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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土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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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張飛等人的回援前,無論是北麵的郭汜還是南麵的劉備皆慘白的看著那西麵卷來的煙塵。

久兵的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沒有數千人以上的騎軍衝鋒是斷不可能形成這樣的煙塵的。

而現在哪來的騎軍團?

至此,不知道郭汜那是如何想的,反正劉備卻已經將事情前後想明白了。

原來泰山軍的騎軍是繞到了自己的後麵。

再一想,劉備又自然想到敵軍必然是順著陝縣那條河津過河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己後方的部隊和友軍已然全沒了?

但再多的已經來不及思考了,因為敵軍的突騎已經從煙塵中衝了出來,直撞他和郭汜那邊。

……

因為澗水這條通道局促,泰山軍八千突騎並不能有效的展開,而負責為全軍先攻的為兩個軍。

分彆是徐晃之飛虎軍,以及郭亮之飛熊軍。

其中徐晃衝郭汜軍,郭亮衝劉備軍。

從煙塵中衝出的徐晃,一眼就看到了那郭汜的大纛,隨後對左右道:

“兒郎們,取了郭汜狗頭,奪了他那鳥旗。”

隨後,一馬當先攻郭汜之後營。

此時郭汜的部隊已經有兩個營投入到了戰場,正與趙雲部混戰,所以留在郭汜手上的其實就是五個營,分彆是隴西辛洪,天水薑敘、敦煌張恭和周烈,以及郭汜自己的本軍。

戰前,郭汜因為要一鼓作氣,所以將軍陣排成了前多後薄的陣型,這個陣型在無意中救了郭汜。

因為從後方來看,郭汜的部隊正好呈現為一個錐形陣,這種陣型的好處是軍陣縱深長,敵軍要鑿穿是非常困難的。

但另外一方麵,這個陣型又特彆考驗那個作為錐頭的部隊的素質。

可恰恰可惜,郭汜偏偏將最弱的部隊,也就是隴西辛洪部放在了最後。

隴西狄道的辛家本不該這麼弱的,其家有漢以來世出二千石武家,是隴西將門之執牛耳。

但可惜幾年前的涼州戍亂,因為最開始的作俑者就是他們辛氏,所以戍兵義軍在起事後大殺辛氏族人和部曲。

而對於一個將門來說,能否保有一個信賴的軍官團是非常重要的實力保障。

反應在這一刻,那就是辛洪並不能很好的控製住自己的部隊。

而麵對騎軍衝鋒,如果不能結硬陣,那不是取死嗎?

此刻,陣中的辛洪絕望的看著前隊。

饒是他努力下令他們就地起槊,但依舊應者寥寥。

這個時候,辛洪就知道擋不住了。

果然,在對麵的騎軍還有百餘步的時候,前部就已然崩潰了。

這些人向著後方奔逃,又阻擋住了後麵部隊的起槊,此時混亂已經製止不住了。

辛洪也是有血性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但萬不能墮了自己家族的名聲。

所以他拔劍而起,高吼:

“我乃隴西辛……”

隻是可憐他這名字還沒唱出,他的腦袋就被一騎將的馬槊給挑飛了。

在墮入無間黑暗前,辛洪隻有一個念頭:

“這是何人?怎麼這麼快?”

但已經沒有人能回答他了。

是的,執槊騎將者正是徐晃,他就是這麼快。

如果說他的飛虎軍是衝在全軍最前的,那他就是衝在飛虎軍最前的,而且是脫節一個大距離的那種超前。

在一眾涼州吏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晃就帶著五六個選鋒撞入了辛洪的陣內。

幾乎是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徐晃就衝到了辛洪的麵前,手起槊平,敵將首級就已被徐晃抓到了手裡,然後麻利的裝進了馬背後的兜囊內。

在這個時代,軍將有著自己獨有的服飾。在人群中,主將必然是最威武,最紮眼的那個,幾乎不存在認錯的可能。

這種出挑的裝扮必然承受著巨大的風險,比如此刻徐晃其他人一個都不殺,直接就精準挑殺了辛洪,就是因為辛洪的裝扮最大將。

那這種風險大將們知不知道呢?當然知道,但卻無法避免。

因為主將的裝扮和他背後的那麵大纛一樣,代表著軍隊的秩序,也影響著全軍的士氣。

如果辛洪一副尋常吏士的打扮,全營的吏士們如何還知道自家主將還在?

