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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慘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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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三年,五月二十八日,午時,豹韜軍本陣。

半個時辰前,郭默帶著豹韜軍本陣移動到了張郃部的側後,稍作休整,郭默便帶著突騎奔馳在陣前,學著王上的姿態開始鼓勵三軍。

郭默手舉著黃旗,後麵數騎分彆拉著一麵豎旗,各寫著一段話:

“立軍幽燕守立先功,長驅中原再立殊勳。”

這兩句話是豹韜軍攻陷河陽三城時,張衝特寫而賜下的,之後就一直作為豹韜軍的出陣詞。

此刻,功表既樹,就如王上親臨。

於是,豹韜軍氣勢如虹,振臂山呼。

見吏士們氣氛熱烈,郭默更是跳下馬,走到了陣列之前。

他先是看了一圈,然後見到一個身型彪悍的武士昂首挺胸,意氣自若,便走了過去。

那昂著挺胸的武士,咧嘴一笑道:

“軍主,咱是河陽降卒,張營將看咱順眼,就收了咱。”

郭默聽了這話一頓,怪不得此前沒見過這武士呢,原來是從河陽降兵出來的。

這事他知道,當日他們破了河陽城的時候,那守將朱符手上有他老父親配的五百牙兵。

這些人都是精銳,後來都投了豹韜軍。

那武士看了立在隊前的隊將臉色嚴肅,忙回道:

“當然是咱泰山軍好,能吃肉。”

這話一出,這個隊的鐵甲武士紛紛點頭,是的,跟著咱泰山軍,有肉吃。

不過這話並不引來多少歡呼,畢竟處在前排的鐵甲兵多是出自朱儁的牙兵,他們並不是太在乎所謂的道理和大義。

甚至開頭那個武夫說的有肉吃,也不過是某種奉迎,因為在漢軍中,即便尋常人很難吃到肉,但作為朱儁的牙兵,這些人絕不會少。

但這種奉承的背後其實也是真心的投靠。

亂世已經過去八年了,對大多數人這都是三分之一的人生,所以亂世的規則也開始隨著時間烙印在此世人的心裡。

亂世中是什麼規則,那就是誰強就聽誰的,誰贏了就是絕對正義。

這些武夫並沒有多少心思談什麼漢家、談什麼理想,他們就認得一個,那就是給他們機會當兵,他們就乾,直乾到換下一個老板。

做武夫,他們是職業的。

郭默多少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又看了一圈,然後對前排的鐵甲武士們道:

“此戰,我軍必勝,你們立多大功,我就授多大賞,記住,我泰山軍從不虧待功臣。”

眾武士大聲唱嘿。

之後郭默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然後騎上戰馬,就準備從北麵繞到了陣內。

而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對麵的陣內奔出一隊騎士,這些人頂著鐵鎧,閃著精光,向著郭默這邊突襲而來。

很顯然,當郭默在陣前勵師的時候,對麵敵陣也看在眼裡,並認為這是一個俘斬郭默的絕好機會。

對麵來得很快,豹韜軍的突騎都布置在兩翼,壓根來不及支援。

所以郭默身後的五名扈騎忙將郭默護在中間,就準備掩護他撤。

於是,郭默不等左右回應,直接調轉馬頭,手持著鐵矛向著敵騎迎奔。

對麵的騎隊中有精銳騎士,有幾個奔襲間還向著郭默拋射箭矢,但不是被郭默用鐵矛蕩開,就是被他躲掉了。

而反觀郭默這邊,他身後的五名騎士有兩個直接持馬槊奔到了郭默兩邊,與他形成了一個品字小騎陣。

剩下的三名騎士,直接拉開弓弦,手中箭矢攢射,霹靂弦驚。

這三人都是肅慎武士,所用的箭矢全部是重箭,那箭頭都像是一個小鐵鏟一樣,在手中複合牛角弓的加持下,簡直就是騎士的噩夢。

單單就這三名肅慎武士,片刻間就射出了十箭,直接讓敵騎最前一排的騎士全部落馬。

而奔行間,前頭落馬,後麵壓根來不及躲閃,全部踏了過去,有些撞到戰馬的,更是連環摔倒。

而這個時候,那五十名敵騎甚至都沒跑到一半路。

在敵騎人仰馬翻時,郭默已經如閃電一樣奔了上來,他手中的鐵矛直接一個橫掃,直接就將前頭的兩騎給抽到了馬下。

再然後,他絲毫不停,手中的鐵矛就如同鞭子一樣抽打。在他的身後,兩名泰山軍老騎直接護住郭默的兩側,時不時用手中的鐵骨朵抽向落馬的敵騎。

他們三騎就如同一塊燒火的鐵簽字,一竿子就插入到了一塊油脂裡,絲滑得沒有一絲絲阻礙。

當他們殺穿敵騎後,郭默的臂膀裡還夾著一個敵騎,那人是這隊騎士的騎將,是梁國的土豪武士,武力在軍中也是可稱道的。

但一個回合不到,直接被郭默拉下了馬,然後生生扼在了懷裡。

此刻,郭默這才得空看了一眼這人,但見其人麵色鐵青,嘴唇發白,手腳全部耷拉著,宛如一條死魚。

郭默一摸鼻息,此人竟然已經被他給扼死了,暗罵晦氣。他本來還想問問敵軍的布陣情況呢。

但死了,郭默也不打算放過。

豹韜軍最前排的鐵甲武士們此刻早就目眩神迷,這些來自朱儁身邊的牙兵此刻是真被主將的勇猛給折服了。

“威!”

