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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弩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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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衝這邊擂鼓的時候,袁紹那邊也開始做出了回應。

此時的袁紹同樣一身華美的鎧甲,在他們這個級彆的勢力主,一定是要穿得醒目和耀眼的。

並不是說他們不清楚這樣的危害,而是不這樣做,對己方士氣的危害才是更巨大的。

畢竟信心,或者認為大夥保護不了你,所以你才要低調。

而且袁紹也明白,他本就不需要衝陣,所以穿得再華貴也是處在萬軍保護之中。說個再難聽的,要是這樣都能被敵軍發現而針對,那就說明己方大軍已經全部崩潰了。

到那個時候,他袁紹就是穿得再低調就能不死嗎?

所以袁紹看得很開。

人常說袁紹是順風浪成狗,逆風操作神。話雖玩笑,但卻非常符合袁紹的性格。

彆看他此時占據著優勢兵力,但實際上他的心中卻非常焦慮。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軍隊的缺陷,而且比誰都明白內部之間的矛盾。是的,他的確有更多的兵力,但這裡麵有很多都是沒經曆過幾場大戰的新兵。

而對麵的泰山軍呢?從八年前,人家就開始轉戰天下了,每一個都是裝備齊全、戰鬥經驗豐富的老軍。

所以他將自己最精銳,也是老軍比例最多的上五軍作為正麵來抗衡敵軍的進攻,然後由兩翼來發起進攻,那樣就能最大程度的規避掉己方的缺陷。

此刻,袁紹正咬著指甲,忽然聽到

“主公,此大戰在即,我等潁川士有歌賦送上。”

說完,這人就將手中的詞賦遞給了袁紹,並開始在他麵前詠歎著戰場,歌頌著袁氏的武功和軍威。

本來這種事情倒是尋常的,因為即便是文城也是分好多種類的。有經濟籌劃的,有運籌帷幄的,有參謀軍機的,有調理錢糧的,但也有賣弄文辭,裝點門麵的。

而現在這個時刻,正就是這些裝點門麵的詞臣發揮作用的時候。而且這些詞臣也相當重視和賣力,因為如果這一場決戰大勝了,那這些辭賦就會隨著這場大戰而留名青史。

這就和一些西方近代的隨軍畫家一樣,通過戰地繪畫來記錄和讚美著一場偉大的勝利。

但今日的袁紹直接就嗬斥了:

“你們這幫酸腐,大戰在即哪有你們言語的地方。”

說完,袁紹就將手裡的辭賦給丟在了地上。

於是,一眾潁川士臉色大變,但看著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袁紹,眾人一點不敢爭辯,乃至囁喏一句都不敢,就退下了。

等這些人走後,輔助袁紹布置軍陣的邯鄲商就忍不住勸道:

“彼等儒臣,職司在文,國家興軍旅,歌頌也是應當的。”

袁紹因為對鞠義的言語實在無法忍受,也覺得和他的關係破裂,所以不再選擇鞠義作為自己的輔帥,而是選擇了同樣善於軍機的邯鄲商。

所以對於邯鄲商的話,袁紹還是忍著心中的煩躁,解釋了一句:

“歌頌軍威自無不可,但大可等大勝了再說。到時候置酒高歌,喝他個三天三夜都行。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容得了這些人賣弄?”

邯鄲商不再說話,而是為袁紹講解著現在的情況。

“此前我軍根據二李以及前護軍殘軍的彙報,知道敵軍的步槊要比我們使用的長,所以後營連夜趕造了一批長槊。”

說著,邯鄲商還為袁紹指點了前陣的長矛陣,說道:

“這一次,我們不僅是將前排的步槊加長了,後排的步槊我們也加長了兩倍,也就是說,原先隻能等在後方的步槊手,也可以通過加長的步槊對敵進攻了。”

袁紹看到了前陣情況,那裡豎起來的步槊確實參差不齊,但總體按照越往後越長的規律排布。

然後邯鄲商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在後排的步槊手加長了步槊後,其實已經不需要再穿戴甲胄了,他們完全可以在後方利用數排步槊同時刺擊敵軍,而不需要再到前陣抗線。所以這也大大緩解了我軍甲胄上麵的空缺。”

接著,邯鄲商又指了一下步槊手們後麵的刀楯們,自豪道:

“而節省下來的甲胄統一分配到了刀楯軍中,可以這麼說,至少我上五軍的刀楯手完成了全部披甲。”

然後邯鄲商就為袁紹說了他接下來的戰術:

“在加裝了特長馬槊後,我軍在前陣的步槊要比敵軍更長也更密集,所以我建議正麵以矛牆前進的方式壓過去,然後兩翼協同保護中軍的兩側,之後再通過對線的方式,徹底擊潰泰山軍的正麵。然後正麵不動,左右兩翼再向中央收緊,如此擊潰敵軍。”

袁紹也是有點軍事經驗的,他聽了一遍後,沒覺得戰略有問題,於是點頭就按這個弄。

可袁紹稍微後麵,站在一群軍將中的鞠義卻覺得自己有必要製止這個軍略。

他大聲對前方的袁紹道:

“主公,邯鄲小兒誤國。主公萬不可用這策,不然覆軍敗將就在眼前。”

袁紹扭頭怒視鞠義,大嗬一聲:

“鞠義,你是覺得我袁紹的刀已經鈍了嗎?殺不得人了?竟敢在軍前咆哮,擾亂軍心,赤心隊何在,還不給我將鞠義拿下囚禁。”

一群鐵甲扈兵唱喏,接著就如狼似虎的按住鞠義要將他往後拖。

此時鞠義腦門子都是汗,大喊:

“前軍步槊不換隊,如何堅持得下來?所謂巨槊陣看著威力,但全無韌性。主公,打仗不是這麼簡單的,不是加長個步槊就能贏的。”

但袁紹此刻已經惱羞成怒,怒罵了句:

“你們都是死人?給我掌。”

赤心隊的武士們相互看了看,一咬牙就對著鞠義的嘴巴抽去,幾下子就打落他一排牙。

此刻,鞠義滿嘴是血,嘴裡已經說不出話了,他也不想說了,因為心死了。

很快,鞠義就被拖出去關進了陣後的囚籠裡,而且為了折磨鞠義,還將關在了半人高的籠子裡,讓他隻能蜷縮著。

此刻袁紹同樣對邯鄲商非常惱怒,他語氣陰冷的對邯鄲商道:

“剛剛鞠義說的對不對。”

邯鄲商的耳朵有點紅,忍住心中的慌張對袁紹道:

“主公,那是鞠帥過於保守,並沒有看見過排槊推進的威力。在這等力量前,所當一切都會化為齏粉,不用體力消耗完,就能擊潰敵陣。”

袁紹輕哼了一句:

“但願如此。”

此時對麵的泰山軍擂鼓聲已經停止了,然後袁紹就看見,他前方天地線上的泰山軍陣線開始緩慢移動。

於是他問邯鄲商:

“什麼時候擂鼓?”

邯鄲商冷靜回道:

“在他們進入我軍弩炮的射程時。”