這就是為將者所必然承受的風險。

正如那句話說的,欲坐其名,必承其詬。

此刻,徐晃從容挑了賊將首級,然後豪氣四顧,目之所及,狼奔諸突,而自家後麵的吏士們也緊隨其後,勢不可擋,於是再沒有任何顧忌,就向著下一個營頭衝去。

所當徐晃之敵為天水薑敘。

薑敘何人也?似乎名不彰顯,但在涼州軍中其人卻是一流人物,為當年的韋端、韋康叔侄所重,以為西州表率。

但韋端、韋康二人早已在中人亭大戰中戰死,薑敘自然便與泰山軍有了莫名的仇恨。

後來他與一眾親黨,如從弟薑隱、薑囧、表弟楊阜、表從弟楊嶽,還有粱寬、趙衢、尹奉、姚瓊、孔信、李俊、王靈等十一人一並被選入劉宏的射聲軍,更是成了西園軍的骨乾將吏。

這十二人因為彼此之間不是親從就是鄉黨,很快就形成了一個緊密群體,在劉宏時期很是得勢。

但很快劉宏死後,他們在關西豪勢對宦官的行動中處於中立,使得最後被董卓所趁,雖然這些人並沒有如其他袍澤那樣被刑殺,但也沒了前程。

原先顯赫一時的射聲軍也被分割,如今薑敘就和從弟薑隱、薑囧、表弟楊阜、表從弟楊嶽幾人一起隸在了郭汜軍下,其他的都已被分割到了其他部隊中。

但饒是這麼分割,薑敘的部隊依舊是郭汜軍中最雄厚的營頭,全營上下足有三千,且都是西州鄉黨子弟,分外團結。

也是如此,郭汜頗憚之,常不給其部立功的機會。

而現在,無心插柳中,薑旭的部隊就成了郭汜的勝負手,如果薑敘這邊再不能擋,他郭汜隻能全軍崩潰了。

而此時,處在郭汜後麵的薑敘,也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明白後,又更是羞怒,因為在他看來,自己這是流自己子弟的血去給自己討厭的人賣命,真是憋氣。

但又如何呢?誰讓他的部隊就布置在這裡,想要有更多的轉圜已經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忽然他就看到對麵那麵“徐”字騎,又看到了那“飛虎”圖,心中馬上意識到殺過來的正是自己的仇人之一,徐晃。

他的恩主韋端戰死時,薑敘一直在探查那一戰的情況,所以知道徐晃就是那一戰的騎將之一。

而一旦明白對麵是徐晃,他就對友軍的崩潰釋然了,有此虎將衝鋒,後營的弟兄們輸得不冤。

不過,徐晃的名氣並沒有嚇到薑敘,甚至他還有一種戰栗感。

這是對戰天下名將,是能複舉主大仇的戰栗。

於是,薑敘高吼一聲,趁著徐晃正被亂兵遲滯的機會,舉槊衝了過去,而在他後麵,薑敘一眾親黨也緊隨其後。

不得不說,西州這個地方真的是出悍將,這種悍不僅是武力上的,更是性格上的。

要知道徐晃那邊已經不再是初陣的十幾騎士了,隨著辛洪所部的崩潰,後方整條陣型都出現了巨大漏洞,這讓越來越多的飛虎軍突騎衝了進來。

就此刻,圍在徐晃身邊的騎士就不下數百,他們剛剛擊潰了辛洪部最後一點有規模的抵抗,正將目光看向薑敘他們這邊。

然後薑敘這些人就不管不顧,連營內吏士們都不管,直接橫衝,將西州武士那份不畏死的悍勇表現得淋漓儘致。

其實這一場對戰也有個說道,那就是以幽、並的突騎對決涼州的大馬,這幾乎是這個帝國最高峰的騎士對戰了。

薑敘那邊衝出來的騎士大概十幾騎,一旦脫離軍陣,馬速一下就提到了最高,然後對著徐晃這邊就鑿了過來。

初次對擊,徐晃這邊就吃了大虧。

不是徐晃這邊甲胄齊整,傷亡肯定不小。

這就是騎戰的秘訣,誰的馬速快,誰就贏;誰的刀甲利,誰就贏。而這一刻,徐晃部有刀甲,薑敘方有馬速,真可謂棋逢對手。

而薑敘那邊在第一次撞擊後,臉上就布滿了陰霾,他沒想到泰山軍的馬速已經遲滯到了這個程度,竟然還有戰力。

而從馬槊回彈帶來的力度,薑敘也意識到對麵的這些泰山軍突騎甲胄的質量要更好,不是精甲是萬不會有這個彈度的。

而等薑敘細看對麵的騎士,自己這一槊點掉了他甲胄的漆麵,留下一點白光,這是百煉鋼的色澤。

薑敘不敢相信,這種在西軍中隻有高級吏士才能裝備的精甲,竟然會出現在泰山軍的一個低級武士身上。

對麵那騎士雖然體型健碩威武,但無論是袖套還是臂章,都表明這是一個低級武士。

難道泰山軍已經富裕到讓全軍低級吏士都能配備這樣的精甲了嗎?