他們本來還以為郭默是和朱儁一樣,都是統兵將而不是鬥將了。其實這也是泰山軍的條例了,如郭默這樣的軍主幾乎是很難有機會出陣的,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後方調度統兵,這才是泰山軍所要的軍將。

但這還沒完,接著郭默又做了一件事,他單騎縱馬,向著敵陣衝去,然後在敵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將手裡的敵將甩了過去。

郭默這邊對陣的是張郃麾下的梁沛軍,素質非常參差,他們也早就被剛剛的戰鬥給驚駭了,所以當自家騎將被甩過來的時候,不少步槊手都來不及撒開。

於是,這名早死透了的騎將在死了後被被串在了自家步槊上。

一時間,梁沛軍的士氣低落到了穀底。

此刻的郭默已經撤到了本陣,他是真的意氣風發,真心覺得還是這般陣前鬥將才是武人的精彩秀。

可就在郭默將要奔到兩扈騎這時,卻見這兩騎士直接臉色發白,然後義無反顧地將郭默撲倒在地。

下一瞬,數百支箭矢直接從敵軍的陣內拋出,將郭默所在的這片空間全部覆蓋。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後方的三個肅慎武士,先是相互嘰嘰咕咕了一陣,就跳下馬,從馬側抽出一麵牌楯,隨後向著郭默那狂奔。

敵軍箭矢停了一陣,所以三個肅慎武士得以將郭默給扒了出來。

此刻,他身邊的兩個扈騎早已被射成了刺蝟,但郭默卻活了下來,但他的右腿卻被一支箭矢給射中,血流如注。

一個肅慎武士一刀砍斷郭默腿上的箭矢,然後在另外一人的幫助下將郭默背到了背上,接著另外兩人各舉著牌楯護著郭默就撤回陣內。

這個時候,梁沛兵的第二輪箭矢又打擊過來了。

在漫天箭雨中,郭默怒吼:

“將兩個弟兄搶回來。”

可這三個肅慎武士一點不管,繼續向著豹韜軍本陣狂奔。

而與此同時,在豹韜軍本陣這邊,最前排的鐵甲武士們已經反應過來,他們舉著牌楯就呼和的頂了上來。

其中一隊人接應著郭默入了陣,又有四五個將已經是刺蝟的中軍扈騎給拖了回來,而剩下的則直接對敵陣發起了攻擊。

於是,豹韜軍的初陣就這樣爆發了。

……

郭默很幸運,他的兩名親從為他擋下了所有的致命傷,即便是腿上中的這一箭也被裙甲給擋住了衝擊,隻有箭頭鑽入了肌膚。

如果在彆的軍隊,這種傷還是挺麻煩的,但泰山軍對中高級以上的軍吏都是統一在鐵甲下夾一層絲綢的。

本來這種傷處理好,也是要送到陣後休息的,但郭默是一軍之主將,此時戰鬥已經打響,他是萬不能離開指揮地的,所以醫匠們囑咐郭默再不可臨陣廝殺,就讓人將郭默送了回去。

為了保證郭默的身體情況,他們還抽調了一名經驗最豐富的醫匠跟隨左右,以防萬一。

當郭默裹著傷又回到了纛旗下時,他那兩個戰死的扈騎已經被收殮在了旗下。

看著渾身創口的兄弟們,郭默的心裡被刀拉得直流血。

他的扈騎哪個不是吃穿在一起,與其說他們是主從,不如說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可剛剛,兩個弟兄死了,前一刻他們還說笑,這一刻,卻陰陽兩隔。

郭默赤紅著眼,看著前方,他要讓敵軍血債血償。

為了方便郭默指揮,扈兵們搬來一處胡床架在了軍車上,然後搬著郭默側在了胡床上。

此刻,郭默憑遠,觀察著前方的戰事,緊皺的眉頭開始舒展開了。

原因很簡單,前方真可謂勢如破竹,目光所見,本陣所代表的土黃色已經將地陣全部覆蓋,他們就好像洪水一般將敵軍衝垮了。

很快,從跑馬道奔來一羽騎,他縱馬高吼:

“前頭已破賊陣!”

“前頭已破賊陣!”

幕下書佐跪在地上揮筆而就,然後令騎就帶著令箭和軍令直奔北麵。

片刻後,布置在豹韜軍左翼的三百騎突騎得了中軍令,向著崩潰的梁沛兵軍陣開始衝鋒。

此刻,看著本兵勢如破竹,敵陣軍旗不時就被砍斷,到處都唱著某某武士陣斬敵將的報功聲,郭默內心得到了極大的快意。

就是這樣,殺光這些狗崽子。

可這個時候,從北麵的方向,數名羽騎奔了過來,他們的背旗上寫著自己的番號,正是謝弼所屬的魏博軍。

呼應剛落,郭默一下子就從胡床上站起,他怒吼:

“快讓突騎左營撤下來。”

但已經晚了,在梁沛軍陣內忽然爆發一陣歡呼聲,然後就從敵陣崩口出衝出數十匹戰馬。

這些戰馬都是隸屬於豹韜軍的,卻已經沒有了主人,向著自家本陣嘶鳴而回。

此刻,敵軍的士氣陡然暴漲,開始將陣內的泰山軍步甲給攆了出去,陣線開始可見的向著己方這邊推移。

郭默看著發生的這些,怒極反笑:

“好好好,張郃是個會用兵的,是個會用兵的。”

他將手裡的軍配捏得粉碎,隨後對下頭一鐵甲將,冷道:

“你帶著我帳下的陷陣士上去,讓這些狗崽子知道什麼是我的怒火!”

那得令的鐵甲將,身高九尺二寸,便是在一眾高拔的軍將中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此刻他用著彆扭生硬的漢話,唱喏後,便舉著一柄重斧走上行軍道。

其身後八百陷陣鐵甲士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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