袁紹點頭,這一次他將打造的弩炮全部帶來了,一共三百七十架弩炮,全部布置在前麵各處弩炮陣地了。

因此袁紹也隻能耐住性子,等待著。

……

太武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午時一刻,決戰戰場。

接收到中軍出戰鼓聲的飛熊軍軍主郭誦下令本軍向前移動。

對於郭誦軍下的吏士們來說,這個命令來得太久了,他們之前一直等在洛水北岸,隻能眼紅得看著友軍不斷立下功勳。

而現在終於輪到他們了。

所以當郭誦本軍搖動旗幟,最前排的七列步槊手率先邁著步伐移動了。他們將一丈八的步槊扛在肩膀上,在排頭軍吏的號子下,踏步前進。

他們每每走出五步,就會原地整齊隊伍,然後再繼續前進。雖然這樣用得時間久了點,但卻能保持方陣的整齊。

就在軍陣不斷向前移動的時候,最前排的飛熊軍吏士們能看見前方隱約出現了星星散散的黑影,他們好像是袁軍的散兵。

這些飛熊軍的老兵們很清楚,這些人應該是一些袁軍的弓弩手和輕兵,試圖在飛熊軍的行進過程中就對其造成殺傷,破壞他們的陣型。

而各排頭的軍吏們也發現了,他們這些人手裡也拿著弓弩,但他們肯定是不可能拋棄指揮位去前方對射的。

所以很快幾聲短哨和旗語後,從步槊陣中衝出了一百多名弓弩手,而且多是來自平遼地區。

這些生活在黑山雪原中的獵人最適合這種戰鬥方式。

他們從陣中奔出後,按照三人一個小隊的方式散到了戰場前,開始狩獵那些袁軍散兵。

很快,衝突就爆發了。

在一個肅慎弓被一支強勁的弩箭射穿脖子後,他的隊友們終於發現了一支潛伏在草叢裡的袁軍小隊。

然後沒有二話,在這個距離中,雙方不斷拉弓射箭,然後躲閃,幾個呼吸後,當最後一名高句麗射手射死了最後一名敵軍後,這個袁軍小隊終於被消滅了。

同樣的情況不斷發生在飛熊軍的陣前,也不斷發生在整個戰場。泰山軍與袁軍決戰的第一次戰鬥就是這樣打響的。

不斷有袁軍小隊被消滅,也不斷有泰山軍小隊被消滅。但大多數人都還是繼續潛伏在戰場上,不斷奔走。

畢竟弓弩並不像火繩槍這些東西,發射之後會冒煙。那一點點弓弦聲,在這片嘈雜的戰場上,什麼也不是。

所以很多袁軍弓弩手在射完一箭後,就趕緊低頭匍匐,轉移到其他地方。

而被襲擊了的泰山軍重弓手們卻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確定敵軍到底在哪裡。

但時間一點點過去,包括飛熊軍在內的泰山軍各軍陣已經越來越靠近袁軍了,除了張南麾下的六個軍。

此時張南這邊的六個軍在行進到大概距離李通、李整陣型的五百步距離後就不再前進了,而是開始麵朝東南開始布置成了一個弧形陣,似乎是為前進中的友軍提供左側的防護。

之所以如此,除了因為張南這六軍昨日經過大戰,無論是體能還是傷亡都損失不小,不宜再作為主攻選擇。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張衝在戰前已經叮囑過張南他們,並不需要針對二李的部隊做出實質性的進攻,隻需要對其形成壓力就行。

而果然,袁紹那邊也一直觀察著右翼,在看見泰山軍在李通、李整那邊停下後,當即臉黑了下來,罵了句:

“吃裡扒外的狗奴。”

說完,他就點了兩隊赤心隊,讓他們去李通、李整的軍陣,催促他們對前方的泰山軍主動發起進攻。

得了命令後的赤心隊,趕緊帶著勘合奔向了東麵。

邊上的邯鄲商並沒有說話,而是在旁邊提醒了一下袁紹:

“主公,敵軍大概進入我軍的弩炮陣了,可以進攻了。”

袁紹點頭,然後從腳邊抽出一支金箭,怒喝一聲:

“去,讓弩炮發射,對準前進中的泰山軍。”

又是一赤心隊接令,隨後直奔袁氏的弩炮陣地。

袁氏的弩炮陣地就布置在文聘軍的右側,有部分弩炮的陣地甚至還直接指向東北方向處的李整隊,其用意還是非常明顯的。

這還隻是袁軍的一處弩炮陣,有弩炮五十架。

袁氏這邊打造出弩炮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於弩炮的戰術也已經非常熟練了,也開始將弩炮集中起來使用,還專門布置在一些緩坡高地上。

但袁軍現在技術還並不太成熟,弩炮在持續射發半個時辰就需要更換零件,而半個時辰內,袁軍的弩炮手能發射三十六支弩箭。也就是說,這一處弩炮陣地,一共可以在半個時辰內射出一千八百支短矛。

這個數字可能並不多,但要知道一支弩箭就能撕碎一個人,如果角度好,甚至可以一箭串死三四人。

所以可見這一千八百容量的箭矢打擊,可以造成多大的傷害,更不用說對士氣的打擊了。

而此時,這處陣地的弩炮中郎將已經得了袁紹的軍令了,此人是來自梁國睢陽的譙旻,其家世傳《易經》,所以對數術士非常精通的,而指揮弩炮就需要這方麵的才能。

如譙旻這樣的人在袁軍中很多,為何袁紹離不開豫州這些豪族?不僅是因為他就是這一階層的代表,更是因為隻有這些人才掌握著生產力和技術。

此刻,譙旻看了看遠處飄著飛熊軍旗幟的敵軍緩緩逼近,其前軍已經進入了弩炮射程內了,於是淡淡下令:

“先發三矢,校射。”

得了令的弩炮吏們,紛紛高喊:

“發發三矢,校射!”

於是布置在最前方的三架弩炮,將絞滿勁的弩炮對準了遠處的飛熊軍,射了出去。

三支曜著精光的短矛就如同閃電一樣,劈過空氣,然後深深的紮在了飛熊軍前方的泥土裡。

在弩箭的邊上,一名扛著步槊的泰山軍就這樣呆愣的看著前方沒在土裡的短矛,隨後放聲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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