這一刻,薑敘對雙方實力有了一個清晰的絕望。

這些念頭都是如同閃電一般反射在腦海裡的,而在現實中,那騎士被自己一撞後,隻是晃了一下就恢複了身形,然後與薑敘錯馬而開。

在快要分開時,薑敘將馬槊一個倒提,就將槊尾捶在了那騎士的後腦勺後,隨後此人身體僵直,然後落馬。

懟殺一人後的薑敘沒有任何喜悅,他知道這一仗他們要輸了。

他的方陣能抵擋住同等規模的涼州騎,但必然擋不住這種精甲騎團。

可他又看到了那將旗下的徐晃,複又振作起來,因為隻要他能陣殺徐晃,敵軍必潰。

於是,他帶著表弟楊阜、從弟薑囧,三人呈現品字型,直接向著徐晃襲殺。

而那邊,徐晃正運槊如飛,呼嘯叱吒,將麵前的漢軍潰兵抽飛。

一個斜眼,他就看到對麵三騎向著自己衝刺過來,徐晃嚇了一跳,忙嗬問:

“來將何人?”

對麵太陰險了,三名騎士呈品字型,幾無讓自己有躲閃的餘地,所以徐晃下意識暴喝一聲。

而聽得徐晃這話,那薑敘竟然真的開口了,其人大嗬:

“我乃天水薑伯奕,到了

但話剛落,薑敘臉色狂變,卻是徐晃後麵有一名騎將,直接抽弓向自己射來。

薑敘猝不及防,一箭矢被射中了門牙,隨後滿嘴流血。但他還能戰,猶在嗬嗬聲,他舉著馬槊對著徐晃就是一點。

再然後……

徐晃棄了馬槊,直接雙手抓住了薑敘的馬槊,一個旋髖扭身,就將薑敘的馬槊給奪了過來。

薑敘失神,這是奪槊之法?

這種東西他也就是聽說過,也一直以為這就是理論存在的東西,就和那空手奪白刃一樣,是演出來的。

但今天他卻看到了。

下一瞬,薑敘自己的馬槊就抽在了他的腦袋上,頃刻間就爆裂了他的頭顱。

而並沒有人為他悲傷,因為在薑敘與徐晃錯馬之際時,徐晃背後的五六名騎士就已經將他的表弟楊阜和從弟薑囧給射殺了。

一時間,英豪死於黃沙,烈士徇於壑野,悲呼。

隨著一眾天水英豪的戰死,更大的崩潰發生於郭汜麵前。

他也看明白了,不是薑敘他們不死戰,而是泰山軍真的是人數太多了。

就其縱目所見,密密麻麻的騎士前後相際,甚至這麼說吧,他手下的人都不夠殺,甚至常有二三名泰山軍騎士搶一個涼州兵的情況。

什麼時候,騎軍竟然多到了比步兵還多的程度了?如是,郭汜已經一點僥幸想法都沒有了。

該跑了。

此刻他慶幸於自己的運道,那就是他一直將騎軍留在了帳下,而沒有放出去。

念此,郭汜看左右臉色驚恐的涼州騎士,慨然道:

“弟兄們,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雀鼠穀一戰,我不就是帶著你們殺出來了?今日,我郭阿多依然能做到。”

說著,郭汜高舉馬槊,左右呼喝:

“跟著我,殺出去!”

“突圍!”

千名涼州騎士在性命關頭發出了絕強音,他們追隨著郭汜馬槊的方向,啟動。

但這般悲壯的突圍景象落在東麵的姚那興和令狐整眼裡卻是絕望。

尤其是那姚那興更是仰頭悲愴:

“郭狗,你不得好死!”

是的,郭汜拋棄了陷入陣內的姚那興,即便他是自己的妻弟,這一刻也信手拋之。

於是自此,郭汜所部全線土崩,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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