嗎?”
蘇則心裡當然明白這會應該說什麼,即便真實的答案是,他們壓根就沒能和對麵的泰山軍取得聯係。
蘇則正色道:
“張王會看著我們,見證我們為大太立下殊勳。”
果然,蘇則的話讓場麵的氛圍熱絡起來,畢竟說到底,大夥聚在這裡是為的什麼?不還是想要張王這一句話嗎?
果然,韓勳聽了後,喜上眉梢,對眾人道:
“如此,我等就再無顧慮了吧。”
按照計劃,他們這些後營的軍將會豎起白旗,然後直插前方的袁紹本陣。袁紹紮營的地方距離他們非常近,自然成為他們反正的首要目標。
可就在眾人心意稍定,帳外腳步匆匆,隨後就撞進來一個莽撞武士,正是此前被韓馥派出去的侄子,韓磬。
韓磬渾身都是汗,顯然是跑過來的,一進來,那汗臭味熏得在場世家子弟身上的熏香都頂不住。
而韓磬一進來,就慌道:
“叔父,那袁紹帶兵從本陣出發了,看旗幟直接要去前線。”
話落,軍帳裡是亂成一團,不少人都臉白膽寒,在那犬叫:
“是不是主公發現我們了,怎麼辦?”
這個時候,這夥人又開始稱呼起主公來了。
韓勳在那主持著局麵,大聲嗬斥這些人:
“喊什麼?如果袁紹知道了,還會去前線?這會來的恐怕就是赤心隊了。”
可就在韓勳還要說什麼的時候,那韓磬又說了,他吞吐道:
“袁紹旌旗至前線,全軍士氣大振,此番已經是將戰線往北推移了。”
這一番話,不要說是彆人了,就是韓馥和韓勳二人都駭了一跳,心中開始出現動搖。難道己方這一次是站錯隊了?
刹那間,如韓馥、韓勳以及其他一些人精,腦海裡電光火石,不僅在想著是不是要停止叛變,還想著怎麼彌補。
一時間,場麵的氛圍都有點危險起來了。
先是韓馥瞧著韓勳,莫名說了一句:
“眼下該如何呢?”
韓勳沉默了一會,說道:
“我韓家如今已經錯不得了,所以可以再等等。”
韓馥嗤笑了一下,然後問這樣一個問題:
“如袁紹大勝,我該如何?”
韓勳臉色不變,沉道:
“自然要繼續追隨主公了。”
主公者,袁紹也。
韓馥又問:
“那你的女兒如何自處?那軍中養傷的張氏子又如何處理?”
韓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這樣一句:
“一切都為家族考慮。”
於是,大家都明白了。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一直猶豫著的韓馥終於抬著頭,說道:
“我等從來不是這場戰爭的執棋者,所以作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不用想太多,這一次,誰贏,我們就跟誰。至於……”
說著,韓馥看著警惕的裴元紹和蘇則等人,搖了搖頭,道:
“你們不必警惕,如今你我其實都一樣,命運呀都是由不得自己的,而是得看那袁紹和張王。如果張王敗了,你們也不要怨我們,這就是命。”
說完,其他些個武士猛然將裴元紹和蘇則等人撲倒,繳了他們的武器後,就放開了。
正如韓馥說的那樣,他們呀,都是身不由己。
……
中線戰場,隨著袁紹的旌旗出現在坡上,袁軍果然全軍大振。
打工人就是這樣,老板不在就是摸魚打爛仗,而一旦老板親臨一線了,立即支棱起來了。
無他,就是因為收益巨大。隻要你拚命立下戰功,就能入袁紹的眼,而不用擔心軍功被人替掉。
所以,當袁紹的旌旗升起時,整條戰線上,幾乎就是肉眼可見的,各軍都在奮勇向前。
戰場各處都在高喊“前進”,“奮勇”之類的口號,本來已經習慣這些袁軍戰鬥節奏的泰山軍一下子就吃了大虧,不少剛奪下來的陣地一下子就丟了,戰線似乎又回到了開頭的樣子。
可就在這節節勝利中,袁紹看到了不和諧的地方。
那就是李整手上整整五個軍,一萬多有生兵力竟然還停在原地不動。那裡的旌旗,半刻鐘是什麼樣,現在就還是什麼樣。
而剛剛,袁紹已經從邯鄲商那裡聽到了,那就是李整他們從戰前,那旌旗就沒有向前移動過。
邯鄲商也讓人去李整軍中,命令他們向前,可每一次對麵都在說,李整正在用飯,等用完飯就可以出擊了。
從巳時到午時,每一次去人都說在用飯,你李整這吃飯也吃得太久了吧。
邯鄲商當然明白李整的意思,可他也不敢逼急了李整,他手上的萬餘兵力幾乎是可以改變決戰走向的戰略力量,他可不想逼得李整反戈一擊。
所以邯鄲商也就容忍了李整一直如此,可現在袁紹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
就目前的戰局看,袁紹身邊的一眾謀士和軍將都斷言,此時如果能讓李整的部隊投入戰鬥,那勝利就必然屬於己方。
因為就在剛剛,在看到袁紹的旌旗升起後,同樣選擇逡巡的李通終於投入了部隊,向著泰山軍的左翼開始挺進。
而在他們的後方,由文醜率領的鐵甲重騎正緩慢前進,他們卷起浩大的沙塵,時刻準備給予泰山軍致命一擊。
如是,隻要李整同樣帶著部隊投入到戰場,那他們就能迅速打崩敵軍的左翼,到時候再由鐵甲重騎橫衝直撞,中軍就可全線出擊,一舉催崩敵軍。
到那個時候,敵軍就是在西線戰場占了優勢又能如何?
於是,袁紹努力克製了自己的怒火,對側近的李典大喊一聲:
“你去找你的族兄,讓他下坡參戰,你告訴他,這一戰如獲勝,我將以一郡之地分封給他。而且任他選!”
身穿盆領鎧的李典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行了軍禮,就帶著幾個扈兵向著李整的軍陣奔去。
而看著李典的背影,許攸不無擔心的對袁紹道:
“主公,就不怕李典再去,可就再無鉗製李整的手段拉。”
袁紹哼了一聲,眼神危險:
“我相信李整會自己做出選擇的。”
說完,就將目光看向了戰場,那裡的戰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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